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父亲

杨惠

我是父亲惯大的娃娃。父亲却走了，今天是二期。

今天是二期纸，饱含着眼泪，我慢慢的给爸爸烧着纸钱，蜡烛在跳动，纸钱的灰悬的很紧，我抬起头问爱人：你说我爸现在在看着我吗？他究竟在哪里？知道我来的吗？女儿冷不丁来了一句：是不是爷爷的院子里现在下钱雨了？我说也许吧，只要爷爷把这些钱收了，给爷爷走了的亲人花上。我顺便给孩子又说了一句，向爷爷学习，我们要做个好人，做个善良的人。

我知道爸爸的头在靠山的地方，脚在靠着对面的山，我突然想起了那幅震撼人心的画面，孩子趴在画有母亲的画像上寻找母亲的怀抱，而我，坐在了父亲坟头的右侧，回忆着父亲躺在床上的样子，我坐在沙发旁………我们看着电视，偶尔说几句话。

拍下了爸爸坟前的景色，我想给爸爸栽些柏树。

上小学的时候，我总是在翘首以待周末回家的爸爸，星期六早早的放学后，我就在家门口的杏树下，巴巴得瞅着红土弯弯里过来的黑影子，只要黑影子过来，我就知道是爸爸来了。等大约半个小时，爸爸会准时的在场尖尖上走来（远眺可以锻炼视力，也许是我到现在视力好的原因）。爸爸的馍馍袋子里有我的精神食粮—《作文》。那时候爸爸还承载着我的童年记忆—他回家后农活不是太忙的时候，总先是盘盘腿在炕沿上坐着喝一罐子茶才会干活，常坐在爸爸盘盘腿上，边喝着爸爸熬的茶，边吃着油饼子的那个娃娃 ，就是我。何等的幸福时光……

上初中的时候，父亲在前面走着，放在肩膀的棍子上挑着背馍馍的包包，往端树小学走的时候，袋子是沉沉的，星期六往家里走的时候，父亲还是在肩上用棍子挑着空空的馍馍袋子，而我，无忧无虑地走父亲的前前后后跑来跑去。天麻麻亮的时候在父亲前面走着，时不时的回头看父亲把我跟紧着没有，天亮的时候，在父亲后面跟着走，时不时的在路边停留下来玩耍，父亲会说：an（四声），赶紧走撒。小小的我，吧哒吧哒的一路小跑追上父亲，但是记忆中，从来不拉父亲的手。总是要自己走，去学校的路上，要经过一条河，那条河平时是溪水潺潺，很清亮，下雨时，水也会很大，但是河面上有lie石，每次过河，我从来不让父亲拉我或者扶我，我想独立完成过河的过程，很轻巧的跳来跳去就过去了，好像很有成就感。

每年的腊月八，如果不是放假期间，爸爸中午会雷打不动的给我炒最爱吃的洋芋菜（现在的臊子炒土豆条），然后再散些馓饭，我们两个中午会美美的改善一下生活，过个腊月八，那时候的味道很香，现在想起来都回味无穷。时至今日，只要是我要好的朋友叫我吃饭，臊子土豆条是必点的菜，吃的是幸福童年的味道和情怀。

上初中时，几乎每天早上父亲会说：刷牙又没倒热水，又不吃着去学校。姊妹中，我是个最懒的娃娃，早上刷牙倒热水都懒的倒，赖床不起来，hulimada的洗一下脸，就匆匆的到学校去了。记忆中爸爸的手劲真是大，上初中自己没有洗过脚，常是坐在床边，爸爸使劲的给我洗脚、搓脚，我还会哭哭啼啼的喊疼，回家还要给妈妈告状，把我的脚搓疼了，长大后才懂得那会为什么也会招来哥哥、姐姐们嫉妒的眼神。92年、93年，农村像我那么大的女娃娃，让爸爸洗脚的有几个？我是被爸爸惯大的娃娃。我上班后，只要父亲有病住院，我干的最多的一件事情就是买块香香的新香皂，给爸爸洗脚，边洗还要边挠挠父亲的脚心，爸爸又会来一句：an（四声），讨厌哈的是，我笑着然后给他的脚上还要摸上凡士林。2018年，父亲在兰州住院期间，我突然开始懂得要保护我的父亲了，那个时候就觉得父亲突然老了，是该依靠我的时候，而再不是我给他撒娇的时候。

直到父亲病重最后一周的日子，我会给他按摩脚丫子，穿上寿衣之后（也穿着寿衣一起做的鞋），我陪的时候，就会偷偷的脱掉鞋和袜子藏到褥子下面（我担心我不在的时候又被穿上勒了脚踝），瞬间爸爸会舒服的伸展脚丫子，我就给他按摩脚，那双曾经厚实的双脚，丈量了自己辛劳的一生和为子女奋斗的一生，还要捏捏瘦弱的没有一点点肌肉的胳膊和腿。

上高中后，节假日回家后返校的时候，天麻麻亮的，我就得早早的在北寨去坐班车，后来再上咀儿坐车。我一直很胆小，从小怕鬼，天不亮时路都不敢走。小时候晚上要上厕所的时候，总会问谁陪娃娃上厕所呢。上高中的时候早上爸爸会送我去坐车，走的时候我会商量：大大，天亮之后你就返回，我就自己往北寨走。走到上咀儿的时候天就大亮了，但是爸爸一定坚持说要把我送到杨川，路上我们还是很少交流，我就盼着天快点亮了，爸爸返回家时少走点路。妈妈一直对我很严厉，农忙时节，要我早早的起床背课文，写英语单词，白天不论多忙，晚上一个小时的学习时间雷打不动，我瞌睡着坐在书桌旁打盹，听见妈妈的脚步声，爸爸会说一句：你妈来了。吓的我赶紧正襟危坐装作在学习。那时候我就觉得很幸福，爸爸知道我这个懒女子很累了，他疼我。

上大学后，大多数还是爸爸送我去坐车。那时候父亲的腰有点驼了，上山走路会气粗。天不亮的时候我还是在父亲的前面走着，天亮之后就催着他赶紧返回。父亲还是很执着的要送我到杨川，那时候杨川有班车，等车的人寥寥无几，但是总有父亲认识的人和认识父亲的人，会热情的打招呼：老杨，送尕女子着了吗？我胆怯地问一声：撒家爸（姓啥就叫撒）。父亲催促我上车去，我就说：大，你也赶紧回，我到渭源你还走不到家呢。等我坐上车后，自己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流。舍不得又是几个月见不到父母亲，但是回家后又是惹他们生气。也许，人的一辈子就在矛盾中生活吧。

工作后，半个月不回家，爸爸就说：这娃娃最近发工资了。如果我连续掐着饭点回家超过一周，爸爸就又给妈妈说，这娃娃没钱了，工资花完了，就回家吃饭开了。真的是爸爸洞悉我的内心想法。工作后我会给父母亲买衣服，每次他们总会说有了，不要乱花钱了。爸爸给我说过一句话：娃娃，把钱详细点花，你花完了怎么办，一辈子的财运、财富是定的，前半辈子你大手大脚，后半辈子你怎么生活？妈妈紧接着来一句：小心你的尕女子着，她自己不亏待自己。

19和同事去天水学习，我们都买了一双老年人穿的鞋，回去后爸爸笑着说（但是很严厉），以后不要给我买鞋了，我不出门，剩下的鞋还很多。我听着鼻子酸酸的……自从18年兰州住院之后，父亲再不喜欢下楼下棋了。以前他老是拿着小马扎，在幼儿园的巷道里和老爷爷们下棋，我下班过去的时候，会悄悄的走过去看他们下棋，有人会问：老杨，这是你的孙子吗？爸爸会说：这是尕女子。说完我们两个就回家吃饭了，进门时妈妈已经把饭快做熟了。我们就又坐到沙发上看电视等着吃饭，我一直很懒，回家不帮妈妈做饭，很理直气壮的一回家就陪爸爸坐着，但是我和爸爸之间说话很少。他看电视时说过一句话记忆犹新：一天不好好看新闻联播，不看海峡两岸，你出去之后一句话都不会说，怎么和别人交流？现在想想：多有哲理的一句话。

下完棋的爸爸看见我来了，赶紧掏出钥匙准备和我回家。勤劳朴素的一生，我看着膝盖上磨破的裤子，给他说：大，买的新衣服你为撒又不穿？知道的说老杨有了，舍不得穿，不知道的还说尕女子只知道把自己打扮的，不管老人。爸爸说：这还能穿，在乎别人说什么干撒啊。

2022年9月5日，我上手术之前，知道爸爸去县医院看病了。刚下手术打开手机时，看见二哥发的信息：爸在县人民医院5楼内科41床住院。就有种不祥的预感，一趟子跑去县医院看见床头卡的时候，我傻眼了，双腿灌满了铅。陪着住院的日子，父亲告诉我，他梦见自己明年四月份就走了，我知道父亲的病情，还是强颜欢笑，不会的爸爸，咱们杨家人都长寿，大伯父88岁，三伯父86岁，大姑姑快九十岁了，我在安慰着父亲，爸爸说，我比他们都寿短，我就是83岁，我还跟爸爸说了好多，让他不要操心，只是梦而已，爸爸说，娃娃，不要不相信梦，有句话叫未卜先知呢。我虽然安慰着爸爸的梦是假的，自己确是当真了，接下来的日子，我努力抽时间陪伴爸爸，而更多的是我的爱人，替我和母亲两个无微不至的照着着父亲，买药、输液、剃头、刮胡子、洗衣服……照顾着爸爸最后的日子，医院二甲评审的那天，要求全院上班，他叫护士长早早的给父亲输了水，护士长回来上班，而我在医院也是一整天。有人请假说要给父母亲输水去的时候，我在想，我的父母亲今天也在输水，顿时泪目了，自己究竟为了啥一天这样拼搏，曾经几度哽咽与彷徨……

我是姊妹中最小的一个，也是幸运的一个，更是得到父母关爱最多的一个，我离他们最近，可以随心所欲的去看我的父母亲，想几点去就几点去，想哪天去就哪天去，我觉得自己太幸福了。能常陪伴在他们身边。

这是2021年10月1日我做的梦，梦醒后我记录在微信的收藏里面，现在回想起来，也许在那个时间，爸爸已经发病了。

我的父亲一晃就老了，老的措不及防，我感觉还没有长大的时候，他已经拾不起来吃饭了。每顿饭是侧躺在床上吃的。爸爸不让我们给他喂饭，自己用勺子吃，我看着心很痛。妈妈做的饭，我偷偷的抹着眼泪使劲的挣着吃，为了他们高兴。

今晚夜班，我不知道为撒很想父亲，写完病历已经是凌晨2:35，突然很想爸爸，晚上爱人给我送饭的时候说爸爸不怎么喝茶了，吃的很少，状态不是太好，让我多去陪陪。父亲是2022年9月5日县医院住的院，那个时期，我们都是处在人生的低谷，永远不会忘记那份刻骨铭心的痛苦，得知病情的的时候，双腿用跟灌了铅的一样去形容毫不夸张，我记得知道后去超市给父亲买医院用的生活用品，我累着一步也走不动，不知道脚和腿是谁的，整整五天时间我瘦了5斤，强忍着欢笑在床边陪着父亲，我多么希望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回父亲的生命。

2023年03月26日凌晨。

今天我下夜班去看父亲，他说啥也不想吃，就这么睡着，看起来特别乏。

我想联系输些白蛋白。

4月5号那天起，开始晚上陪着父亲睡觉。父亲还是生活规律，10:30关电视睡觉，七点多起床，早上吃一半口蒸鸡蛋，喝了一辈子的罐罐茶，不怎么喝了。不喝茶的时候，我心里很疼，意味着爸爸剩下的日子不多了。他一辈子就是爱喝罐罐茶，爱抽烟，我没有给他买过好茶叶，都是首阳路上几十块钱的茶叶，刚上班的时候还会买些卷烟，后来就没有买过烟，我不想让爸爸抽烟，对肺不好。

父亲瘦的我不会形容了，一吃就吐，咽不下水整整三天，很痛心，无法形容。

2023年4月8日

今天4月10号晚上21:59

父亲的寿衣于晚上8:40穿上了，很疼很疼，但是父亲好像很坦然，还要找遥控器看电视、抽烟、喝水、看手机是几点准备休息……

昨天晚上我和爱人还给父亲擦洗身子，今天晚上怎么好端端的就要穿寿衣，我不懂，也不敢问。

14号早上，我开学术会去了（关系到22号单位的妇产科会议），我想爸爸不会有事的。下午五点多的时候，问二哥爸爸怎么样，当二哥说：晚饭吃了回来吧。我就知道爸爸是严重了。我哪顾得上吃饭，急匆匆从兰州赶来，叫了一声“大”，父亲微弱的答应了“啊？”。父亲的眼角渗出了眼泪，问喝水吗，“不喝”。过一会看是想翻身，我问要翻身了吗？父亲回答：翻不翻身我自己决定。是不是因为我一天没见他，他生我气了。我觉得年老的父亲还是年轻时的父亲，一直太坚强。

这是2023年4月14日20:00

不知道谁把我脱掉的鞋又给爸爸穿上了，又勒成这个样子。我很气愤的脱掉了。昨天脱掉鞋的时候，爸爸的脚丫子马上活动了几下子，很舒服的舒展着，我看着爸爸的脚会心的笑了，我就要爸爸舒服。

2023年4月16日晚上。

在最后的日子里，我看爸爸的时候，大多数是拉着爸爸的手，要给他温暖与安全。我小的时候，是爸爸也这么拉着我的手，去新寨上街买东西，带我去新寨街上吃一碗烩面，走之前不忘妈妈的叮嘱：会给店家提前打招呼，说吃完饭要悄悄地拿一双筷子，回家信迷信用。常给我说的一句话：吃完穿衣量家当。李下不摘帽，田里不穿鞋。

最后一周，爸爸是不吃饭，只喝茶或者白开水，果汁也不喝。

时间定格于2023年4月18日晚8:08

我和二哥拉着父亲的手，他很安详的睡了。大姐经历的比我们多，她赶紧给父亲重新整理提前穿好的衣服。我们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心碎了。合上眼睛的刹那间，我的心疼死了，我的父亲永远看不见这个世界的阳光，看不见他的尕女子了。我深爱他，也很敬重他，在床期间，吐的很严重的时候，自己很坚强的取垃圾桶，不让我们帮一下。在最后一周的日子里，才让我们接吐的东西。一辈子太坚强，太有毅力，用我的一切不会形容父亲。4月19日早上7:10从家抬出来，要去殡仪馆的时候，我终于崩溃了，一生就这么走了，永远离开了这个家，客厅沙发上，饭桌旁的沙发上也看不见父亲的身影，我永远的疼痛。

恍如隔世，就这么阴阳相差。一天前，还是床上，躺着让我们喂水的爸爸，今天我在殡仪馆，不知道我的父亲灵魂去了哪里，我不敢相信。

2023年4月19日晚21:00

看见父亲遗体的时间不足四天，殡仪馆唢呐吹起的时刻，我真的心碎了。想不起我的父亲走了的时候是啥样子，虽然每一步，是我看着从家里被抬出来的，影响最深的是躺在床上的时间。

今天是父亲走了第4天，还在殡仪馆，我好像度过了 四年还是多少天，好长时间没有见到父亲了。不时的走过去看看冰馆里的父亲，脸上用打的纸盖着，父亲19号早上7:13，从家里走的时候把盖脸佛帕没盖上，我想不起父亲走了之后脸上的表情。大多数回忆里是在最后几天时间里，他思维清晰，没有力气说太多的话，我们吃饭的时候，他还是躺着，想喝水的时候，会很配合我们，很努力的张开嘴巴等待，不喝的时候会摆摆手，说句“不喝了”。生命最后的几天，还会自己拿着他的四个药瓶，一粒都不错的数好药粒，放在手心里，自己没有力气喂嘴里，而我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我会时不时的想起那些画面，很痛心。

在床的十几天时间，吐的时候才会让我们拿垃圾桶，让我们擦嘴，一直以来，很坚强的从来不让我们伺候他。

2023年4月22日早8:04

今夜，雪下的很大，我不知道爸爸的灵魂现在哪里。爸爸的遗体在殡仪馆，再有一天，我就看不到爸爸的一切了，我在冰棺旁边过来过去徘徊，趴在玻璃上面看不清爸爸的脸，我很想念他。

陪父亲的最后一个晚上。看见拉纸火的车过来的时候，揪心的疼，尤其是听到倒车、刹车的声音，像恶魔一样是对圣洁灵魂的一种亵渎。我一直没有勇气去看灵车，它会拉走我的父亲，只给我留下思念的痕迹……

2023年4月22日晚22:40

父亲的假牙，大概是2011年我在县医院给他做的，当时是5300元，我也是过着捉襟见肘的日子，但是只要是父母须要的东西，我必须无条件的要实现愿望。假牙陪伴了父亲12年，几乎每天他会用剪刀去修理他，十几年过去了，今天又是我亲手将父亲的假牙放着在火炉中燃烧。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我泣不成声……

一顶草帽，是2014年在大象山底下买的，快十年了，买的时候爸爸嫌贵了，18元一顶草帽，我说这是纯手工的草辫编的帽子，现在要烧掉，我只想留下来，是对父亲的一种念想，好像有讲究，还是舍痛割爱，放在纸火车里，准备明天全部烧掉。

我想发疯。看见父亲的遗体往墓坑安葬的那一刻，我傻眼了，不知道眼泪是什么？也不知道哭是什么，我怔怔地望着棺木慢慢的下沉。

看见一抔黃土撒到墓坑的时候，我终于崩溃了，嚎啕大哭，永远看不见爸爸了，我是真疼的的无法呼吸。

送完父亲，回到家中，看见妈妈和姑姑躺在床上，我一声没吭，习惯性的坐到沙发上，靠爸爸床边的那头，仿佛爸爸还在床上躺着，或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回过神来，电视柜上只有爸爸的遗像，默默的烧了根香，我就走了。

出门后我又想了想：其实家里，还有疼爱的母亲，宠爱我的哥哥姐姐嫂子们，包括小辈们。

2023年4月24日17:34

今天是2023年4月25日，我还是忍不住伤悲，一直流眼泪。晚上去家里烧纸的时候，看见他们整理了父亲平时的生活用品。

字典、写的记录性的东西我说要拿走，二哥给我找了袋子，我全部装上了。包括字典，我记事的时候，爸爸老拿着那本字典翻来翻去，我上学的时候，爸爸场查字典给我教书。

父亲有病期间，一直坚强，没有疼痛，最后几天不吃东西，要走的那天还喝水，我们帮着翻翻身，翻身的时候会说一句：慢慢个。我们像哄孩子一样说：昂，大，我们慢慢个，很安详的走了。患病期间，父亲没有受罪，这是我们唯一的慰藉。

有种思念是梦里都梦不到的。

父亲走了11天，28号的梦里，梦见了父亲在殡仪馆的日子，要送的前一天晚上，没有烧香，没有点蜡烛。我们在商量要不要点蜡烛。

其余的一盖没有梦见。

2023年4月29日早上8:52

为教育呕心沥血半辈子，为儿女蒙荫德泽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