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昌平梁

昌平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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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正好是20年前，昌平还没有这么多车，没有这么多人；病人，也没有这么多。
        一天上午，我正在病房值班。突然，接到门诊一个通知，有一个病人要来住院。
        我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做好了各种准备。

等啊！等啊！可是，直到中午下班，也没有见到那个人。

心想，这个病人，一定是住到别的科了；或者，到别的医院去了。

        下午，正当我漫不经心地做着治疗时，突然，接到护士站的通知，那个人来了！
        我赶忙到护士站，一看，一个大约60多岁的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坐在椅子上。旁边的地上，有一个网兜；里面，装着一包住院用品。

可能因为走得急，老人还喘着粗气，额头上，有亮晶晶的汗；脸色，红乎乎的；眼白上，有一些血丝。

看了住院单：脑血栓。

我赶紧让值班护士安排病床位。

        我问他：“谁陪您来的呀？”，答：“我自己来的。”
        奇怪，病得需要住院了，家人还不陪着。唉！除了当主管医生，还得兼顾一下护工的活。我有点气愤了。
        接着，我问他：“自己能走到床位那里去吗？” 答：“能！”
        说完，他就晃晃悠悠地要站起来，我赶紧过去扶他。如果他摔了，那将是雪上加霜；我，是要负责人的。
        当站起来后，他还要低头拎网兜。我赶紧说：“别着急，我先把你送到病房，再回头帮你拿。”
         我扶着他，他一步一瘸地走到了病房。我帮他躺上了床，然后，量血压、听心脏，…… 
         难怪他脸色红扑扑的，血压太高啊！血栓，在右侧的脑血管里。

我赶紧开医嘱，交给了护士。然后，看他的旧病历。

        高血压史，二十余年，未婚。
         在一叠发黄的旧病历纸内，我还看到了他二十多岁时的一张化验单：精子量少，缺乏活力。
         询问病史后，一切疑惑都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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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他，孤身一人，住在十多公里外的南口村。近一段时间，老感觉到左侧手脚不灵活，没法干活。看了一个多星期的中医，吃了一个多星期的中药，也不见好。于是，来到了我们医院。一查CT，脑血拴。
        门诊大夫给他开好住院单后，尽管身体不舒服，尽管手脚不灵便；但是，他还是顽强地坐公交车回了家。准备好住院押金、住院用品后，他又艰难地坐公交车回来了。从公交站，到我们医院，他是坚持着一步一瘸走过来的。
         从此，我和护士对他格外照顾。生活上，能帮到他的，尽量帮。
         两周后，他走路不瘸了，精神也好多了。
         其间，每遇礼拜天，别的病人总有家属来探望，还带来了许多水果和生活用品。而他，总是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蒙头睡觉，没有人来看望。每次查房时，他总是说：“过两天，我的侄子就来看我。”可是，直到出院，我也没见过那个侄子。
        又过了两周，他要出院了。

临走的前一天，他对我谢了又谢；还说，有空时，一定要到他们的村庄去看看；那里，有南口保卫战的遗址，有很多的果树。当时，我答应了。

         出院那天，他默默地收拾好住院用品，在我的目送中，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病房。那孤独的身影，永远地留在了我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