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如果有来生</p><p class="ql-block">题记：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我是跟姥姥一起长大的，那时，她已年近六十，佝偻着腰，缠的小脚，走起路来颤颤巍巍，但很精神，也很勤劳，家里的衣服都是她自己做的。</p><p class="ql-block"> 那个特殊的年代，舅舅没有媳妇，一家人的生活都是她精打细算，艰难度日。岁月的风刀磨平了她的棱角，她的脸上始终呈现着和善、慈祥、无奈但又坦然的神色，我想她心里永远装着“明天就会好了”的那份憧憬吧。</p><p class="ql-block"> 我家在偏远的豫南小山村里，说是村庄，也只有一户家，靠山面水，清幽的有点怕人，夜晚似乎可以听到山岗上狼嚎的声音。那时我才五岁，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是紧紧的依偎在姥姥的怀里，她骨瘦如柴，瘦骨嶙峋，乳房干瘪。但在我，却感觉到一份安全、一份温馨，满满的都是幸福感。</p><p class="ql-block"> 时光匆匆，春去秋来，转眼我已长大了，工作了，分配在小县城的一所中学。结婚、生子，家庭、工作，每天忙忙碌碌，偶尔也回家看看，但少了从前的亲密了，后来借口工作的繁忙，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p><p class="ql-block"> 有一天，舅舅捎信来说：“你姥姥病了，想你想的直哭----”，我这时才忽有良心发现，立马骑上车，匆匆赶回了几十里外的家里。</p><p class="ql-block"> 姥姥躺在床上，从呼吸、声音判断，她可能是感冒，但听说我回到家，就立即从床上坐起来，热火朝天的拉起了家常，我清楚的记得，那天晚上的面条还是她擀的呢。</p><p class="ql-block"> 我说，“你跟我到县城里去住几天吧，看看病，好了我再送你回家”她说：“我不去，你舅一个人在家，没法生活，每天从地里回来，一把锁，冰凉冰凉的。”“没有事儿，春天没啥农活，我一个人好安排。”舅舅也在一旁撺掇“我还是不放心，我养的鸡呀，猪啊，农村人啥都得照顾到”舅舅说：“这些我一个人都能够照顾，等麦收时间你好再回来。”就这样，你拉我劝，总算是把她接到了我家。</p><p class="ql-block"> 新的环境。虽然有些拘谨，但她每天总是早早起床，打扫房间。跟我的女儿逗逗。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度过了半个多月的美好时光。</p><p class="ql-block"> 转眼到了五月间，正是农忙时节。一天，我们刚吃过饭，姥姥对我说：“我要回家了。”媳妇儿说：“刚来不到一个月，就要走？”。姥姥说：“你舅舅一个人在家，忙了啦，我回去给他搭把手。”我说：“好吧，这周忙，下周我送你回去。”她说行。</p><p class="ql-block"> 转眼到了星期天，却因为朋友的相约，带孩子进山，看风景，烧烤去了，回来她就催我，我说太晚了，下周一定送你，她极不情愿的回到了她的房间里。</p><p class="ql-block"> 到了第三个周末，她早早起床，将行李包好，坐在我房间的门口，我起床一看，好惊讶。“你不是说送我吗？你要忙了，那我自己走。”说着就将包袱提着，走出了大门。我说：“送你，送你，老了老了变小了，闹着要回家，真是的！</p><p class="ql-block"> 她一路很兴奋，说了很多话，“你有孩子，我也有孩子呀，不是？你舅没个帮手，我不挂念吗？眼看农忙了。“</p><p class="ql-block"> 麦收了，秧插啦了，舅舅说，一切安好，有时间你回来看看，但我一直没有回去。</p><p class="ql-block"> 开学了，工作了，又是新的借口，托辞。直到深秋的某一天，邻居慌慌张张的捎来口信，“你姥姥昨天晚上不幸去世！“</p><p class="ql-block"> 青灯枯草，姥姥躺在那里，依然保持着她那惯有的慈祥，平静，好像睡着了一样，我像往常一样叫了几声，没有回声，这时，我才真正回过神来，姥姥是真的真的离开了我们，顿时，泪水像决堤的河坝一样----舅舅说，你姥姥临死之前还在念叨着你，娃呀，什么时候回来看我呀？</p><p class="ql-block"> 每想到此，与泪光中，姥姥那慈祥的面容总会在眼前浮现，“姥姥，孩儿不孝，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弥补我的过错，我的缺憾！</p><p class="ql-block">如果有来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