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树上鸟儿的回忆

老土

<p class="ql-block">关于树上鸟儿的回忆</p><p class="ql-block"> 从读小学时起,我就常听人们唱"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可能人们对黄梅戏天仙配太熟悉的缘故吧。但我在生活中却很少看到鸟儿成双对的情景,不是我住的相如故城没有鸟儿,而是平时所见最多的麻雀是成群结队地飞来飞去,它们最爱停留的方,除了飞入城外生产队庄稼地偷吃麦粒和稻谷外,最喜欢停留的是蓬中那些教室房顶上,还有故城那时唯一比较高大教学楼房顶上也是它们常常成群停留的地方。它们还喜欢在房顶瓦片下筑巢,在里边下蛋和养育后代。除了麻雀,我们常见到的鸟儿很多,有斑鸠、画眉、白头翁、八哥等,更多是叫不出名的鸟儿,当时,相如故城是县城,城内老县衙门口、城隍庙周围、县机关幼儿园、炮台周围和蓬安中学内有众多的古树,香樟、银杏、楠木随处可见,不知有多少高大茂密的黄桷树分立在街中间、庙门前和蓬安中学的东边、北边,乌儿们当然多数在故城内众多的古树上筑窝生活,虽然不能一只只看清它们,但傍晚他们或成群结队,或三伍一伙飞回窝里时,我们都可以看到,它们的身影在古镇的天空不时掠过。</p><p class="ql-block"> 最热闹是傍晚时分,回窝的鸟儿聚集在那些高大的黄桷树上时,不用到树下,你就能听到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它们的节奏少有声声慢,多为声声快,且多为合唱。间或在众多杂声中传出几声高亢清丽的鸣唱,好像是女声部的领唱,极为动人。当你心情不好时听到,又感觉是集市上沸腾嘈杂的喧嚣。其中斑鸠的叫声总是不紧不慢地:"咕咕_咕咕″,像是京剧唱腔中乐队的打板,调节着合唱的节奏。</p><p class="ql-block"> 不过,那个时代,不单粮食供应紧张,肉油尤其缺乏。作为正长身体的少年来说,像一群嗷嗷待哺的小狼崽,听着嘈杂的鸟叫声,在微弱夕阳之光穿不透繁茂枝叶时,巨大的黄桷树枝枒和密不透风的叶片层层叠叠,是看不清鸟儿躲藏具体位置的。其实我多次树下张望,不是赏鸟看风景,我是在看"肉",我想像着逮住鸟儿扒毛剖肚,洒上点盐巴,用桐子叶包上进柴火灶烧烤后那个香呀!快流口水了……可是,无奈树太高大,枝干粗得抱不拢,想爬也爬不上去,况且一惊动鸟儿,全都飞了。弹弓射程太短,有枝叶挡住,也伤不了鸟儿皮毛。</p><p class="ql-block"> 这时候,多希望有一枝枪,鸟枪,是可以解决我的渴望的,可是,那时对鸟枪也管得较严,不是谁都可以买到的。我们这帮孩子最多也只能望"肉"兴叹!</p><p class="ql-block"> 说到枪,我到蓬中读书时,听同学说,吴校长有一支鸟枪,而且他枪法极准,一般是只打斑鸠,打还每枪必中两只,听后只觉这是神话。不是神话也是传奇!</p><p class="ql-block"> 说传奇,我们这位校长本身就带着浓浓的传奇色彩。从我们读过的书中,我们十分尊敬那些地下党员,在旧中国时期,他们都有一些身份上的伪装,但都真正冒着被杀头的危险在干革命工作。我们吴校长就是地下党员。而且参加过岳武暴动,暴动失败后,在一个庙子里以和尚身份作掩护。他会打枪这就不奇怪了。他枪法好,这也顺理成章。特别是当和尚的经历,就更富传奇色彩了。我十分佩服吴校长。他瘦高身材,爱穿长大衣,衣着整齐干淨,不苟言笑,也许前额掉了些头发,便显得比一般人宽点、亮点,也许因为此他才喜欢戴帽子吧?这种装束很容易让人敬而远之,但我没这感觉,只有忍不住要想接近他满足好奇的心思,单独遇见时,他会微笑点头,算是招呼吧❗看来他还有几分平易近人。</p><p class="ql-block"> 在学校,我和吴校长有过一次近距离接触,那是1971年左右,因我们班同学间的误会,使一位女同学情绪极不稳定,一时找不到人,班主任带我和相关同学去向吴校长报告,校长极平静地听完我们的汇报,对我们正确的处理同学间矛盾作了肯定,对寻找临时不见的同学作了安排,也对找到同学后的劝解帮助作了布置,他最后极温和地鼓励了同学们乐于助人的行动,叫大家尽快回寝室休息。事情很快得到了平息,矛盾也解释清楚了,大家都觉得校长处理得当。我心想,老革命是不一样哦!</p><p class="ql-block"> 我们吴校长在文革结束后调到了南充省水经校任校长去了,此后我们就很少见面了。虽然我就住在学校旁边,也经常到学校去,但就是一次也没见到他用枪打鸟,更没见到过他一枪打两支斑鸠的绝招。</p><p class="ql-block"> 又过了几年,我开始当教师了,虽然那时吃穿已经不如六十年代紧张了,但我还是心心念念着打鸟的事,那时,市面上已买不到火药枪了,可能是吸取文革武斗教训,枪械火药类物质管理更加严格了,但一种运动用汽枪还可以买到,这种枪用铅弹射击,铅弹很小,一次击发只有一粒铅弹,如果目标小,距离稍远就成为无效射程。那时政府方面不提倡打猎这种活动,但也并没有严格禁止。于是在一个星期天,我约了邻居一位小兄弟,借了一支汽枪在蓬安中学去打了一次鸟,我有当民兵连长的基础,半天时间打了十来只麻雀、白头翁等小鸟,当然也让这些我想念已久的"肉"进了我的胃。但奇怪的是,并没有得到理想中的满足,此后,我也再没有打鸟的爱好了!当然,今天市面上各种肉都有卖的,对小小麻雀的肉,不单是我,就是大家也已完全失去兴趣了。</p><p class="ql-block"> 今天,想起那些在我枪口下死去的鸟儿,我觉得应该真诚地忏悔一次:对不起,那些死于我手的鸟儿!我真不应该把你们这些鲜活的小精灵看作是"肉″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