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诉衷肠 (六) 夜雪初霁，山川生色

阳光

夜雪初霁，山川生色 Omicron正以惊人的速度在这颗蓝色的星球上疯狂传播，空气里都弥漫着它的味道。 李雷抗原已转阴，儿子最终未被感染，新冠病毒就这样跌落神坛。 小斋如舸，一灯莹然。为安全起见，小芳静而不出，昼夜蛰伏。 学生们最近又有点儿倾摇懈弛，课上萎靡不振，作业潦草拖延，完全不在状态。舞勺之年的小儿辈怎么俄顷变成了暮气沉沉的老苍？自己的课味同嚼蜡，还是学生们贪玩厌学？小芳不明所以，焦心如焚。“靡不有初，鲜克有终”，看来她的网课注定要惨淡收场了。 微信家长群中姜凤发的一则信息引起了她的注意:“发烧的同学请注意休息，作业量力而行。” 一问才知，班里已经有好几个同学阳了。 进入12月以来，身边的亲友陆续阳了不少。不过阳了的人们除了难受点儿，也没啥大碍。呵呵，Omicron亦仅如此耳。大家对它已经习以为常，不再谈虎色变。 朋友圈中晒吃晒喝已成过时黄花，取而代之的是满坑满谷的神药和“鼻子堵水泥” “嗓子吞刀片儿”的惨状。一夜之间，网上现身了许多精通岐黄之术的大神，他们侃侃而谈，目光笃定，不容置疑，俨然扁鹊再生，华佗在世。小芳如饥似渴，潜心学习，药方记了一大本。相信她阳的时候，这些堪比白景奇的“七秀丹”的秘方，定能助她化险为夷。 儿子打电话来跟小芳切磋西红柿炒鸡蛋的心得，现在小伙子的厨艺竿头日上，不容小觑。小芳好像越来越不会做饭了，而儿子却成了美食家。 暌违久矣，思之寤之。在这个病毒席卷四海八荒的冬天，多少父母因担心在外漂泊的孩子而夜不能寐。“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孩子们肯定也早就想家了吧 饱食终日，偶尔莳花弄草，小芳很快髀肉复生，玉润珠圆。美团送来的食物和药品，奇奇负责消杀，这是儿子叮嘱的;必要的外事活动奇奇负责，这是儿子交代的。老先生甚觉不公，向他家统帅提出异议:“为什么堵枪眼子，炸碉堡子的事情都得我去？” 儿子苦口婆心道:“你媳妇儿出去溜达一圈儿准阳，到时候城门失火，你也跑不了。” 他深韪是说，认命了，自己涉险总好过团灭吧。 “山木自寇，源泉自盗”，不是所有人都能修行成一棵无用之树的，得意时忘形，小芳本色也。 朝暾夕曛，春树暮云，小芳牵挂着正阳的朋友们。她每日在微信中“驿寄梅花” 、“鱼传尺素”，在电话里絮絮低语、倾诉衷肠，希望他们能挺过这段艰难的时光，早日康复。 大侄子发了一条朋友圈 : “那一年我双手插兜，不知道什么是对手。同事们都阳了，除了我这个天选之子。” 是夜，他高烧40度，浑身比女人生孩子还疼，妥妥的最狠辣的“保定羊”。看来做人还真不能得瑟，否则分分钟打脸。 哥哥阳的那天小芳收到了田大姐发来的红包，她们曾经打赌谁先阳了就给对方发红包。老爸，姐姐，姐夫阳了，儿子叔叔一家三口也无一幸免，高处不胜寒啊！这么多人中招，不知他们能否侥幸逃脱？ 唉，与其每天战战兢兢，还不如来个痛快的。现在他俩已经有点儿羡慕那些”阳过”和“阳康”之人了，人家带着自己奋斗来的抗体傲然游荡于闹市茶寮之中，何其惬意快活！知音少，弦断有谁听？每天四目相对，他们莫名的发憷、忐忑。 这两天小芳有点儿恍惚，时而头疼，时而喉痒咽痛，想咳嗽，很多症状都与新冠阳性高度吻合。就这样阳了？她搬出一只大整理箱，里面是自己千辛万苦抢购来的全部辎重——治疗新冠的良药。她看看这个，摸摸那个，都舍不得吃，最后只好来了个“不负如来不负卿”——继续把它们都供起来，自己喝水去。 奇奇外出力求步线行针，严防人因，避免感染。防护都做得这么到位了，每次外出回家他还得跑书房自我隔离半天。小芳笑嘻嘻地揶揄道:“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我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变阳，快出来吧。” 奇奇道:“离远点儿，离远点儿，网友们都说了不能急功近利，要掌握好节奏。家庭成员一个个轮着阳，正阳的卧床，阳康的做饭。只有这样，整个家庭在眼前的特殊时期才能不停摆、大事成。 两人天天嘀咕，回回无事，网上一对比才知道原来他们得了“患阳症”。 “清静为天下正”，这点哥哥永远做不到。他阳了三天了，还在发烧，电话中却说晚上11点要穿上防护服到客厅里看世界杯决赛——阿根廷 : 法国。 让他“老夫聊发少年狂吧”，小芳才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熬夜。梅西能否折桂她不在意，她只知道如果能坚持到元旦还不阳，自己肯定就是冠军了。 形势严峻，四面楚歌。为守护老师们的健康，确保网课正常有序进行，高校长果断决定，以后学校值班任务由校领导和级部主任全权负责。老师们减少了感染之虞，省去了奔波之苦。——无微不至，解衣衣人，有担当的公仆谁人不爱。 每天的英语作业都是由组长丽萍精心臻选，统一部署。——任劳任怨，一马当先，学科带人风釆卓然，熠熠生辉。 疫情之故，衡水市今年首次组织“研究生入学考试”，由七中承办。为保护未阳的同事，阳过的老师们拖着孱弱的身躯，挺身而上，圆满地完成了这次监考任务。——友爱互助，侠肝义胆，七中老师们的襟怀可昭日月。 多少人负重前行才换来了自己的岁月静好。在被Omicron“抓捕归案”前，“大熊猫”小芳发誓一定要做点儿什么，决不能坐以待毙。 雪意涔涔，万家灯火，小芳正在桌前录课。趁现在没阳她要多录出几节课来，这样哪天自己倒下了，孩子们仍然可以有条不紊的学下去。 几个做完作业的学生发现英语老师在录课，马上进入了直播间。后期又有多名学生和家长加入，可谓观者如潮。夜阑人静，风儿呢喃，他们彼此守候，像诗一样的温柔。 奇奇正在看电视剧《情满四合院》。老先生口中念念有词:“看人家傻柱，被娄晓娥、秦怀茹两个人争来抢去的，多有存在感。啥时候也有人来抢我呢？” 见此一幕，小芳扪腹而笑，温言安慰道:“沉住气，对自己要有信心，咱清新俊逸、雅人深致，多少Omicron小姐不惧雪虐风饕，正在四处寻你的路上呢。哈哈。” 药备齐了，膘长厚了，课也录完了，万事俱备，好像就差阳了。他俩不再纠结，道法自然，一切随缘吧。 夜雪初霁，人悄悄，窗外月胧明。玉兰树静立风中，芳泽无加，铅华氟御。相信它展颜微笑之日定是山川生色、锦绣盈眸之时。 ——陈淑芳写于2023年2月15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