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那座山

新奇

　　山，是自然界从地平面上凸起的一种地貌特征。

　　世上有无数座大小不同、高低不一、形态各异的山。有的举世闻名，有的则见而忘之。

　　今天，我要说的那座山。她虽然没有像黄山、泰山那样壮观，也没有像张家界、桂林的山那么俊秀，但在一代人的心中确是一座终身难忘的山，她——就是云南老山。

　　老山，位于云南省麻栗坡县与越南河江省接壤之处，中越两国以分水岭为界，属热带雨林气候，主峰海拔1422.2米。老山原本就是一座普通的小山峰，也没有什么名气。因39年前在该地区进行的一场长达10年之久的战争，数千名英烈的鲜血洒满了这座山峰，并伴随一曲《血染的风采》红遍大江南北，名扬天下。

　　1986年11月，我随原部队奉命从华北平原奔赴西南边陲，参加老山对越防御作战，又称为老山轮战。

　　经过几天几夜的战略机动，部队到达云南省文山县平坝镇，在这里将展开为期三个月的临战训练。

　　驻地背后的老黑山，就是老山战区的模拟训练场。

　　1987年1月，我们在战区迎来了第一个新春佳节，对于每一位即将奔赴血与火战场的军人，这个春节也许就是人生的最后一个春节。面对生与死的考验，大家都表现得无比的从容与乐观。

　　临战训练结束后，部队将转入交接防轮换，司政后机关和各营连都在为接防进行部署。这是宣传股在为庄严的出征仪式作准备。

　　我们团在前线的指挥所，又称208阵地，位于老山东侧山麓紧邻盘龙江边，距前线不足2公里，设在一段约长50米的山洞里。

　　战场交接就在208阵地指挥所举行。这是与415团交接防御阵地时，赠送给友军的锦旗。

　　眼前这遍开阔地叫那拉口，就是我们团的防御作战阵地。

　　那拉口地处盘龙江河谷地带，地势低洼，当面受到越军大、小青山火力威胁，一线阵地的战士活动受到极大限制，白天只能隐蔽在掩体（俗称猫耳洞）内，人员上下阵地、作战物资运送只能乘凌晨、傍晚和浓雾天进行，生存环境十分恶劣。

　　这是一张30多年前留下的那拉口战场的真实照片。在公开的宣传报道中，都将那拉口战场比喻为“八十年代的上甘岭”，但在军中常以“采石场”、“绞肉机”并称，战场的惨烈可见一斑。

　　这里是被越军炮火炸毁的天保边境口岸原址。

　　这里是连接天保农场场部的盘龙江大桥。

　　来到战区后，我们的主要工作是:宣扬英模事迹、鼓舞部队士气；倡导奉献精神、稳固防御阵地；树立必胜信念、英勇杀敌建功。争创“文明之师、胜利之师”。

　　在临战训练阶段，部队中涌现出许多可歌可颂的先进模范，我们收集编写成事迹材料广泛宣传，对鼓舞部队士气发挥了积极作用。

　　政治处主办编印的《战地快报》。

　　军地联谊交流。与文山州文联开展“当代军人风采”文创活动，一批“猫耳洞作品”被推送到全国各大报刊、杂志刊登。

　　1987年10月，我随步兵第6连接防进入一线阵地，与连队干部战士共同坚守在908、左6等阵地，协助连队指导员做好稳定防御工作。

　　上阵地的标配:钢盔、急救包和止血带、“光荣弹”，俗称“三件宝”。

　　在908阵地1号哨位，与我同住一个猫耳洞的生死战友叫乔建平，我只记得他是山西人，分别几十年了，你现在还好吗？

　　在左6阵地上与连长陶福勤（左）、副连长戈兆华（右）在一起。副连长戈兆华在后续战斗中光荣牺牲。

　　与连指导员章炯在908阵地前。

　　我在前沿阵地坚守了17天，了解了战区的战场态势和作战方式，收集总结了阵地文化生活的形式和方法，亲身体验了老山战区的险恶环境。

　　船头暗道，是通往一线阵地的必经之路。在没有建成暗道时，这段开阔地是那拉口有名的“百米生死线”。

　　轮战后期，我担负起战场资料的收集工作。期间先后走遍全团40多个阵地、哨位。其中172、148、142、908、211、左6、偏马等阵地至今还留下深深的记忆。

　　1988年 转业到地方工作后，还时常回忆起在老山的战斗岁月。1991年5月，云南《昆明日報》社面向全国发起了“彩云南现”征文活动，我的一篇散文《老山雾》参加了投稿，被云南人民出版社《彩云南现》一书收录。

　　2019年4月，我随原部队“钢八连”部分战友重返老山，参加“重走老山路”纪念活动。

　　当年一起参加战斗的战友又相聚在一起。

　　如今的麻栗坡县城，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城市面貌焕然一新，已经成为云南省重要陆路边境口岸城市。

　　“重走老山路”的第一站，我们来到了原昆明军区云南前指——兴街。这里现已无人居住，院内空旷，杂草丛生，再也见不到昔日那紧张忙碌的战区指挥中枢的场景。

　　麻栗坡县大坪镇，是部队换防休整驻地。当年一排排的活动板房不见了，现在当地村民已经在那遍山坡上恢复三七药材和其它农作物的种植。

　　落水洞战场遗址。这里曾经是军指挥部驻地，现在已变得十分荒凉，看不出一丝战争的影子。

　　交址城，曾经是集团军炮兵阵地，在对越防御作战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是一线阵地步兵作战的坚强后盾。现在已建设成为旅游景区，也是文山州的一个红色教育基地。

　　曼棍洞(师指驻地)，是一个天然的石灰岩洞穴，洞高近百米，进出洞口仅有一条石阶路，沿阶而下，有7、8块大小不等的平台，可容纳上千人生活，现已开放供游人参观。

　　老山主峰小广场。1984年4月28日，在收复老山作战中，一级战斗英雄张大权烈士的巨幅雕像屹立在广场中央。

　　老山主峰中越边界254号界碑。

　　老山主峰面积仅有8平方公里，现名为”老山风景名胜区”。这里气候变化无常，有时整日云雾缭绕。虽然是风景区，但还是显得特别凝重。景区内建有老山主峰广场、交通壕、瞭望台、纪念碑、防炮洞等景点，但附近还有未被清除的雷场。

　　从老山主峰沿盘山公路来到山下，回到连队当年的驻地——林管村，这里是最靠前线的一个村庄。我们还见到了曾经熟悉的老村长并合影留念。′

　　团指挥所（208阵地）还依稀可见当年的印记。

　　在208阵地下面的盘龙江上，已新建了一座水电站——天保水电站。

　　重新建设的中国天保边境口岸，每天都有忙碌的车辆和边民进出，这里已经成为中越经贸往来的重要口岸。

　　“重走老山路”活动的最后一站，我们来到麻栗坡烈士陵园，缅怀悼念为国捐躯、长眠于南疆的战友。“你们永远活在我们的记忆里，我们永远活在你们的事业中”。

　　老山，她是建国以后新一代中国军人和边疆人民用鲜血和生命铸就的英雄之山，承载着一个时代的红色记忆。

　　如今的老山，她风光旖旎、云雾缭绕，与祖国的三山五岳齐名，耸立在各族人民的心中。她英雄效命、终身难忘，是所有参战人员魂牵梦绕的神圣家园。

　　【后记】今年4月，是我随原部队赴滇轮战35周年，为了这段难忘的经历，仅以此作予以铭记。因年代久远，当年留下的照片已略显模糊，文字叙述仅凭记忆，如有错误，敬请指正！

2023年4月28日 于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