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楼兰古城想起……

老麦

<p class="ql-block">麦子/文 桃子/图</p> <p class="ql-block">  在新疆戈壁滩行走,目睹大片干裂的土地,自然会想起一座城市的消亡。</p><p class="ql-block"> 楼兰,这座两千年前的古城,曾经坐落在新疆若羌县北境,孔雀河道南岸,是一座美丽的城堡,城内街道纵横,商贾云集,历经数百年的繁华。可到了公元400年,当高僧法显西行取经,途经此地时,这城就已经名存实亡了。他在《佛国记》中写道,此地已是“上无飞鸟,下无走兽,遍及望目,唯以死人枯骨为标识耳”。这座丝绸之路上的重镇在辉煌了近500年后悄无声息地在地球上消失了。</p><p class="ql-block"> 而消失的原因很多,但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水。罗布泊湖水的逐渐干涸,开始了一个城市的噩梦。</p><p class="ql-block"> 罗布泊曾经是中国第二大内陆湖,古丝绸之路就在这里穿过。因为沙漠的逼近,注入罗布泊的几条河川逐渐干枯,林地又变成了沙漠,成为大片盐壳的“死亡之海”,还有人称之为亚洲大陆上的“魔鬼三角区。古往今来,曾有几多孤魂游荡在此。</p><p class="ql-block"> 罗布泊干涸了,依存于它的楼兰也就必然走向衰落。楼兰最后的史书记载了它的消亡:“兹于伟大国王、上天之子夷都伽·伐色摩那陛下在位11年7月,诸民远离国境……”</p><p class="ql-block"> 时值公元332年,这是多么悲壮而又无奈的民族大迁徙。</p> <p class="ql-block">  渴,成为西域的千年之痛。</p><p class="ql-block"> 我发现,在新疆对水的渴望和珍惜已经渗透到这里每个人的血液。地域广阔的西域,总面积占中国陆地面积的六分之一,也就是说,比江苏和浙江加一起总和的八倍还多。可是,当我们来到吐鲁番,这里的村民告诉我们,他们每人也只能分到五亩土地,不是没有土地,而是没有足够滋润土地的水。</p><p class="ql-block"> 在随团旅行的路途上,我看到这样一个细节:团友中有人用了小半瓶剩余的矿泉水冲洗捡来的小石头。想不到就这一个小小的举动,大巴司机就埋怨起她了,笑脸中显然带些责备:“你这样子让我心痛哩!我们新疆的水可是比油还贵哟!”一番话说得那团友脸红起来,连忙解释,说这水也不知是谁扔下不要的。</p><p class="ql-block"> 师傅玩笑似的话,无意间触痛了我的心。</p><p class="ql-block"> 十多天在新疆的戈壁滩穿行,所经之处,大都是荒天漠地,干渴土地的呻吟犹在耳边。当我们走近吐鲁番盆地北部的火焰山,这种感觉犹为强烈。</p><p class="ql-block"> 《西游记》里有这么一段对话描写火焰山:“话说唐三藏西天取经路阻火焰山,遇一长者道:‘敢问公公,贵处遇秋,何返炎热?’老者道:‘敝地唤做火焰山,无春无秋,四季皆热。……西方必由之路,却有八百里火焰,四周围寸草不生。若过得山,就是铜脑盖,铁身躯,也要化成汁哩。’”三藏闻言,大惊失色,不敢再问……</p><p class="ql-block"> 火焰山由此闻名于世。/</p> <p class="ql-block">  走进火焰山景区的地宫中心,一根巨大的“金箍棒”竖立在面前,其实,这是一根世界上最长、最大的温度计,可以实测摄氏100度以内的地表温度和空气温度。在某年的夏季,就是这根巨型温度计,测到火焰山的地表温度高达摄氏83度。</p><p class="ql-block"> 此刻,火焰山在我的眼前静静伏卧着。放眼望去,这座沟壑林立,曲折雄浑的山体,果然是寸草不生。山麓呈红色的洪积扇裙,在干旱环境下又形成无数龟裂,靠近赤红的山体,下午的阳光照射着,通体赤红的山愈加火热、刺眼。</p><p class="ql-block"> 真是“炎火之山”!《山海经》所称的确恰如其分。从乌鲁木齐来到这里,就如同从深秋突然步入了炎热的夏季。也许,这样的环境下更能体验到西域的缺水之忧。</p><p class="ql-block"> 在这片土地上,用以维持生命的水全部来源于冰山上融化的雪水。三大山脉的积雪和冰川,孕育汇集为500多条河流,分布于天山南北的盆地,成为新疆的天然“固体水库”。记得歌曲《吐鲁番的葡萄熟了》这样唱:“引来了雪水将它浇灌”,原以为是诗人独创的意境,现在看来正是吐鲁番现实的写照。如同人们对神的虔诚祈祷,西域人世世代代都在祈求哺育生命的水。</p> <p class="ql-block">  于是,在吐鲁番,我知道了这里有一个两千年前的奇迹,叫做“坎儿井”。</p><p class="ql-block"> 这是一伟大的地下水利灌溉工程,是两千多年前新疆人自救的壮举,它可与中国的万里长城和大运河齐名,被称为中国古代三大工程。导游带我们来到坎儿井一个叫“龙头”的出水口,就看见有清澈的水从洞中“哗哗”流出。</p><p class="ql-block"> “这都是冰山上的雪水。”导游说。</p><p class="ql-block"> 所有的人都为此惊讶:冰雪之水怎么从洞中流出?这就是先人的创造。</p><p class="ql-block"> 原来,坎儿井是一种特殊的水源,古称“井渠”,是干旱地取用地下水的一种渠道,它是把地层中的潜流沿着挖成的暗渠引至地面,再由明渠引入农田或涝坝。吐鲁番地区就有水坎儿井一千多条,总长度超过5000公里,每年可灌溉300多亩土地,成为西域绿洲的地下血脉。据说,坎儿井还是汉人创造的,它的老家在陕西大荔,西汉时便在新疆安家落户了。</p><p class="ql-block"> 这可是十八世纪中华民族智慧的闪光。</p><p class="ql-block"> 在吐鲁蕃,我徘徊于坎儿井龙口,我知道,当我们为这个伟大的创造叫好的时候,从上世纪70年代起,随着水资源日渐短缺,地下水位不断下降,坎儿井水流量也逐年减少,坎儿井的数量也越来越少,许多坎儿井都干涸或断流。据2007年的资料,能够正常出水的坎儿井只有100多条了。吐鲁番地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沟通加固坎儿井,但仍遏制不了坎儿井堵塞、干涸的势头。 令人担忧的前景正在步步逼近西域。</p> <p class="ql-block">  水在哪里?在新疆有多少人在提问。有人说,中国有世界屋脊,丰富的水源,可多条大江大河之水都白白流出了国境,我们只是掌握了世界的水龙头。而我们的西北,却是十年九旱,新疆戈壁干枯得冒火的石头,嗷嗷待乳的土地,千呼万唤着水的到来。</p><p class="ql-block"> 吐鲁番种植葡萄的农民说,他们不喜欢下雨,因为干燥的天气有利于葡萄的保存,而雨天则容易让葡萄腐烂。在这里,成熟的葡萄只要一串串让它挂在架上,自然就成了葡萄干。但他们却渴望水,从地里流过的水,没有水,葡萄也难以成活。水,如同醇浆玉液,是他们一生的渴望。</p><p class="ql-block"> 假如这里有了充足的水,这块占中国版图六分之一的土地就会生动起来。西部七处沙漠戈壁都是一马平川,都是宝地,只要有水,沙漠便可成为绿洲,塞外就可成为江南。他们都知道这些事实:非洲的埃及,尼罗河的阿斯旺高坝的建成,使40万公顷沙漠变成了良田,埃及的农业产值因此翻了一番。美国的加州北水南调工程,使之为世界上最大的一个粮食产地,使加州GDP成为美国老大。 据说,有一本书至今仍在中央一些部委广泛传阅,这本书的名字叫《西藏之水救中国》,提到:“水危机,已成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心头大患。</p> <p class="ql-block">  于是,有一个梦萦绕在心,只要想想这个梦,期待的新疆所有的人都会眼睛发亮。</p><p class="ql-block"> 这是一个浩大的梦想工程,有人称之为天方夜谭。有水利专家设想,从西藏的雅鲁藏布江调水,顺着青藏铁路到青海省格尔木,再到河西走廊,最终到达新疆……2010年3月的全国政协十一届三次会议,被誉为“军中水神”李国安委员再次拿出了他的提案《关于引雅济疆济黄的再次建议》。他是第四次提出这个提案了。他认真考察过方案的可行性,他在调动他全部的智慧,不断完善这个提案。</p><p class="ql-block"> “这个方案是可行的!” 中国科学院院士、清华大学水沙科学与水利水电工程国家重点实验室主任王光谦如是说。</p><p class="ql-block"> 如果这个梦想可以实现,如果这个浩大的工程可以从图纸走向大地,眼前无际的戈壁则可以展开无限的想象。有人计算,如果新疆有了这条运河,可以开发出8亿亩沙漠土地,(而目前我国耕地面积约为18.51亿亩)。有了这条运河,新疆至少可生活2亿人,以荒漠为主的新疆将成为祖国最美的大花园,最富有的大粮仓……</p><p class="ql-block"> 这是一个感动大地的构想,一个流动着情感血液的构想。只是这工程的耗资如同天文数字,有专家推测将达1万亿元左右,也就是说,足可以建10个三峡工程。</p><p class="ql-block"> 西域渴了,谁解西域之渴?匆匆行走在北疆的戈壁滩,我在想,拯救新疆戈壁滩,借西藏之水浇灌新疆,在不久的将来也许能够梦想成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