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抚州临川 ,著名的才子之乡。自古以来,临川人知书达礼,人才贤士辈出。我的外婆、舅公的家乡就在抚州市上顿渡镇连城乡黄铁湾村。</p><p class="ql-block"> 在舅公百年华诞之际,谨以此文追思舅公和外婆。</p> <p class="ql-block"> 我是外婆带大的,打小外婆对我呵护有加。外婆出生于1917年,老人家纯朴善良,勤劳聪慧;关爱家人,善解人意;远见卓识,为人真诚;深明事理,邻里和睦。在我们小镇上,无论男女老少,都亲切称呼外婆为“阿婆”,由此可见外婆的人格魅力。外婆的弟弟——舅公,和外婆相貌神似,同样具有一颗善良的心。舅公是养蜂达人,知书达礼,吃苦耐劳,十分敬业。</p><p class="ql-block"> 70年代初,我小学毕业前的最后一个寒假期间,外婆带我去了一趟抚州。当年交通不便利,我和外婆从向塘乘坐闷罐火车(用货车车皮代替的列车)到抚州北站,几经周折才来到了上顿渡镇,然后沿着机耕道徒步十几里路才到达了舅公家。我记得村子四周全是稻田,进村后要路过一口水井,舅公家在村庄的边沿,门前有一口水塘。50多年过去了,当年更多的情景已经淡忘了。</p><p class="ql-block"> 外婆领着我刚进舅公家门,舅公、舅婆便笑脸相迎,问寒问暖,舅婆特意杀了一只鸭子招待我们,我深深感受到了亲人的关爱和热情,倍感温馨。</p><p class="ql-block"> 记得舅公家有一张百年架子床,床檐四周雕刻了一个个帝王将相,神态各异,栩栩如生。在那个“破四旧立四新”的年代,硬生生地把每个精美的人物造型都给凿坏了,令人惋惜。</p><p class="ql-block"> 两天后,正准备第二天启程回向塘,却下起了漫天大雪。第二天吃过早饭,我和外婆冒雪步行到达乡里,想搭乘班车去上顿渡,结果根本挤不上班车,人太多了,只好原路返回。又过了两天,大雪终于停了,而到处都积满了厚厚的雪,白茫茫的一片。上顿渡开往乡村的班车不得不停开了,我和外婆只得一早出发,沿着机耕道深一脚浅一脚地步行去上顿渡。外婆从小裹脚,举步维艰。数小时后,一老一小才走到了上顿渡镇,鞋子和裤腿全湿透了,结果还是没有赶上开往临川火车站的班车,万幸赶上了到抚州北站的班车,历尽艰辛,总算回到了向塘。</p> <p class="ql-block"> 早年舅公在外养蜂,几乎每年都会路过向塘,舅公自然是我最熟悉、最亲近的抚州亲戚。记得有一次,舅公诱捕到了一只斑鸠,外婆将斑鸠烧熟后,夹了一块胸脯肉送到我嘴里,这是我第一次吃斑鸠,味道极为鲜美,却不见外婆和舅公嚐上一口。我第二次吃斑鸠已经年过30了,当时顿时回味到了儿时第一次吃斑鸠的味道,不由想起了外婆、舅公,想起当年的情景,不禁潸然泪下,一度哽咽。</p><p class="ql-block"> 只要想起和外婆、舅公在一起的日子,犹如一叶孤舟回到了温馨的港湾。我从小历尽沧桑,若没有外婆护佑,恐怕很难正常长大,更不可能明白事理,懂得感恩。极有可能失去生存下去的动力,我这一叶孤舟将消失在迷茫的大海深处。我的成长,我的一生,都离不开外婆的抚养和言传身教,外婆永远是我心中一颗最明亮的星,指明了我人生前进的路,让我受益终生。</p><p class="ql-block"> 前些天,夜深人静时,我静静地躺在沙发上,看到发在家族群的几张外公、外婆和舅公的老照片,再次激发了我对外公、外婆和舅公的无限思念,欲哭难止,片刻泪流满面。</p> <p class="ql-block"> 1978年晚春,我在陕西省麟游县安舒庄林场放蜂,在山里采洋槐,夏初转运到宁夏固原县寨科公社采荞麦。我坐在蜂箱上,翻越了海拔近3000米六盘山。这是我第一次坐汽车晕车,吐得死去活来。丝毫不具当年毛主席写下的清平乐·六盘山“不到长城非好汉,屈指行程二万”的大无畏英雄气概。我知道,前方的固原地区是当年红军长征到达的最西北面的地方。毛主席带领红军在固原短暂休整,然后红军二、四方面军和一方面军在甘肃省会宁县和静宁县顺利会师,再继续一路向东到达陕西延安。此时此刻我也要拿出一点坚强信念来,必须挺住。</p> <p class="ql-block"> 翻过六盘山,更是一片荒芜、贫瘠,漫长的沙土路似乎没有尽头,始终在弯延向前。汽车行驶了整整一个白天,傍晚时分终于到达了固原县城。车刚停稳,就看见爸爸、妈妈还有舅公在车下接我。妈妈早已备好了饭菜,由于晕车,我难受之极,没有一点食欲,只是强咽了几口饭菜。</p> <p class="ql-block"> 天色黑了下来,妈妈递给我两张电影票,要舅公陪我去看电影。养蜂人长年在乡下和山里放蜂,能看上一次电影是一种奢望。我不顾疲惫决定和舅公一起去电影院看电影,临走前舅公提醒我必须添加衣裳。电影还没有看完,晕车反应完全消失了,只是腹中空空,感觉到饥肠辘辘。刚出电影院,一阵阵寒风扑面而来,果真气温骤降,更加感觉到饥寒交迫。舅公陪我进了一家唯一还在营业的餐馆,我点了两碗面条,舅公执意要付钱,这可万万使不得,我抢先把钱付了。面条上桌后,舅公并没有开吃,我迫不及待一边吃一边催舅公快吃,可舅公还是不动筷子。一碗面即将见底,舅公端起自己的那碗面,一伸手,将面倒进了我的碗里。当我抬手阻拦时,舅公碗里仅剩下一口面了。舅公说道:“你晚饭没吃什么东西,我不饿,你多吃一点”。我抬头望着舅公,只见舅公满脸慈祥,面带微笑,可爱可亲,我仿佛看见了外婆的身影。是的,分明是外婆重现在我眼前,我感悟到了外婆同样的爱。</p> <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一早我就赶往寨科蜂场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和舅公相见,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见过舅公。舅公那亲切的话语回响在我耳边,舅公那慈祥的面庞显现在我眼前,舅公那可敬的形象定格在我的心中。永远,永远……</p> <p class="ql-block"> 老来回首凄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p><p class="ql-block"> 无尽思念,无处叙衷肠。</p><p class="ql-block"> 纵使相逢应不识,皱满面,鬓如霜。</p><p class="ql-block"> 夜来幽梦忽还乡,灯光暗,人影亮。</p><p class="ql-block"> 举目无言,惟有泪千行。</p><p class="ql-block"> 料得年年肠断处,新河边,老河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