切齿痛恨而切肤痛惜的才是情人

牟小鹿

　　隔了些年岁，掰开假寐的时光巨兽的眼睛，那分明是一双看透了人情冷暖的眼。每一个眼神，都真情流露出或哀叹、或怀念、或意难平的故事。

木心先生说：切齿痛恨而切肤痛惜的才是情人。是么？不是么？



　　朝霞、春花、爱情，或许，美好的东西都稍纵即逝。

那个惊艳了我整个少女时代的男人，穿越了十多年的梦境，在记忆深处涉水而来。他说他忘不了我明澈、灵动、不谙世事的眼神，这么多年了，每一次想起都会怦然心动。



　　青春里温吞而迟缓的爱情终于萌芽。两只从来没有牵过的手，第一次十指紧扣。他要去弥补那错过的大好时光，爱与激情，全都化成了一个个吻，落在唇间，落到腰间，来得尤其汹涌……

望着我的眼，他开始讲他曾孑然成长的少年时光，讲这些年他征战过的大江南北，讲那些或痴或贪却又烟云过眼的诸多女人。

过了很久我才明白，他对我有了足够的信任和爱，才会开口去讲他的浪荡，去讲那一个个香艳流俗的故事。我也终于知道，女人的汗都是香汗。

男人的多情一旦放浪于形骸之外，连最深爱的女人，都能狠下心去始乱终弃。



　　他的忽然离去剜去了我心上的一块肉，被回忆疯狂啃食的心，血肉模糊，直至荒芜。先生，我痛恨你的冷漠，可痛恨却没有发泄的闸口。

我还记得我们最后一次十指紧扣走在冷风中，你的弦外之音，你的无可奈何，终于，你最后一次拥我入怀，摁得我背脊疼痛。

怪只怪，人世间有太多的变故，也有太多身不由己的离合。我只能回到另一座城市里，在无数辗转反侧的夜晚，去纪念那一段曾经。



　　眼睛之所以美丽，是因为有瞬息万变的神采。我只希望那双你最爱的眼，在你归来时，还能笑成弯弯的月亮。把所有的艰难攥在手心，望着你的眼，只说一句，先生，在不为人知的后来里，平安就好。

那些望穿秋水的等待，那些肝肠寸断的牵挂，那些深夜里最冰冷的酒，全都在无数时光碎片中被一缕缕慢慢抛下，不断蹁跹，不断盘旋。我也渐渐学会了闭着眼流泪，为那些伤了的、痛了的、累了的、倦了的、懂了的心。或许，我与岁月一样，言不由衷；又或许，岁月与我一样，说来话长。



　　有人说：“此爱翻山海，山海皆可平。”

也有人说：“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有人说：“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也有人说：“海底月捞不起，心上人不可及。”

可笑的是，回忆果真如困兽，寂寞太久，就会渐渐温柔。我早已将你的名字湿成了深深浅浅的泪痕，祝你幸福，绝不是祝你们幸福。

宫崎骏说：“我抓不住这世间的美好，只能装作万事顺遂的模样。”先生，时光漫漫，再相见时，如果你看穿了我所有的脆弱与不易，请像从前一样，给我一个温柔的摸头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