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飘香的日子（散文）

董宏伟

槐花飘香的日子

（散文）

四月来，槐花开。

在我的家乡——洛宁县下峪镇，每年的农历三月末或四月中旬，槐花就开放了。

今年槐花开放时，我正在洛宁明月水坊食品饮料有限公司工作，这里的槐树漫山遍野，所以，我早就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

槐花的绽放似乎是在一夜之间同时完成的。当你在这个期间的某一天清晨，走出屋门、走出院落，你首先就会嗅到那种似曾相识而又似乎久违的芬芳，这是一种沁人心脾的芳香，继而眺望起伏绵延的群山，俯瞰灰绿交映的沟壑，你不由得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感到无比的震撼和惊讶：哇，漫山遍野的槐花竟然在一夜之间就完成了装扮世界的过程，它用自己魔术般的素手给人们带来了壮观和神奇！

我默默地伫立在略带凉意的晨风里，尽情的观赏着浓郁的晚春把自己的特色铺满所有的山梁、沟壑、原野、路边及自然界的所有地方，转而，我最终把视线，定格在山坡上那簇簇拥拥夹杂着绿白相间的云团上，它们就这样一蓬蓬点缀在绿色的丛林中，远远望去让人有一种洒脱、飘逸、豁达而超凡脱俗的感觉。这时，你们也许和我一样，豁然醒悟的感悟道：一年一度的槐花真的开了!

槐树，在我们这里也叫“刺槐”，开花为蝶形花冠，盛开时成簇状，攀附成穗，重叠悬垂。小花多皱缩而卷曲，花瓣多散落，完整者花萼钟状，五片花瓣，多为白色，也有紫红色，娇嫩细润，气味芬芳清香，细观之煞是好看。

每到这个季节，刚刚披露出淡绿嫩叶的槐树上，树叶衬托着白色的花瓣上泛出的淡淡翠绿，稍显晶莹，如翠如玉，一朵朵玲珑剔透的花瓣，洁白淡雅，清香馥郁,一串串、一团团、一簇簇吊挂在枝头上，编织出串串丰满的花穗，挂满了整个树枝。在和风的吹拂下，香气弥漫于空中，飘满原野，是那种清香温馨，安神静心，润脾清肺的感觉。清风吹来，远远地望去，一棵树就是一朵飘浮的云朵；一片槐树林自然也就滚动成了漫山的云海，漂浮在已经被其它植物染绿了的半山坡上，那情景雍容壮观，令人叹为观止!

槐花盛开的日子，正是春夏交替的季节，也就是以前人们所说的“青黄不接”的季节。记得在我小的时候，每到这个季节，村子里大部分家庭的存粮都已经很少了，而地里的麦子还远不到收割的时候，人们的生活到了一年之中最艰难的时刻。就在这饥肠辘辘的时候，满山遍野的槐花，就成了一道充饥解馋的美味佳肴。于是，人们纷纷走出家门、走向山野，去采摘槐花，俗称:“捋槐花”。

槐花采回来以后，人们就会把它冲洗干净，拌上面粉（一般是玉米面），放入食盐和调料，用蒸笼蒸熟就可以吃了。有一些稍微讲究的人家还会在吃的时候浇点醋，淋点蒜汁，拌些其它佐料，味道就更加丰富了。吃到嘴里槐花，总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回味悠长，很是诱人。当然，如果你用大葱拌和后，再在锅里用香油炒一下的话，那就绝对算得上美味佳肴了。不过，这在那个年代是十分奢侈的，很少有人这样做。

谁是第一个吃槐花的人已无从考究，人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吃槐花的自然也是无法确查了。我只是知道，到了这个季节，能够吃上蒸熟的槐花，能够填饱饥饿的肚子，才是大部分人关心和向往的事情了，仅此而已。不过，现在人们也吃槐花，但是这已经与以前的意义决然不同，这是因为在已经丰衣足食的今天，吃槐花却是为了图新鲜、改口味，甚至有人把它作为一种特色菜搬上酒店的餐桌，让它登上大雅之堂，供南来北往的游客品尝新鲜。显然，这种概念与以前的渴望是不能同日而论的。

槐花除了具有观赏、食用价值之外，还具有非常好的药用功能：槐花花粉酿制的槐花蜜，具有舒张血管，改善血液循环，防止血管硬化，降低血压等作用，是高血压患者的理想调味品。

槐花盛开的时候，也是蜂农们特别忙碌的日子，为了追逐不同的花期，他们不得不像候鸟一样，不停地带着大堆的蜂箱由南向北迁徙，以便给忙碌的蜜蜂提供一个良好的采蜜环境，进而获得更多的蜂蜜。于是，在槐树茂密的地方：大路旁，山坡上、田野处，随处可以见到露天摆放的蜂箱，当然，也还有蜂农们辛勤忙碌的身影。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那么，当人们尽情享用醇香甜蜜的槐花蜜时，是否能够想起那些辗转千里、风餐露宿的蜂农和整天为采蜜而来来往往、忙忙碌碌的小小蜜蜂呢?

显然，槐花是很美的，不仅在于她的素雅、她的繁盛、她的洁白、她的清香，还在于她不娇媚，不做作，不炫耀，不张扬，朴实得只有一身素白，白得如晶如玉，白得纯真无暇；更在于她的美体现在她的食用价值上。在那个物质匮乏，食物短缺的年代，他就无声无息地走入到无数个家庭，无声无息地维系了无数生命的延续。所以，直到今天，仍然会有无数的人记起槐花的香甜来。小美美在境，大美关乎命，可见，槐花的美是任何花种都无法比拟的！

正因为槐花独有而无可替代的美，让太多的文人雅士把它当成了抒情寄意的对象，如：白居易“薄暮宅门前，槐花深一寸”的咏叹，源林烟的:“五月槐花开，如雪似蝶徘。微微风簇浪，串串浮阳台。阵阵清芳沁，翩翩天使来。问君为何事?还世一清白。”还有：“槐林五月漾琼花，郁郁芬芳醉万家，春水碧波飘落处，浮香一路到天涯。”“槐花雨润新秋地，桐叶风翻欲夜天。尽日后厅无一事，白头老监枕书眠”等等。

槐花的花期很短，只有十天半月，槐树上就不见了洁白轻盈的槐花身影，花瓣洒落一地，路过槐树下，那残败的槐花竟然还有丝丝缕缕不肯消散的余香……因此，对槐花的挚爱，总是让人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还总是让人们对她的短暂产生了一种淡淡的慨叹之感。

就这样，我走出了斗室，行走在花海之中，贪婪地领略着槐花的轻姿妙曼，尽兴的吮吸着槐花飘散在空中的清香，在感叹槐花的繁多，花香清雅的时候，蓦然想起了季羡林先生的《槐花》一文，文中除了盛赞槐花的繁、美、香之外，更多地表达了人们对身边惯常美好容易忽视的一种顿悟与惋惜，其感触深刻，的确发人深省。

不过，我对槐花盛开的联想，更多的却是小时候与吃有关的那些事儿。我只是浅薄的认为槐花就像槐花树下的农民一样朴素、自然，默默地倾自己所能为这个社会做着无声而又伟大的奉献。这是我永远成不了文人的原因，所以，我的骨子里只能是非常现实的俗人。

在这个槐花飘香的日子里，在我的情愫里，永远不会失望，因为在来年槐花一定会再飘清香。

（写于2019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