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80年代那些令人难忘的第一次——封存了38年的西柏林留学经历

俐宏的简影时光（美篇号8368080）

十

（一）我的西柏林房东，一个大提琴演奏家

在学生宿舍临时住了几天后，我教授的博士生，一个韩国人，知道我的情况后把他的住房让给了我。

他住在一个德国著名音乐家的别墅，最近他妻子有了新生儿，怕吵着房东，正准备一周后搬出去住，见我没房，他提前搬到别处去，把房子让给我。

湘西写生 邹进作

我的房东，一个75岁的独居老人，是个职业音乐家，大提琴、小提琴和钢琴都精通，他和他哥在德国都是大提琴演奏家。

86年和房东在一楼客厅内（86年摄）

特别是他过世的哥哥非常有名，还记载在德国音乐家名录里。那些年每年维也纳的新春音乐会，他都会收到去听音乐的邀请门票，都是因为他哥哥的缘故。 记得曾获奥斯卡金像奖影片《末代皇帝》里，最佳原作音乐奖的苏聪，当年在自由柏林大学音乐系学习，当然后来他还获得了多项世界级音乐奖，现在还在德国的音乐学院做教授。

86年年曾在自由柏林大学音乐系学习的苏聪

当时他就住在我刚到西柏林时暂住的同一层楼的学生宿舍，后来知道我房东是大提琴家，想和我交换住房，找人问我，但得知房东是个严肃的素食者，不吃肉食，就望而却步了。

法国马赛古堡 邹进作

听韩国博士说，房东很了解中国文化，喜欢中国的太极，每天都打两下，还喜欢齐白石的画，他自己每天也要随手画一张小卡片画。

人民艺术家齐白石

那天韩国博士生首次带我到房东家，刚进屋，房东就对我说，听说你现在没有住宿，所以你可以暂时先住我这，但你还是要继续找宿舍，找到后再搬走。
我感到这个德国老人似乎有些不友好，以后连续几天上完课做完试验后，我就开始接着找房。

当时西柏林工大附近的动物园地铁站市中心

但住了一周后，可能他发现我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在厨房做饭炒菜时，弄的四处油烟，晚上还可以陪他下会国际象棋。
所以一周后他就对我说，我可以长期住这了，不用交房租，只要交50马克座机电话费即可。

86年和房东在一楼厅内（86年摄）

那时我给家里打国际长途电话时，总是到屋外的公用电话投币打，每次电话五马克，看着钱币的数字越来越少，说话就越来越快，数字为0时，通话就要结束，那时中国留学生还是很省的。

法国巴黎圣母院 邹进作

房东的屋子是联排二层小别墅,我住的是一楼半的一个小单间。一个单人床、一张桌子和椅子、一个小书架、一个衣柜。
记得床特别的软，像是海绵垫，要是现在我肯定睡了会腰痛。

房东家一楼半我的小单间（86年摄）

进入房东家的大门后，将外衣挂在过道，过道一边是厨房卫生间和洗漱间。
紧接门道的是个大厅，厅中间靠墙放着架钢琴，钢琴过去的房角堆了六七把小提琴，另一个墙角放着两个大提琴。

浏阳河畔写生 邹进作

钢琴对面是电视机柜，上面是满墙的书架，书的前面放着涂满各种色彩的小卡片画，钢琴旁有个桌子和两把椅子。

房东客厅的钢琴（86年摄）

桌子上常放着几本房东订的艺术周刊。此外还放有一幅很精致的木雕国际象棋，棋子底部有磁铁，下棋时如果不小心碰了下棋盘的话，棋子也不易移动。
离开西德时，房东也送给了我一幅这样精致的木雕磁铁国际象棋。

德国木雕磁铁国际象棋

客厅的前方就是户外的院子，院子和大厅之间由一整面落地玻璃墙相隔。院子大概三十平米，随意种了点植物，看样子是没有园丁怎么特意维护过。

西柏林工大附近市区（86年摄）

我每天从房东家往返到我所在的食品科学与工程学院，先要坐公交五站，转轻轨车四站，再转地铁才到。
公交车上常常就是一两人，有时像是我的专车，因我所住的那个区属于比较富裕的区，基本人人都开车。

德国公交车

记得第一天我出门坐公交，还特意记住了车站附近有个很漂亮的小加油站建筑，结果也没记车站名。
那时没有导航也没电子地图，回来时发现其它的站也有同样建筑的加油站，结果下错了车，打公用电话问房东后才弄清站名。

德国汽油加油站

有时回家在公交站等车时，常常会有好心的德国人将车停到我跟前问我要不要搭顺风车。
那时不会担心遇见图谋不轨的人，可能跟那片区域有关吧。
记得几年后在美国滨州州立大学学习时，情况就不一样了。

湘西北石门长梯隘村写生 邹进作

同样也是晚上在车站等车时，总是有些紧张，如遇上音响开的特大的敞篷车从身边飚过时，总会引起我一种莫名的恐惧和紧张害怕感。
房东家每周有个土耳其的大妈来他家帮忙打扫卫生。

湘西北石门长梯隘村写生 邹进

这里要说明一下，二战战败后德国重建时缺少大量的劳动力，当时涌入了大量土耳其人到德国。
所以德国各个城市都有很多土耳其后裔，大都做一些底层的工作，学生宿舍打扫卫生的也大都是土耳其人。

　　邹进湘西北石门长梯隘村写生

考虑到房东没收我的房费，所以我好意的对房东说，以后每周我帮你打扫卫生吧，这样可以节约这笔卫生费。

但我的好意被他拒绝了，他对我说，你又不会永远住这，你走后谁打扫？
每次大妈打扫完后，还煮两杯咖啡，坐下和房东聊一会家常，看样子他们已是多年的友好关系了。

湘西凤凰写生 邹进作

房东对中国的红楼梦也很感兴趣，对齐白石也有些许了解。
喜欢中国和泰国菜，筷子使用的很好，是个严格的素食者，不吃所有肉类，也不吃鸡蛋和牛奶，也不喜欢别人买肉放入冰箱。

湘西凤凰写生 邹进作

幸好我也不怎么喜欢吃肉，中午在学校餐厅有肉吃，晚饭也就不吃肉了，和他学吃奶酪，坚果，日本豆腐，水果蔬菜。周末如果想吃肉，就去原来我暂住过的学生宿舍，借用他们的公用厨房做着吃。

湘西凤凰写生 邹进作

他吃东西很讲究，买的食物都是来自有机无污染的生态园（biogarden），没施过农药的，水果蔬菜外形都不怎么漂亮。

邹进湘西写生

他指着我从超市买的纸盒甜饮料和漂亮的水果糕点说：你吃这些不健康食物要不了多久就会长胖，坏牙。我却不以为然，那时保健意识还不强，我的牙也很好呀。

我在西德房东厨房（86年摄）

那个年代在国内纸盒饮料和巧克力对我们来说都是高级食品，国内卖的都挺贵，根本没有去想减肥和护牙。
房东那时已是75岁，每天吃食物还特别注意热量的摄入，那时国内没有听说男士饮食还要选择热量少的，以保持体型。 房东住在远离市区的富人区，公交站间隔时间比较长，但每趟都非常准点。这边的人大都自己开车，但房东家没车，也许年龄大开车不便。 尽管房东是个音乐家，但每日的生活就像德国精工师一样自律，像钟表一样准。不管刮风下雨，每天准时起床，上午按时出门，按时坐同一趟公交车。

从房东的身上，我看到了德意志民族的遵纪、守时、自律，令我敬佩。但同时有时也感觉他有些近乎古板。

十

作者：俐宏的简影时光

编辑：俐宏的简影时光

插图：选自中铁建大路美协常务理 事邹进的国画写生与创作

下集十一

（二）我的西柏林房东，一个严肃较真的素食者......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