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妈，最美的护花人

春暖花之语

（图片来自网络）

　　今天，农历三月初十，是妈妈的纪念日。26年前妈妈离开我们时，我肝肠欲断、泣不成声。26年来，我时常回忆、万分思念。今天，我静心书写、倾心朗读。以寄托我对妈妈的一往深情。[合十][合十][合十][爱心][爱心][爱心]特别感谢我二十年前的学生、如今的好朋友张芳，帮我进行音频制作。[拥抱][拥抱][拥抱][玫瑰][玫瑰][玫瑰][咖啡][咖啡][咖啡]建议朋友们打开下面的音频，边听边看。

　　我的妈妈叫周粉灵，出生于1935年三月初十，因病于1997年三月初十去世，享年62岁。妈妈早在幼年时就没有了父亲，她与外婆和舅舅相依为命。19岁和我父亲结婚，先后生过8个孩子。据说我和大姐之间的两个孩子是分别因火灾和疾病而夭折，妈妈当时是怎样的撕心裂肺、是怎样的悲痛欲绝，从来没有人提起过，我也不忍心打听。我只知道，作为长女，她从小就自立自强，孝敬母亲、关照弟弟。作为妈妈，她终生在默默奉献，操持家务、精心生活。妈妈，是经常出现在我脑海里的一面镜子，更是我一生追随的榜样。

前一段时间，我们追看了电视剧《人生之路》。每次看到剧中刘巧珍那匆匆的脚步、麻利的身影，我便会想起我的妈妈。身为小学教师的父亲常年在外地上班，妈妈属于单职工家庭。她一辈子留在农村，没有学过自行车，没有接打过电话。在当时没有任何电器和交通工具的情况下，家里家外的一切事务都需要妈妈用腿跑、用手掂、用肩扛，用腰以及全身的力气来支撑。我很小就知道，妈妈比那些爱人在身边陪伴的女人要累很多。

我们家的农田在丘陵上，每次上地干活，妈妈都必须弯腰躬背走半个小时以上，而且还经常需要扛着锄头、拿着掀，甚至还挑着担或拉着车。一年四季的浇地用水，妈妈从河里用肩膀挑到了田间，每天全家人的吃饭用水，妈妈从井里用绳子系着桶、拽上来、再提回家。日复一日，寒来暑往。妈妈从来没有说过她有多累，但她那已经固化为弯曲状的脊背早已记录下妈妈的辛苦了。

只生了一个女儿的我，经常感叹，妈妈养大我们姐弟6人，而且我和两个妹妹、两个弟弟之间是每两两相差2岁，她是何等的不容易呀！永远忘不了小时候吃饭时，妈妈轮流给怀里抱的、腿上坐的、站在周围的孩子们夹菜、舀饭的过程；永远忘不了每天夜里妈妈要多次点亮煤油灯、一个一个地拉孩子们下床撒尿的场景；忘不了秋风萧瑟时，妈妈一大早就起来清扫地面上落下的树枝和树叶，拿回家、当柴烧；忘不了瓢泼大雨中，为防止家里进水，妈妈穿着胶鞋、披着雨衣、拿着铁锨，匆匆忙忙地清理房前屋后的水；挥汗如雨的夏天里，妈妈几乎每天傍晚都要先在家里边点着麦糠熏蚊子，再在院子里铺上用麦秆做成的厚垫子和竹席，让我们睡在院子里乘凉。等到半夜凉气或寒气上来时，妈妈再把孩子们一个个扶起来、搀回去。

自从实施联产承包责任制之后，妈妈的负担更重了。她除了要及时耕作八亩责任田之外，还要精心打理家门口的几分菜地。妈妈总是利用吃饭前后的零碎时间浇水、拔草、护苗、收菜等，不仅可以充分满足自家人常年的生活，而且还习惯在逢年过节的时候给附近的亲戚、朋友家送菜。如果还有吃不完的菜和间苗期拔出的菜苗，妈妈还会拿到离家二、三里远的街上或者到周围的村庄去卖菜、卖苗。我清楚地记得，当时10棵或20棵一小捆的辣椒苗或茄子苗，每捆可以卖1分或2分钱。然后用2分钱可以买1盒火柴，1盒火柴就可以满足妈妈点灯照明以及点火做饭半个月。因为妈妈常年累月地只顾着忙庄稼、忙菜地、忙厨房、忙针线，而我自从14岁到镇上、15岁进县城、18岁到千里之外上学之后，和妈妈相聚的时间就越来越少。在那个没有电话和手机的年代，妈妈和我的直接交流也似乎紧缺得无痕无迹。妈妈的爱就像那春天里的绵绵细雨，无声地滋润着她的儿女们；妈妈的爱还像那来自遥远星空的光芒，有好多好重的份量是只有当我自己做了妈妈后，只有在我有空闲静思冥想的时候，才能真正接受、才能深入领会、才能切实感悟。

个头不高的妈妈、当年的每天只挣着最低的6个工分的妈妈，凭着自己的坚强和毅力，紧紧地跟着季节变换、跟着男人们的节奏，把自己训练成了一个“急性子”。邻居奶奶说过，妈妈走路像一阵风。的确，每次和她一起上坡干活的时候，我总是要气喘吁吁地、一路小跑地追赶着她。到了中年之后，我在每天爬楼梯的过程中逐渐悟出“躬着腰可以省膝盖”的道理，这才真正理解了妈妈和当时的村民们那独有的爬坡人的形象：躬身前行，埋头耕作。他们为了生计，为了儿女，不得不每天委曲着自己的脊背，蹒跚在蜿蜒崎岖的田间小道上。常年的辛苦劳作，使妈妈手上的皮肤非常粗糙。尤其是到了秋冬季节，她的手心、手背上，几乎每一条纹沟里都有崩裂的、甚至还会流血的口子。我许多年之后才体验到，在刮大风的时候，如果骑自行车时忘记戴手套，手指甲的两边就会出现裂缝，洗漱和做家务时就会很钻心、很难受，而那时的妈妈从来没说过她有多疼，我只知道，她只有到了晚上，才有空用热水泡手，用猪油滋润、用胶布粘紧那一道又一道伤口，以便能在第二天继续干活。

妈妈晚上的时间有时和邻居的女人们一起在月光下的院子里搓麻绳，有时会坐在床前的煤油灯下纳底子、缝衣服。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妈妈才有工夫和我们交流。妈妈高小毕业，有一定文化基础，她曾在冬天的长夜里，给躺在被窝里还不瞌睡的孩子们一起背过小学课本上的《为人民服务》，领我们唱过《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在下雨天出不去门的闲暇时间里，给我们表演过《老俩口，学毛选》，还声情并茂地教我们说过一段评书，当时还不会写字的我非常感兴趣，当然就会背诵如流。妈妈还经常教育我们，吃饭前、睡觉前、出门前、做事之前都要记着先上厕所。她还强调：“有钱难买回头看。记着这句话，就永远不会丢东西”。妈妈经常是一边走路一边思考。有一次，我和几个初中同学一起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碰见妈妈挑着担子往街上走，担筐里是剥得干干净净、捆得整整齐齐的葱和其它蔬菜，几个男生调皮地大声喊道：“吃点儿葱好吗？”妈妈嘴里“啊，啊”地答应着，脚步却一刻不停地走开了。同学们开玩笑说：“你妈妈可真抠门儿啊！”我笑着解释道：“她正在专心赶路，根本就没听见你们说的啥”。还记得1994年的冬天，为筹办小弟的婚事，妈妈需要和大姐一起商量。那天早晨，不知道妈妈是几点起的床，也可能她晚上根本就没睡觉，我们只知道她赶到20里外的大姐家时，天刚蒙蒙亮。

妈妈的辛劳一方面是因为家务的繁多，更是因为她的认真和细心。听大姐讲，她曾经和妈妈一起搭建过“玉米笼”。对女人而言，那是一种特别费手力和臂力的技术活。为了满足常年的做饭用柴，当时的人们习惯把拿回家的玉米秆想办法堆起来、搭成垛，既要节省地方又要防止进水受潮。妈妈的做法是，首先使出全身力气用稻谷草把玉米秆紧紧地扎成小捆，然后让大姐帮忙小心谨慎地用一根长绳子把4个小捆竖起来，将顶部再次扎紧、根部均匀散开作为坚实的底座，然后逐层往上面均匀续放，最终形成尖顶状的柴垛。大姐讲，由于她们两个都是特别认真而且密切配合，当年我家的“玉米笼”特别结实，看起来也特别漂亮。每次搭好一个，她们就好像完成了一件很满意的作品。

当年，在农村还没有缝纫机，女人们都是用针线缝制衣服。我曾见过左邻右舍的女人们经常来求妈妈帮助剪鞋样或剪衣服，那应该就是妈妈心灵手巧、乐于助人的最好证明。妈妈做的包子、摊的菜饼都非常好吃。特别是在春节期间，妈妈包的小饺子捏得很结实，下锅时不进水、不跑味，吃起来一口一个非常过瘾。长大后我才明白，那一个个捏得很紧的饺子里面包含的全部都是妈妈实实在在的工夫、真真切切的爱。妈妈还说过，和面应该争取做到三光：“面光、盆光、手光”，妈妈精致的做事风格为她的儿女们竖起了标杆，也成为我永远追求的目标。我特别怀念妈妈当时做的花卷，用小麦面（俗称白面）和红薯面两种材料做成。薄如纸张的白面放在最低层，上面的红薯面部分足足有5毫米厚，卷好、切开、蒸熟后，从正面看，就像当年很少能够吃到的白馍，从侧面看去，却像是一根根白色丝线穿越在黑红色的巧克力之间，真的可以和现在的特制蛋糕相比美。虽然热透后的花卷吃起来几乎只有红薯的清甜，但放凉后外形恰如沉积岩的整体感觉，给予我们的就是特别美好的享受。还有妈妈做的婴儿裤，护身部分的宽度大约有腰长的2倍，边沿处缝着两根又细又长的布条作绑带，既方便裹穿又充分保暖，还具有随时机动调整松紧的功能。两条裤腿的宽度也大约是腿粗的二倍。在孩子从出生到会走路的一年多时间里，随着孩子腿部的快速增长，妈妈会不断地选用经常给人们剪其它衣服剩下的边角料接裤腿，直到腿脚实在插不进裤筒为止。我记得，两个弟弟小时候的每条裤腿下边都至少接有七八种不同的颜色。在那个以黑、灰、蓝、白为主色的年代里，妈妈用她的精巧的双手，给我们创造了丰富、绚烂的童年生活。生活就是这样，一样的内容，一样的物质条件，由于用心点缀，便上升了层级。这，便是文明的力量。一个美丽而温暖的家园，需要无私的付出，需要爱心的浇灌。毫无疑问，妈妈就是我家最辛勤的园丁、最美的护花人。

身体力行的妈妈也有一定的教育理念。“人生的前三十年是看父敬子，后三十年是看子敬父”，妈妈常以这句话激励我们要理解父母的期望，争取做有志之人。妈妈蒸馍时会给父亲留一个最大的“当家馍”；妈妈教我们，吃饭时，应该请长辈先动筷；一起玩耍时，姐姐应该让着小弟弟；妈妈每次批评孩子后，还总是记得再回头安抚一番。妈妈以自己的行为细节和家风教育，使儿女们一个个在不知不觉中养成了勤奋、谦让、随和、友善、文明的行为习惯，进而形成了兄弟姐妹间真心相爱、热气腾腾的家庭氛围。

做事一向精致的妈妈，一心为儿女奔忙、为大家着想的妈妈却一直忽略着自己的一切。1994年暑假，已经为小弟订过婚的妈妈来我家住了三个月。大弟第二年即将大学毕业。我心想，等小弟结过婚后，妈妈就可以经常和我们一起过清闲日子了。不料想，回老家后却发现，我家被盗、妈妈为小弟结婚准备的一切全部被拿空，而我却全然不知。在当时的农村，根本没有破案的可能。为此，妈妈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又紧锣密鼓地重新置办了小弟的婚事。腊月初二，小弟顺利完婚。妈妈又开始忙着准备过年的一切。春节之后，还没来得及休整的妈妈突发脑血栓、半身不遂了。

我得知消息的当晚随即请假回家，和兄弟姐妹几个一起奔波、求助医生、及时用药，终于帮助妈妈从卧床不起调整到能拄着拐杖单独行走锻炼，我才赶回来上班。但是，一辈子干活利索的妈妈，曾经认为自己吃钢铁都能消化的妈妈，生病后却接受不了自己的行动不便、不能干活的现实，从此她开始封闭自己。见人低头、不愿说话。不知从何时起，她吃饭后胃部有沉重的感觉、消化力严重下降。但妈妈生怕儿女们担心，从来不告诉任何人。1996年暑假，我再次将妈妈接我家同住，不断地给妈妈蒸包子、包饺子、改善生活，却发现妈妈的饭量越来越少。几经用药、帮助消化却仍然不见好转。随后做胃镜，不幸查出了喷门癌、已经到了晚期。在拿回检查结果的路上，我只觉得天旋地转、头昏脑胀。我拐到办公室里坐下、迟迟不敢回家。我恨老天为什么如此对待我的妈妈，我恨自己前期只顾着忙工作，对妈妈的关注不够。我后悔在家里被盗、妈妈最受煎熬的时候不了解情况、没能对妈妈进行及时的解劝和引导。但是哪里去买后悔药啊！我的妈妈，我的操劳一生的妈妈，几乎没享受到儿女们任何福气的妈妈，就这样，在半年之后，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妈妈虽去已久，但我随时怀念。一直从事中学教学的我，每次上班到校后，经常在10分钟内要开始讲课，每天回家要争取半个小时内做好饭。快节奏的生活要求我努力节省时间、提高效率。我经常在上班的路上开始思考，进到班里、见学生时首先要做的事情、要讲的话，下班的路上要想好买什么菜、做什么饭，我会忍不住对时间精打细算，我会习惯性地对所做的事情进行统筹安排。有同事评价我干工作“雷厉风行”，我爱人经常劝我“不要急、慢点来”，还有朋友说过我具有数学人的品质，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是妈妈的遗传。

退休之后的我，仍然不会睡懒觉，不喜欢拖拉，不浪费时间。我每天早起、看书、上自选的网课、听喜欢的音乐，定时召集朋友健身，每天陪伴婆婆散步。坚持有计划、有节奏的生活。这，是妈妈的习惯；这，是妈妈赐给我的力量。在散步或独处时，我经常会听《天之大》这首歌。就在今天，我又跟唱了许多边，仍然心潮澎湃、思绪万千。妈妈，我想你了。我将永久珍藏您传递给我的所有财富，永远怀念您——可敬可爱的妈妈！

2023年三月初十

　　（朗诵：黄花敏；音频制作：张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