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房村游感

廉泉子

吴坊村是奉贤新农村的典范，名不虚传，游人如织。一番游览，和两个老太太产生交集，有所感慨，人各有命，前世注定。

在村中树荫下休息时，一对母女走过来，女儿彬彬有礼地询问我她妈妈能否在木凳上坐坐休息，她去找她的儿子去，当然可以。于是和老太太攀谈几句。老太太虽瘦刮刮的，但是看得出身子骨挺硬朗，脸上沟壑般的褶子写满了北方农村妇女特有的辛劳和沧桑。

闲谈之下，得知其实她还比我小两岁，从河南老家来上海探望女儿和外孙。女儿和女婿都在闵行的大学里教书，至于什么大学她也说不清楚，今天带她到这儿来散散心。谈到女儿，老太太掩饰不住的骄傲和快乐。的确，老太太有资格为之骄傲。一个农村的女孩儿，能够从乡下走出来，而且能在上海的大学里教书，离不开她自己的努力，更离不开做妈妈的辛苦付出，这是可想而知的。

村子里转悠，又几次碰到这对母女，女儿照例是彬彬有礼，母亲照例是笑以致意。

离村时，信步走到村头，路边有几位老太太摆摊卖菜，蔬菜是自家种的，非常新鲜。老妻要买点菜带回去，就随机挑了个老太太的摊位，问好价钱，买了些蚕豆韮菜等，花费不多，二三十块钱。

付费时老妻习惯地拿手机，准备扫二维码。老太太抖抖索索地从衣襟里掏出二维码的小牌子，却没有要扫的意思，而是很低声地很不好意思地说，能不能付现钱啊。老妻很惑然，问为什么啊，为什么不用现在这种便捷的付款方式啊？老太太苦笑而不答。

我们便在包里找钱，遗憾地是现在习惯了扫码付费，出门基本上不带现金的，所以只找到一张十元的钞票。结果余下的钱还是扫码交付了。

闲扯一会，得知老太太七十五岁了，动作有些迟缓，脸上写下的岁月沧桑和辛劳，和前面遇到的北方老太如出一辙。看到我们很奇怪，老太太又只王顾左右而言他，只是喃喃地说，自家地里种的，很新鲜，再买点其他的吧，旁边的卖樱桃的老太太一语解惑，收现钱是自已的，扫码就归儿子了。这位老太太满头白发，一问，八十多岁了。

惑然，愕然，豁然，大彻大悟。

多年的洗礼，让一些传统的认知变得反义抑或中性，或者边缘化。孝顺二字，虽不像诸如“诚实”“老实”已变成愚蠢无用的代名词一样反义，至少也被边缘化了。时代在前进，工作在量化，年轻人有现实的苦恼，有各自的原因，当孝顺不再作为约定俗成的强制性的社会要求时，对老人来说，养儿或者养女能否养老，那就看各人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