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接亲路上的惊魂

故里红颜(欧阳海霞)

<p class="ql-block">  “阿霉”去了江苏后,频频给赵语溪来信。最后一封信说:“语溪,我惹了大麻烦。我带了一个朋友的弟弟在一起生活,结果他和别人打架把人打成重伤,我受到牵连,工作也岌岌可危。近段时间我都是在进行理赔事宜,家里也被我连累,我感觉很累,撑不下去了。”</p><p class="ql-block"> 赵语溪没有回信,自此与“阿霉”断了往来。</p><p class="ql-block"> 非是赵语溪不仁,对“阿霉”剃头担子一头热的,本来就只是冷尘珠。要当救世主,也轮不到她。</p><p class="ql-block"> 赵语溪假日回家,冷尘珠闻听此事,捋起袖子裂开大嘴,手指头戳到赵语溪眼睛上骂:“都是你摆出一副清高的模样,对他不理不睬。别人写信给你,你也从来不回一封。你以为你谁?国家主席的女儿?他这是淡心了,找的理由。你赶快回信给他,拉回他的心。”</p><p class="ql-block"> “你想回你回,我没那个心思。”赵语溪淡淡地说一声,转头往屋外走。</p><p class="ql-block"> “啪”,冷尘珠顺手提起一个小板凳向赵语溪砸去,砸在她的小腿上。</p><p class="ql-block"> 赵语溪没提防,被凳子砸得失去重心,踉跄地往前倒。</p><p class="ql-block"> 赵语林窜过去扶住赵语溪,冲冷尘珠大吼:“你一天天地在家里强梁霸道,想吃人肉是吧?”</p><p class="ql-block"> “哼,你懂个屁。”冷尘珠骂一声,缩进了屋。</p><p class="ql-block"> “姐,痛不痛?”赵语林看见赵语溪眼里汪了两汪泪。</p><p class="ql-block"> “痛,习惯了。”赵语溪掰开赵语林的手,泪水流了出来,“我上辈子肯定是十恶不赦的,这辈子才投胎到你妈肚里。”</p><p class="ql-block"> “姐。”赵语林扭着手,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赵语溪,安慰也起不了止痛效果。</p><p class="ql-block"> 原生家庭的伤,什么药都治不了。</p><p class="ql-block"> 赵语溪23岁大学毕业,进入一所公办学校当了一名初中语文老师兼班主任。</p><p class="ql-block"> 黎矿阳找到赵语溪学校的时候,发现他们全校师生都在操场上集合,正在举行开学典礼。</p><p class="ql-block"> 黎矿阳透过校门上铁栏杆的缝隙,看见赵语溪穿着白短袖T恤、浅蓝色的牛仔裤,扎着一个马尾,正在学生队伍里穿来穿去整理队形,蹦蹦跳跳像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和她的学生们差不多大。</p><p class="ql-block"> 黎矿阳的眼睛长在了赵语溪身上,跟着赵语溪移动。</p><p class="ql-block"> 个多小时后,学生解散,赵语溪带着学生往教室方向去了。黎矿阳又盯着空旷的操场看了半晌,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p><p class="ql-block"> 他与小许已经同居四年,和赵语溪断了尘缘,没有资格再对她肖想什么,只能远远地看看她。</p><p class="ql-block"> 赵语溪经人介绍,和一个开男装店的小老板老陈相亲结婚了。</p><p class="ql-block"> “老板,给我把那件衣服拿下来看看。”周末,老陈的服装店里来了个年轻的男子,买衣服。</p><p class="ql-block"> “好嘞,你试试。”老陈把那件咖色短袖T恤取下来,递到男子手里,殷勤笑着,“你眼光好,皮肤白,这件咖色衣服你穿上肯定好看。”</p><p class="ql-block"> “溪溪,这是你开的店?”赵语溪从里间走出来,男子兴奋地喊她。</p><p class="ql-block"> 赵语溪一看,原来是黎矿阳。赵语溪淡淡地说:“我老公开的店,周末我来帮下忙。”</p><p class="ql-block"> “是熟人啊?衣服给你最低价。”老陈裂开嘴。</p><p class="ql-block"> “是同学。”赵语溪还是淡淡地说一句。</p><p class="ql-block"> “同学好,同学好。”老陈热情地打着招呼。</p><p class="ql-block"> 黎矿阳没有和老陈说话的热情,付了钱,走向赵语溪:“老同学,方便留个电话号码吗?几年没见了,以后多联系。”</p><p class="ql-block"> 当着老陈的面,赵语溪只好把电话号码告诉了黎矿阳,黎矿阳也把自己的号码告诉了赵语溪。</p><p class="ql-block"> “溪溪,晚上请你吃饭,西西餐厅。”互留了电话没过几天,黎矿阳打电话给赵语溪。 </p><p class="ql-block"> “有事吗?”赵语溪很疑惑,“今天好像不是你生日吧?”</p><p class="ql-block"> “有事,有重要事,我失恋了,老同学出来安慰一下我吧。”黎矿阳在电话那边似乎很痛苦。</p><p class="ql-block"> 赵语溪下午放学后,想了想,还是去了西西餐厅。</p><p class="ql-block"> 黎矿阳看见她来了,很高兴,和她坐在一条长凳上,一只手试探性地慢慢放上赵语溪的腰际。</p><p class="ql-block"> “老同学,我已经结婚了。”赵语溪语气非常生硬。</p><p class="ql-block"> “不好意思”。黎矿阳的手像被烙铁烫了一下,“嗖”地缩了回去,人坐到对面凳子上去了。</p><p class="ql-block"> 两个人边吃着饭菜,边不温不火地聊这几年彼此的经历。</p><p class="ql-block"> “你真的结婚了?那个男人真是你老公?”黎矿阳停下筷子,看着赵语溪,不甘心地问。</p><p class="ql-block"> “千真万确,民政局办了证的。”赵语溪低头吃东西,面无表情,“今年十一我们办婚酒。”</p><p class="ql-block"> “哦。”黎矿阳顿时觉得饭菜像馊了一般,难以下咽,他强撑着笑,“在哪个酒店办酒,到时通知我一声,我也去参加你们的婚礼。”</p><p class="ql-block"> “好。”</p> <p class="ql-block">  九月底,黎矿阳收到了赵语溪的请柬,看着红红的请柬上新郎的名字,黎矿阳的心脏像被钳子钳了,呼吸紧促。</p><p class="ql-block"> 老陈是外县来杏湖县做生意的,婚礼那天,天还没亮,新郎的车队就从五十公里外来赵语溪家接亲了。</p><p class="ql-block"> 黎矿阳开了自己买的一辆面包车,来帮赵语溪接送娘家的亲戚。</p><p class="ql-block"> 男方的车加上女方的车,一共十来辆,在已经入秋的清晨,出发往老陈家。</p><p class="ql-block"> 车行到半路,天还没亮,天色晦暗。</p><p class="ql-block"> 不知什么原因,前面的车停了下来。赵语溪坐在最前面的婚车里,黎矿阳的车在后面,与她的车隔着五六辆车。</p><p class="ql-block"> 车队缓缓停了下来。</p><p class="ql-block"> 对面驶来一辆大卧铺车,天色原因,行得非常缓慢。大卧快行至黎矿阳车边时,与车队同向窜来了一辆小车,夹在大卧和黎矿阳车中间,险险地与大卧擦肩而过。</p><p class="ql-block"> 小车司机像开摇摆机,方向盘一扭,就往赵语溪坐的婚车犁去。后面车里坐着的人,看着都吓懵了,一时谁都没有反应。</p><p class="ql-block"> 只能看着赵语溪坐的婚车被亲吻到马路外面去,掉进路边的田里,有可能那辆小车也会与它同归于尽。</p><p class="ql-block"> “轰”,一声马达轰鸣,后面车队里突然飞出来一辆车,卯足了马力,向那辆要撞上婚车的小车使劲撞去。</p><p class="ql-block"> “砰”,一声巨响,前面那辆车往前疾飞了几十米。</p><p class="ql-block"> 那辆小车被撞出去后,在马路上像陀螺一样旋转了好多圈,最后才慢慢歪歪斜斜停了下来,前面两个车轮陷入了马路外面的泥地里,后面车身横挡在马路上。</p><p class="ql-block"> 那辆肇事车前低后高地趴在马路上。</p><p class="ql-block"> 婚车队里的人像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醒来,梦里怪兽毫无预警地张开血盆大嘴要吞噬他们,神勇的奥特曼迎面而去 ,一拳把怪兽制服了。</p><p class="ql-block"> 从车里下来一些人,发现把小车撞飞的是黎矿阳。他的车头已经凹下去了,他坐在驾驶室,趴在方向盘上,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脸色在微亮的晨光里白得像女鬼,眼里全是怒色,眼睛瞪得老大。</p><p class="ql-block"> 那辆被撞的小车尾部也凹进去了一大片。大家涌到那个肇事者车前,发现车里只有一个男人,像断了气一样趴在方向盘上。</p><p class="ql-block"> 有人打电话报了交警。等到交警赶来,敲车门敲了半天,肇事司机才抬起头,有气无力地拧开车门。</p><p class="ql-block"> 交警拉开门,刺鼻的酒味令人作呕。那人连车一起被交警带走了。</p><p class="ql-block"> “姐,矿阳哥救了你一命。”赵语林来到赵语溪的车前,看着还端坐在副驾,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赵语溪。</p><p class="ql-block"> 赵乘风也走到黎矿阳车边,看着他露出的脸,说了一大串感谢的话。</p><p class="ql-block"> 黎矿阳似乎哑了聋了,眼睛没有焦距,一声不吭。</p><p class="ql-block"> “矿阳哥,矿阳哥。”赵语林敲着黎矿阳的车窗,大声喊,“谢谢你救了姐姐。”</p><p class="ql-block"> “什么?”黎矿阳回过神来,手松松地搭在方向盘上,身子软软地往后一倒。</p><p class="ql-block"> “有惊无险,有惊无险。谢谢帅哥的英雄救美。大家继续赶路。”男方请来的摄影师声音洪亮,喜气洋洋,语句跳跃。</p><p class="ql-block"> 婚车缓缓开动,车队继续赶路。</p><p class="ql-block"> 到了老陈家,才早上七点多。吃席的亲戚们参观新房,吃糖果点心,热热闹闹。</p><p class="ql-block"> 新娘由人陪着去婚纱店换婚纱。</p><p class="ql-block"> 黎矿阳一个人开着车,去了当地一个修理厂,甚至都没有人问他一句是先修车还是先去新房看看。</p><p class="ql-block"> 黎矿阳被忽略得一干二净。</p><p class="ql-block"> 似乎路上的惊险,不过是清晨早上草叶间的一滴露珠,太阳一出来就没了存在的痕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