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腿哥 (小小说)

田野白云

<p class="ql-block">作者/孙文汉</p><p class="ql-block">图片/自拍、网络</p><p class="ql-block">音乐/美篇</p><p class="ql-block">编辑/李瑞芬</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铁腿哥并非铁腿,也不是假腿,而是一条有病的腿。他是我在昌平区沙河镇环卫队上班时的工友,姓张。因为我与他在一张小桌上吃饭,就有了故事。</p><p class="ql-block"> 环卫队的住宿结构是二层小楼,我的宿舍在二楼。伙房在一楼,我朋友老王与老张都在一楼,宿舍与伙房两门相挨。因伙房没有餐厅,工人们打上饭,各自回宿舍进餐。我懒得端饭上楼,便去老王宿舍凑热闹。</p><p class="ql-block"> 老王与老张床顶头旁边有一张低矮的厨柜,里面是吃饭用具,还有开小灶用的锅碗瓢盆。队里因伙食单调,照顾队员可自己开些小灶。我入队前,老王老张还有老何三人在小厨柜就餐,后又在厨柜一头加了张小平凳,挤进了我,成了四人餐桌,我也认识了老张。</p><p class="ql-block"> 老张是河南信阳人,囗音却很像四川人。他心胸开阔,性格挚热而勤快,不断做些小菜小饭,调剂生活。是我们四人小灶的主力厨师。</p><p class="ql-block"> 一天,他洗脚时,我发现他撸起裤管的左小腿,有很大一截竞然是紫红色瘀血病态。原因始于一次车祸挤压,造成毛细血管损伤而至。当时,花了三四千块钱,医治无效,后来简直放弃治疗,每天拖着一条病腿照常上班。他的工段是地铁站外面的四車道,每天在路面巡回作业达二十公里之多。保证路段常年累月没有一块垃圾,甚至一根烟头。</p><p class="ql-block"> 我震惊;如此大的工作量,如此高的作业质量,竞然是一位有严重腿病的人而应时按分地完成!</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他热敷病腿,我俯身边看边问;张哥,疼不?他操着近似于四川的口音说:木的。我也学着他,说 : 哥呀 ,铁的 !筒直是一条铁腿呀 !他的腿病似乎早已撂在脑后,而是爽朗地大笑,风趣地说;那是,结实着呢!</p><p class="ql-block"> 我的感觉很沉重,他的态度却轻描淡写。我不明白是什么力量在支撑着他有如此强大的心理,每天依然迈着正常人的步伐,坚守着岗位。堂堂五尺男儿的铮铮铁骨,使我敬佩有余。从此,我叫他铁腿哥</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我们四人,老徐和我喝酒,老张有病,基本忌酒,老王绝对不喝酒。</p> <p class="ql-block">  春节的一天,老张把家里寄来的腊肉摆上了小餐桌。并以东道主的身份,给我们下规定: 每人先干两杯白酒,才允许吃腊肉。不然,必须讲一件自己的风流韵事儿顶档。</p><p class="ql-block"> 老张首先干了两杯,吃了块腊肉。我与老徐望肉嘴馋,每人两下仰脖,各得到了一块腊肉。最后老张边笑边盯着老王,说,就剩你了,两样任你选,行动吧!老王知道在整他,嘿嘿一笑,说;你这点儿小儿科还想难倒我,有一次,我和相好的正在办事儿,被男人抓了个正着。正赤身裸体,六神无主准备挨揍时,在女人的帮助下,我凭三寸不烂之舌按下了男人的一腔怒火。平安无故,溜之大吉了。老张紧追: 后来呢?老王说,后来老婆知道了,骂了我一顿; 这家里就叫你把人丢尽了。我说,既 沒耽误了你的事儿,也没磨坏了別人的老婆,不就得了!后来啥事儿也没了。</p><p class="ql-block"> 四人小酒桌,哄堂大笑。老张举着酒瓶在空中划着圈大笑。老王又倒反火儿,说我们三人大年时节整他出洋像,对其造成精神形像损失,又各罚了我们三人两杯。</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环卫队传出了我们四人腊肉下酒的笑话。女工们见到老王就笑。工友们又逐渐将我囗中的铁腿哥演变岀了张铁腿、铁腿张、老铁腿好几个关牌称呼。</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他从 一位维修工手中收购了一截红铜芯电缆。约二十多公分长,直径有擀面杖粗。他用菜刀一点一点地剔掉了坚硬的塑料皮,变成了裸铜。然后让我带到我路段的大收购站出售。三公斤多份量,卖了二百三十元钱。他爽朗大笑,前仰后合。说,老天总算对我开恩了!乐得两眼眯成了一条缝儿。当环卫工三年,从没想到过一次性得到这么大的小收入。拿出五十元非要给我。我怎会接受。晚饭时,他特意买了瓶白酒,另外给老王买了饮料。我们的小桌上又爆出了欢乐的笑声。特别是铁腿哥那海阔天空的爽朗大笑,伴随着我们四人清脆的碰杯声,使我永生难忘。</p> <p class="ql-block">  三月底,我与往年一样,结束打工作业,回老家种地。半个月后,老王打电话告诉我,环卫队执行政府精神,优化用工结构,老张与一位工友被劝退。他不让告诉我,因为我们约好,冬季还要在环卫队相聚的。又过了半个月,队里又补充了新鲜血液,老王与其他四位工友也被优化。</p><p class="ql-block"> 原先,我在老家,他们在北京,觉得彼此很近。现在,不得不服从命运安排,告老还乡,各奔天南地北,顿觉我们相隔很远。再相聚,万难! 一种凄凉之感不禁涌上心头。常言道;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还有,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顺理成章,环卫集团应该是;铁打的环卫队,流水的环卫工吧!</p><p class="ql-block"> 世间的生态循环永远是无情的。新陈代谢,大浪淘沙。我的铁腿哥,老王哥,其他老工友弟兄,还有我。不得无奈进入自然角色。年老莫谈年少狂,一律回家晒太阳。皆是浪迹天涯人,难忘兄弟情一场。相聚难,离别难,思念难 ,老来更难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