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思念 慎终追远

金柏芳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灰色的苍穹下,路人面戴口罩匆匆而过。河边的柳树技,被西北风刮的一顺地托起,一会儿又默默地垂下。耳边医院救护车的警笛声此起彼伏。</p><p class="ql-block">2022年12月,正值新冠奥米克隆肆虐猖獗高峰。小区河道对面的墙外,几只白色的花圈在寒风中肃立着。</p><p class="ql-block">12月27日,我二哥在医院去世。连日来我悲痛不已,心情极度抑郁。亲人离世的场景,一个个、一幕幕,不断地在我心头掠过……。</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0px;"> 一、我 的 二 哥</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0px;"></b></p> <p class="ql-block">   二哥金关巨</p><p class="ql-block"> (1939.3.21~2022.12.27)</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022年12月27日,得知我二哥已进入临终状态,我拖着“阳”体与爱人、女儿前往医院探视。</p><p class="ql-block">二哥躺在单间病床上,戴着吸氧面具。看到我们还举手示意打招呼,并说:“不要来了,医院都阳了”。我坐在二哥身边,双手紧紧地握住二哥的手。我问二哥:“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做的?”二哥已吐语不清,全仗身边女儿俯身在二哥耳边转达、翻译,二哥没有回答,只是眼晴不断地扫过病房中的每个人。神志清晰。</p> <p class="ql-block">不大一会儿(大约下午四点左右),二哥突然气喘加剧,眼球上翻,失去知觉,我们大声呼喊并痛哭……,只见二哥从嘴里涌出大量血水,并停止了呼吸。医生赶来,打了数支强心针,并用面具呼吸机,不停地按压气囊球……,大约抢救了半个小时,终因回天无术,二哥离我们而去。</p><p class="ql-block">突见苍穹坠陨星,凡间瞬失好兄长!我们悲痛万分,痛哭不已。二哥走的那么匆忙,那么突然,一句话一个嘱咐,什么都没有给我们留下,更让我们思念万般!你那么毅然决然地撤手人寰,永远地离我们而去,让我痛失兄长如断肠啊!</p><p class="ql-block">【二哥12月30日火化,葬于官山墓区、生态陵园莲花苑16区东5A排5号(绍兴市殡仪馆对面。】</p> <p class="ql-block">我们怀着巨大的悲痛,给二哥理发、剃面、擦身、换衣服床单、化佛……让二哥干干净净上路。</p><p class="ql-block">傍晩,我回到家中,一夜未眠,泪水不绝,思念不断……。</p> <p class="ql-block">1939年(民国28年)己卯年。2月9日~7月6日,日本飞机13批20余次对绍兴城乡轮番轰炸。</p><p class="ql-block">母亲怀着二哥的身孕,逃难到乡下,于3月21日在福泉镇正帝山远亲爱宝娘家柴屋中,降生了我二哥。因缺少奶水,父亲从水路潜入城中,背玉米回乡磨粉,以玉米糊糊口。</p><p class="ql-block">二哥上初中时,因缺乏营养患脑缺血而晕厥,母亲当当卖卖,想方设法从震元堂购来冬虫夏草,为其滋养。</p><p class="ql-block">二哥在1957年(已读高三),因父亲在上海长期风宿露餐而胃大出血休克,经上海仁济医院输血、手术抢救才保住性命,胃切去3/4。因断了经济来源,二哥决定缀学。(时任稽山中学班主任的陈克敏老师,怀着身孕上门劝告:“金关巨现在缀学太可惜了,再坚持半年就可以参加高考了”)</p><p class="ql-block">二哥缀学后,于1958年初去上海父亲处当邦手,把母亲换回绍兴照顾我们。</p> <p class="ql-block">待父亲痊愈,二哥回到绍兴,就积报投身于街道居委会的社会工作(好象担任过居委会治保主任一职)。</p><p class="ql-block">曾经记得二哥为当地幼儿园制作过木头动物玩具。那时我才六、七岁的样子,好象是出麻疹,被关在卧室内,我从门闩缝里往堂前看,只见地上摆满了一大堆木头玩具,在画画涂油漆。有老虎、猫狗之类的,尾巴和脑袋联在一起,转动尾巴脑袋就会跟着转。</p><p class="ql-block">还记得,有个晚上二哥回来很晚,眼晴被蜘蛛絲迷了,去了医院。</p><p class="ql-block">总之参加社会工作风风火火的样子。</p><p class="ql-block">二哥还参加过大炼钢铁,并积报主张三哥也去,被母亲极力阻止。</p> <p class="ql-block">据说当初二哥理想,是能进绍兴钢铁厂当一名工人,但未如愿。</p><p class="ql-block">1959年二哥响应政府号召,去支援宁夏开发建设。(支宁前曾在绍兴凤凰村担任代课老师)</p> <p class="ql-block">二哥支宁期间,正逢1959~1961年三年困难时期(又称三年自然灾害)。二哥目睹了当地农民,由于大跃进浮快风带来的食不裹腹悲惨情景。毅然决定离开农村到银川,带着一箱书藉和一床被褥,报考了银川农业机械学校,继续读书深造。</p><p class="ql-block">毕业后,以优等生身份分配在宁夏灵武园艺场工作,直至1996年内退回绍安居。</p> <p class="ql-block">我家原老宅在西咸欢河沿,东首陶家,解放后成为绍兴政府办公地。我七、八岁的样子还记得,当时有逃回绍兴的支宁青年,集中在政府办公地门口静坐,要求再就业。</p><p class="ql-block">我二哥历经苦难、自强不息、不轻言放弃,以极大的毅力终于在宁夏立足,成家,养儿育女……。(据资料介绍,当时只有不足30%的支宁青年,继续留在宁夏打拼)</p> <p class="ql-block">1978年春节在灵武园艺场全家福合影</p> <p class="ql-block">1981年4月,我在大庆油田工作期间,曾参加全国课题郑州研究会后,在北京绕道去宁夏看望二哥时的合影</p> <p class="ql-block"> 二哥制作的西成欢老宅模型</p> <p class="ql-block">二哥一生多才多艺。我自小记得,二哥喜欢画素描和水彩画,并积累了一大摞作品,用木夹板收藏着。其中有人物素描、飞檐翘角素描;有天空各种云彩、晚霞的水彩画。</p><p class="ql-block">文革期间,二哥探亲在沪还画了伟人像,自述在单位还画过巨幅的伟人像。</p><p class="ql-block">二哥勤于思考,善于动手。81年4月,我公出绕道去宁夏二哥家,其家俱大部分都是自己做的。绍兴的一套八仙桌、椅家俱,因长年置于潮湿环境,已有霉变松动,二哥耐心拆卸,重新上胶、拼合、油漆。恢复如初。家里总能修修补补,安排归纳的妥妥贴贴。</p><p class="ql-block">二哥还懂衣服裁剪制作。在宁夏时曾给我和小蒋做过二件真丝面料棉马甲,冬天贴身御寒。</p> <p class="ql-block">二哥为培养子女更是竭尽全力,契而不舍。由于宁夏学校教育质量偏低,子女高考成绩,不尽如意。二哥就坚持让子女复读,最终均取得了较好成绩。</p><p class="ql-block">记得有一年二哥回绍,与我同去庐峰登山,在山顶禅内,二哥用五十元请了一对顶级大蜡烛,供奉在观音娘娘案前,我想也有为子女学业有成许愿之意吧。</p> <p class="ql-block">  1977年5~12月父亲在宁夏二哥家</p> <p class="ql-block">二哥对家庭父母极富责任感,自参加工作以来,也时常汇款接济母亲及我们几个弟妹的生活。</p><p class="ql-block">曾给父亲购置过当地九道弯的上等滩羊皮。父亲很喜欢,在上海精加工成一件羊毛茄克皮大衣,晚年冬天就穿此御寒。</p><p class="ql-block">得知父亲患病后,二哥又在宁夏购置上好木材运回绍兴,提前做好寿材。</p> <p class="ql-block"> 二哥回忆录手稿</p> <p class="ql-block">1963年底,二哥得知我身体欠佳就决定回绍探亲</p><p class="ql-block">1968年我复课上初中,看到我住校用的破棉被,就给我去买了一个线梯被面。(好象当时售价也要7~8元)</p><p class="ql-block">我自参加工作以来,一直保存着二哥给我的信件,一是信件中的字里行间,处处透露着对我们弟妹的关心和亲情;二是二哥信件中的遣字造句,行云流水、朴实无华、文彩绝佳很值得我时时学习提高。</p> <p class="ql-block"> 二哥送的牛角蚊帐钩</p> <p class="ql-block">1997年,二哥得知我患肝病住大树下传染病院,曾多次去医院看我。</p><p class="ql-block">我偶尔有个头痛脑热,二哥也总是关怀倍至。有一次给我送来母亲大床上用过的牛角蚊帐钩,说这东西可以避邪,叫我掛在床头。</p><p class="ql-block">就在二哥离世前个月,自己已躺在床上,见我去家探望,还指着自己的脑袋,关心地问我:“头晕诊治得如何?”</p><p class="ql-block">二哥总是惦记着我的身体,自己也因脑供血不足而头晕(随带药片)还经常一早骑车来我家,送些家禽之类食品给我吃。</p><p class="ql-block">二哥是父母眼中的好儿子;爱人眼中的好丈夫;弟妹眼中的好兄长;子女眼中的好爸爸;同事眼中的好朋友……。</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0px;"> 二、我 的 大 哥</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0px;"></b></p> <p class="ql-block"> 我父親与大哥小时候的合影</p> <p class="ql-block">   大哥金济川</p><p class="ql-block"> (1933.9.15~2017.3.11)</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017年3月6日中午时分,我突然接到诸暨大阿嫂(是诸暨嫁过来的二婚)的电话,告知大哥济川因脑溢血,已入住第二人民医院,问我是否需要抢救?我气急地回答:“当然是要抢救的。”我急匆匆地扒了几口饭,就赶去医院。</p><p class="ql-block">大哥已失去知觉,昏迷在抢救室病床上,随后主治医师领我们进了办公室,指着电脑图像,向我们介绍病情,“……由于出血点部位较隐蔽,手术会有一定风险,征求我们意见,是否手术?(最好在六小时内答复)。</p><p class="ql-block">我们退出办公室,在外商量,我询问了大哥的退休金额(预测若瘫痪后雇人服持费用的支出)大嫂回答不多。最终我告诉大阿嫂,你作为第一责任人,请与子女们商量决定,如果经济上有困难,我们兄弟可以筹措一部分。随后我将带去的三千块钱塞给了大阿嫂。</p><p class="ql-block">我二哥、三哥闻讯后,均前往医院探视。</p> <p class="ql-block">后来,大阿嫂经与子女们商量,决定放弃手术,采取保守疗法。几天后又将大哥接回了家中。</p><p class="ql-block">2017年3月11日上午9:15,大阿嫂告诉我大哥已安然离世,享年84岁。</p><p class="ql-block">我事先已与殡仪馆、墓地联系过相关事宜,并告知大阿嫂参考。也去了丁斗弄找大哥原工作单位领导,要求抚恤金等经济补助后续事宜…。最后大阿嫂决定,将大哥骨灰带回诸暨自家坟莹地安葬。</p> <p class="ql-block">  远亲爱宝娘与大哥小时候的合影</p> <p class="ql-block">3月13日火化那日早上,倾盆大雨。(二哥说是母親在哭)我联系了一辆出租面包车,带车前去殡仪馆与大哥作别,然后与大阿嫂一家子女,护送骨灰到诸暨排头。</p><p class="ql-block">灵车进入排头镇村庄一空旷地,大阿嫂家亲戚朋友均在此等候,只见人人腰缠麻绳,手持木柴棍,有的抬着花圈。还有一支哀乐队,稍作逗留后,送葬队伍一行即沿着310省道复线,向墓地进发,沿途还事先放置了不少炮仗,大约行了1公里左右,横穿省道公路,通过一大片庄稼地,即到达大阿嫂家坟莹地,墓碑已做好,墓穴暖坑后即放入骨灰盒……。</p><p class="ql-block">大哥墓具体位置:在310省道复线25公里左侧(赵宅和宣宅指示牌附近)大阿嫂儿子家对面。</p><p class="ql-block">中午送葬人员在饭店就餐,大约有3一4桌。儿子小通又给每人发了100元白包作酬谢,餐后我带车返回绍兴</p><p class="ql-block">诸暨乡下的送葬仪式,我也是第一次领略。</p><p class="ql-block">仪式的隆重,既是对故人的怀念和追思,更多地是在给左邻右舍的活人们看。</p> <p class="ql-block">大哥个子不高,墩厚结实,面色黝黑,不善言笑,生性憨厚,有一定的文学功底,在乐器、文学、外语等方面均有涉猎,似乎有点小资情调。年轻时曾在省府财会干部学校就读。作为长子自小受父母娇生惯养,有点自顾自,(也许是因经济拮据的原因)很少帮衬弟妹、对父母也缺少礼数。</p><p class="ql-block">听母親说过,大哥年轻时因一时糊涂,在财务上犯过错,被政府收监教养,好象在安吉乔司。</p><p class="ql-block">在我十多岁时,大哥被释放,回到绍兴,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大哥。</p><p class="ql-block">刚回来,大该发了些安置费,所以手头较松。记得有一次好象是和三哥去逛街,割了一大块肉,招摇过市地从西咸欢河沿提回家,同时也给家配置过另星生活用品。但没过多久,估计钱化得差不多了,工作尚未落实,情绪上难免有点急躁起来。</p><p class="ql-block">此时,城里正兴待业青年下乡支农热潮。我家只有大哥与爱玉姐符合条件,经商量,大哥决定报名去支农。被分配在漓渚解放公社泥婆溇大队。</p> <p class="ql-block">刚去支农头几年的知青,据说是由于尚未掌握农田作业技巧,每天出勤的工分仅有3~5分,出一天工记一天分。日常生活的基本口粮及生活农作必需品,须向生产队借。年终累计你的工分,根据生产队整体经济效益,折算成现金,但往往还不够缴纳生产队借给你的实物,也就是说干一年农活所挣得钱,还不够抵销生产队借给你的实物款。对这样的支青当时有一句行话,叫做“倒掛户”,需向家里要钱去还生产队欠款。</p><p class="ql-block">现在听起来好象是个笑话。却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据说随着时间推移,干农活慢慢在行了,每日的工分也逐年有所增长,最后才能养活自己了。</p><p class="ql-block">影响中每到年末,大哥总是垂头丧气地进家门来叹苦,母親出于舐犊之情,湊湊刮刮多少总要给大哥一点钱,还要给他带点吃的东西回去。我们几个弟妹总会有点嫌弃,常常冷眼相观。</p><p class="ql-block">当时市场经济还未开放,农村收入主要靠粮食,实际上当地农民并不欢迎知青下乡,明摆着是与当地农民挣饭吃。所以后来知青就逐步返城了。</p> <p class="ql-block">鉴于支青的务农现状,就逐步有人离开农村,到城里自谋生路。</p><p class="ql-block">记得大哥有段时间,筹款买了一套修鞋工具,意在街上设摊揽活,好象也没成功。</p><p class="ql-block">记得大哥与几个支青合伙,弄来介绍信证明,去嘉兴乌镇外出务工,好象也没做多久就返回了。</p><p class="ql-block">只要能挣钱糊口,到处找门路,实在无路可走。大哥曾经拿着扁担、麻绳去火车站替旅客担行李当挑夫(我结婚回绍那年,就是大哥将我们行李挑回家的)</p><p class="ql-block">大哥支农后的窘迫困境,我也曾历历在目,真可谓苦不堪言。</p><p class="ql-block">一千足成千古恨。只怪大哥在年青辉煌时,未能很好地把握住自已。</p><p class="ql-block">1970年底,我支边去了黑龙江,也不知大哥何年返城,被录用在街道企业(塔子桥卷烟厂)当了财务会计。至此大哥的生活总算安定了下来。</p><p class="ql-block">1986年以后,才结婚成家。</p><p class="ql-block">大哥自西咸欢老宅拆迁后,就搬到柳挢河12号旧楼居住。逢年过节,我也经常会送点伙食品过去。诸暨大阿嫂也送过我们自己做的毛皮手套、毛皮围脖和毛皮马甲背心。</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57, 181, 74);">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57, 181, 74);"> 三、我 的 二 舅 母 与 椿 源 表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57, 181, 74);"><span class="ql-cursor"></span></b></p> <p class="ql-block">二舅母(我们管叫二妗jin )个子不高,慈祥和蔼,白净整洁,安分守己,一良家妇道人家。</p><p class="ql-block">其夫二舅舅张明铨,生于1908年12月19。33岁时,日本人侵略中国,攻占绍兴,二舅一家逃难,在金华某山上躲蔽数日,因无食物充饥,二舅下山去找食,结果被日本鬼子抓走,据说是去当挑夫。至后一至杳无音信,生死不明。</p> <p class="ql-block">自此,二舅母一直守寡至终。膝下育有两子。</p><p class="ql-block">长子张椿源,生于1929年,自小患小儿麻痺症,上下各有一肢屈曲畸形,导致肌肉无力(残疾)。年轻时曾学徒做鞋,在自家门内接点零活,微薄收入,勉强糊口,终身未娶妻成家,孤老一生。</p><p class="ql-block">次子张椿璜,生于1932年,年少时就离家,跟亲戚到上海学徒,成家立业后也多次回绍探亲。</p> <p class="ql-block">二舅母是我母亲最常走动的知心亲人,家里有个大小事,母亲总要与其商量。特别是当时我家人口多,仅靠父亲在上海的一份工资收入,养家糊口,常常是前吃后空,入不敷出。每到月底母亲经常要去二舅母家借钱,(有时我也跟着去)二舅母家也没钱,就到左邻右舍去借,好话说尽,每次也就借到3~5元。母亲借到钱,即去买米买菜或给我们兄弟几个缴纳学费……</p><p class="ql-block">低三下四,借钱的滋味很不好受。我参加工作后也难忘此景,所以经常给母亲寄些钱回来,以贴补家用。</p> <p class="ql-block">1970年底,我支边去了黑龙江,临行前母亲又将二舅母请家来帮忙,给我准备了一只“独杀鸡”吃。</p><p class="ql-block">有一年我探亲回家,二舅母找我帮忙,要在水沟营家的堂前,立一扇木板间隔墙。我没做过木工,却大胆地应允了下来,随后上街买了把锯和角尺,钉子之类材料。好在木板及上下带槽木材均是现成的,居然也做成了。二舅母很高兴,备了好菜好饭招待我。</p> <p class="ql-block"> 水沟营附近的凤儀桥</p> <p class="ql-block">后来,水沟营的老房子被政府拆迁。二舅母与长子相依为命,也无子孙可继承房产。所以她(他)们放弃了房产交换权,仅领取了几千元的拆迁费。由政府安排在市区试弄内的一楼公租房居住。</p><p class="ql-block">逢年过节,我时常去探望,椿源兄有事也会给我打电话。</p> <p class="ql-block">大约在2002年秋,我去探望二舅母,见其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言语不清。表兄告诉我:前两日在家里坐了一个空,摔跤在地,胯骨粉碎性骨折,(长年吃素,清汤寡水,造成营养不良,骨质疏松)去了医院,见其年长体弱,无法手术,被劝回家。</p><p class="ql-block">见此状,我立即给上海的次子椿璜兄拨了电话,告诉实情。次日椿璜兄赶到,见了母亲最后一眼。没几日二舅母就仙逝了。我二哥二嫂也曾上门,帮忙料理后事(二舅母大约享年86岁左右)葬于亭山偏门外。</p> <p class="ql-block">母亲走后,椿源兄独自在家苦熬。我去了几次,他自述一个人懒着做饭,(手脚残疾,买菜烧饭确有不便)经常是饥一顿,饱一顿没有规律。</p><p class="ql-block">我母亲生前曾嘱咐过,二舅母对我家不薄,以后有能力要给予回报。对椿源表兄养老安置,我也始终关注在心。</p><p class="ql-block">经与市民政局及下设的福利院多次联系,在征求表兄同意的前堤下,还与当地街道居委会联系(居委会就在他家隔壁)表兄作为无子无女残疾老人,属于”五保户”,完全符合福利院接收条件。</p><p class="ql-block">2003年2月,福利院就派人将表兄接了去。同时也接收了表哥租住的公房,(据说是给了福利院的一位姑娘作婚房用)</p><p class="ql-block">不管如何,表兄的后续生计总算得到了政府保障,我也感到很欣慰。</p> <p class="ql-block">市区人民路中医院对面弄内福利院旧址</p> <p class="ql-block">椿源兄进了福利院以后,我也经常去探视。(离我上班单位很近)有一天他不在,我等了一会儿,只见他坐三轮车回来,说:”今日是自己的生日,到街上吃了碗面。”</p><p class="ql-block">又有一次去,他跟我述说,与同寝室的人合不来,我又去找了院长,说明张椿源长期独居,性格难免孤辟不合群,希望院长多关注多关照。</p><p class="ql-block">逢年过节,经常有单位和个人去慰问福利院老人,分发些水果等物品,养老院还每个月发给表兄一部分津贴。表兄也感到滿意,每次去时话也多了,脸上也有了笑容。</p><p class="ql-block">在与表兄谈及其母亲在世时的境况时,他也流露出懊悔之情……叹其母亲在世时,熬熬省省,想吃只鸭子,也舍不得化钱买……。夏天连个电风扇也不买,其弟弟椿璜(有点胖)有一年夏天来绍兴,热得受不了,口出怨言:”以后再也不想来绍兴了……”每当回想起这些事,椿源兄也觉得后悔。</p><p class="ql-block">也难怪呀!孤儿寡母,没有个固定收入来源,可不就只能省一口是一口,以防灾年</p><p class="ql-block">纵观二舅母与椿源兄的身世,也实在是罪过,其母中年守寡,自己终身残疾。一辈子痛苦大于欢乐!</p> <p class="ql-block">  新福利院在城南街道九里新村358号</p> <p class="ql-block">不久,福利院盖好了新房子,将老人们全部迁入了新居。</p><p class="ql-block">一日,上海椿璜表兄的女儿桂琴,给我打电话,说与丈夫已在绍兴,想去看看椿源大伯,我驾车将她们送到城南福利院。</p><p class="ql-block">又一日我去探视,表兄不在,办公室告诉我,张椿源患了癌症,现在市中医院治疗,我赶到医院病房,见其身体及精神状态尚好,他告诉我就是每天用药,伙食及休息不及福利院……。没多久表兄又回到了福利院。</p> <p class="ql-block">2016年7月13日,试弄居委会给我来电话,告诉我张椿源已处世,享年87岁(1929~2016)后事均有养老院一手操办。</p><p class="ql-block">表兄在世时曾化6900元,提前买下秦望山安兴园25排3号单穴墓地。</p><p class="ql-block">表兄在养老院期间,一位叫夏幼萍的女士(住森海豪庭樱花园)也时常去看望,她是二舅母住水沟营期间,曾经代养过一段时间,与二舅母以外甥囡关系相处。</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57, 181, 74);"> 四、我 的 母 親</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b><b style="color:rgb(255, 138, 0);"> 母親在外公家</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55, 138, 0);"></b></p> <p class="ql-block"> 我的外公</p> <p class="ql-block">母親小时候在外公家(水沟营)生活是自由幸福的。上过几年私塾,可以识文断字,除了闺房针线,就读些书报修身养性,没有小市民中历练而成的刁钻圆滑。</p><p class="ql-block">我外公有一定的文化基础和涵养,思想比较开通,容易接受新东西。母親幼年就被废除缠足,都是外公的坚持主张所致。</p><p class="ql-block">母親嫁入金家小市民气息浓重而比较庸俗的大家族氛围中生活后,就难以应付自如,难免遭视非议,有曲高和寡之状,给母親心灵烙下了深深的硬伤。</p> <p class="ql-block"> 我的母親(1913.10~1994.5)</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55, 138, 0);"> 母 親 持 家</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我家人口多,仅靠父親在上海的一份微薄工资收入,养家糊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母親在家操持,终日为我们一日三餐奔波。记得困难时期,粮食定量不够吃,母親就量出每人每餐的米,每人一碗蒸着吃,晚上多数是吃菜糊头,夏天吃粥就着霉豆腐、贡黄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尽管经济十分困难,母親总能耐下心来,粗粮细作、细粮精做,如我们要春、秋游或出门,母親就会磨些米粉,放上赤豆或疏菜,做成印糕,让我们带上作为中餐或点心。尽量让我们感知一年中四时八节的滋味,自己汤汤水水,有滋有味,记得困难时期,母親由于营养不良,得了浮肿病。</span></p> <p class="ql-block"> 母親与大孙子向阳合影</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55, 138, 0);"> 举 债 度 日</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影响最深的是,每到月底家里就面临着揭不开锅的危机,母親将自己陪嫁物,凡能变现的都用于了维系生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记得有收旧货客人上门,收购一把做工上好、雕刻精细的太师椅,才给四块钱。到后来没什么东西可卖了,就只好去借钱,经常去二舅母家借(我有时也跟着去)二舅母再去左邻右舍借,低三下四,好话说尽,一次也就借到个3~5块钱,然后赶紧去买米买菜下锅。待到我父親发工资,寄到绍兴后即去还掉借债,寅吃卯粮,总是前吃后空。跟别人借钱的滋味,真得很难受。</span></p> <p class="ql-block">自我参加工作有收入后,始终未忘母親借钱时寄人篱下的场景,坚持给母親寄生活费,据不完全统计,1970~1990年(88.11~90.12母親在巨化姐姐处)20年间,我共给母親寄款116笔,平均每月约10元(当时我月工资收入42~69元)。</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55, 138, 0);"> 过 年</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自小盼春节过年,因为过年就会有好吃的,母親总能操办出一顿丰盛的年夜饭来,有鮝冻肉或油豆腐烧肉,白斩鸡,红焼胖头魚或鲢鱼,藕脯,茨菇,春卷,八宝莱,时件小炒,东坡腐线粉鸡汁汤火锅,年糕棕子必定有,正月初一早上的汤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过年不一定有新衣服穿,但必定有一双新鞋,因为我表哥椿源兄是做鞋的,母親早早纳好鞋底,做好鞋面就送去水沟营表兄处,一定会赶在春节前交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过年母親多少总会给点压岁钱,告诉我们放在枕头下,过好春节才能化。有一年好象给了我五角新钱,用红纸包好放在枕头下,过了初五就找不到了,母親哄我说,让猫给叼走了。</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55, 138, 0);"> 母 親 再 享 受 的 辰 光</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母親喜欢偶尔喝点黄酒,下午放松时刻,母親提着篮子到塔子桥旁的小酒店,打一小提酒(一格),然后去桥头燒饼店买一只回道燒饼(将烧饼放油锅里炸过的)然后在篮子上盖一块布拿回家。坐在老厨房的灶台旁,开始慢慢品尝,此时母親绷紧的神态才会放松下来,很惬意的样子,可惜不常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由于没钱很少买猪肉,母親就买猪内的鸡冠油,收拾干净后和红酱一起蒸着吃。又香又油又下饭,母親喜欢吃,我们也都喜欢吃。</span></p> <p class="ql-block">以上是我19岁参加工作前,对母親的一些回忆。</p> <p class="ql-block">母親在西咸欢河沿16~2号老宅堂前留影</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986年5月,我们从大庆油田调回绍兴工作。借居老宅旁的堂兄定溶哥的小屋。母親从衢化姐姐家回到绍兴,帮助我们料理日常餐饮。两年多后(1988年10月)我们搬入市公路总段水泥厂楼房居住。</p><p class="ql-block">1988年11月,姐姐将母親接去衢化。</p><p class="ql-block">1990年春节,在上海就读第二学位的向阳姪子,来绍兴探亲,我陪同向阳去衢化看望其奶奶和姑姑。</p><p class="ql-block">1990年12月,母親从忂化返回绍兴,继续居西咸欢老宅。</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55, 138, 0);"> 一 顶 草 帽</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1991年夏的一个早晨,我骑自行车走劳动路去单位上班。,在劳动路与解放路的交叉路口,忽然听到有人在叫我,我忙刹车,寻着声音回头望去,是母親在叫我,手里提着一顶草帽,我急忙过去,母親告诉我,昨天去西咸欢老家,将草帽忘带走了,怕我被太阳晒着,所以今天一早就在我必经之路守候等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我被母爱深深地打动,为送这顶草帽,母親一定起得很早,可能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在此望眼欲穿地不知等了多久,年近八十的母親一定很疲惫。我走上前去,接过草帽,有点心疼地责怪母親,唉!这么早过来太辛苦了,草帽我单位还有的,并嘱咐母親回家慢点,注意安全。于是我就匆匆离开上班去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这世上,牵挂你冷暖,惦记你悲欢,担心你安危的人,永远只有父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span class="ql-cursor"></span>母親总是怕子女累着、晒着,唯独不考虑自己。母親会把最好的东西给子女享用;而子女就不一定会把最好的东西给父母。(绍兴话:大人天地心,小儿无良心)这就是伟大的母爱!</span></p> <p class="ql-block"> 母親在老宅小天井留影</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55, 138, 0);"> 老 宅 折 迁 母 親 致 残</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1992年4月11日,政府发布了,西咸欢老宅折迁通知书。由此打破了老宅院内的宁静生活,不久左邻右舍。星离雨散,人去房空,一片凄凉。此时母親的心情是焦灼郁闷的,我们劝其不要急,有合适的房源我们就搬。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到了5月份的某日,母親的心情坏到了极点,由于隔壁招待所的搅拌机震动声响,骚扰了母親的休息,次日一早母親发怒了,站在天井大声指责施工方……不料此举引发了母親脑梗(小中风),半边脸麻木,嘴也歪了流出口水,幸亏我阿年表兄、嫂在场,紧急送往医院,并及时通知我与爱人。(我正在杭州干校业务培训),紧急赶往医院,母親神志尚清,幸亏送的及时,医生采取有效措施,制止了病情的恶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母親在医院大约住了两周,我与爱人白天、晚上轮流护理,爱人晚上看护白天还去上班。治疗结束出院(母親还不能下地行走,只能卧床)回家康复。没有办法,只能找保姆伺候,第一任保姆是医院做护工的,用了段时间,母親不喜欢辞了。又由南门亲戚大哥介绍一小保姆,月雇金90元(我当时工资才76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记得我当时在硬纸板上,写了一段鼓励母親坚持下地锻炼行走,及早恢复身体功能的话语,放在床头。后来母親果然慢慢地能站起来,摸着墙边可以行走了,我们非常高兴,最后把保姆也辞了。</span></p> <p class="ql-block"> 辕门六层大套客厅</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55, 138, 0);"> 母 親 上 楼</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此时折迁安置已进入尾声,留给我们的房源只有辕门中区14幢(六楼)。我去临时拆迁办交涉:我老母已因拆迁残疾偏瘫,上不了六楼。</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直到10月中旬,拆迁办找我协商说,实在找不到底层相应面积的房源了,如果你们要了辕门六层大套,就可免去房屋产权交换后的重置价差额:21251.69元我回家后商量,母親目前行走困难,即使有一楼房源,也不能远足了,况当初能省下2万元钱也不是个小数目。于是我们就答应下来签了协议。</span></p> <p class="ql-block">10月底,我找上虞公路段朋友们帮忙,将老宅全部家俱和母親一齐搬上了六楼新居。母親还烧了一桌菜饭,款待搬家朋友。</p><p class="ql-block">老宅拆迁搬家总算结束,为此我母親付出了沉重代价。上哪儿说理去?!我只后悔当初没有及早将母親接走,以躲避这纷纷扰扰的环境。</p><p class="ql-block">母親上搂以后,可以自己慢慢行走,也可以自己做饭。有液化煤气、抽水马桶毕竟比生活在老宅方便了许多。我爱人隔天就去一次,送些菜、粮类食品,有时食堂有好菜,爱人也会多买一碗给母親送去。(爱人在大通学堂对面,市公路总段上班,到辕门母親居点也不远)母親有时候也会委托五楼金贞娘(老宅时的邻居)捎带点自己喜欢的菜上来。</p> <p class="ql-block">不久,我四舅舅来看望母親,我们邀请其多住些日子陪伴母親。</p><p class="ql-block">四舅回家以后,我们又找到亭山福全镇富强村居住的亲戚爱宝娘,前来陪伴母親。</p> <p class="ql-block"> 母親在广宁桥我家四楼</p> <p class="ql-block">春节爱宝娘回家去了,我们就把母親接到了家里住了段时间。此时母親已基本恢复,可以小步不扶墙行走啦。后来我们又去接回爱宝娘,继续与母親作伴。</p><p class="ql-block">到94年,母親开始嫌弃爱宝娘,说她在小区捡垃圾,身上有臭味。最终将爱宝娘给辞了。</p><p class="ql-block">接下来有段时间,母親开始吃素。还给小区一庙内菩萨捐钱做衣服,我劝母親不要吃素,应适当吃点荤,否则营养不够,会影响身体的。母親不让我说,讲罪过人个。自此身体慢慢衰弱下去,又要扶墙行走了。</p><p class="ql-block">94年6月的一天,我叫女儿送东西过去,女儿回来告诉我,娘娘要你去一趟,那几天我正忙,没及时过去。结果7月2日母親对面邻居给我来电话,说你母親客厅的电灯已亮了很久,今天一天没开门…。我顿感情况不妙,当即赶过去,打开大门,只见母就跌到在地,大声呼唤,但已无生命迹象。</p><p class="ql-block">我母親就这样悄然无声地离我们而去,我们感到万分悲痛和懊悔不已。那些年我们总是忙于工作事业,对父母的关心扶助太少,总以为父母尚能动,不可能怎么早会离开我们。</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子欲养而亲不待,是子女最大的悲哀!每当不孝之子回忆起母親离别的场境,心中将会产生无限的内疚,愧对父母的养育之恩,自责之感将会伴随我的余生。</p><p class="ql-block">母亲葬于大禹陵南镇殿公墓,一级双穴B区4排6号穴。</p> <p class="ql-block"> 姐姐三哥与父母合影 </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57, 181, 74);">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57, 181, 74);"> 五、 我 的 三 叔 父</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57, 181, 74);"></b></p> <p class="ql-block">三叔父金延龄(我们管叫三爹),中等个子,方盘脸,墩厚结实,嗓音宏亮。对孩儿、姪子女们似乎比较严厉,不荀言笑,我们都有点怕他。记得有一次,因我淘气惹怒了三叔,要我跪在堂前祖宗画像前忏悔。</p> <p class="ql-block">自我记事起,就知道三叔在平水粮管所上班,是会计职业。每隔一段时间,就回来休假。在家赋闲期间,常有好友来访,三叔很健谈,与朋友相聚很是热闹,只在此时,我们才能见到三叔的开怀笑容。</p> <p class="ql-block">  后面晒被子的地方就是三叔父家</p> <p class="ql-block">文化大革命期间,三叔曾被批斗,不能回城来休假了。大该是那年的秋后,三叔母(我们管叫三妈)叫我坐公交班车去平水站粮管所,给三叔送冬被。车站两侧的墙上,就贴着批斗三叔的横幅标语。</p> <p class="ql-block">70年秋,我初中毕业走上社会找工作,在阿年表哥的提示下,我试着给三叔掛电话,邀其帮我回城一趟,找找县府机关熟人……。次日,三叔果然回城,领着我去隔壁县府办,顺着一间间办公室寻熟人,虽未果,但我内心仍十分感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72年,我从黑龙江回绍探亲,没忘给三叔备了份礼,三叔还回赠给我一些全国粮票。</p> <p class="ql-block">1978年,我回南方旅行结婚,携父母从上海回到老家绍兴,不料,我家弄堂口一祖传宅屋被人强行侵占,(父亲想单独住此屋)好言相劝,对方就是关门躲避,眼看我们婚假告满,一旦我们返回,父母年迈又怎奈何得了。于是我与兄长献言:“要促使予盾激化,以求一朝解决”。</p><p class="ql-block">终于等到对方开门之际,我们鱼贯闪入,最后吵到街道居委会调解,结果可想而知:“物归原主。”</p><p class="ql-block">事后,三叔夸我:“一只嫩哺鸭子,强健起来了。”</p> <p class="ql-block">1982年,我父亲患病去世,我与二哥均在外地未能赶回。三叔父积极帮助料理后事,出殡安葬那日,因现场监督收工太晚,错过了回城班车,是徒步九里地,至晚上才回到城里的。</p> <p class="ql-block">  女儿后面就是我借居定溶兄的房子</p> <p class="ql-block">1986年5月,我全家调回绍兴工作,家里无房可住,经与三叔商量并作主,先斩后凑,借上海堂兄定溶哥的房子住。</p> <p class="ql-block">此年,三叔身体已经垂垂老矣,经常独自坐在堂前八仙桌旁,很少言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987年秋的一个晚上,三叔卧床吐血,曾呼叫:“小蒋…小蒋…”(我爱人姓蒋),只因三叔卧室与我房间之间,尚有阿年表兄卧室相隔,我们没有听见。次日送医院治疗,其间,上海堂姐爱贞姐曾回绍去医院护理。不久出院回家,看中医、吃中药,但已很少进食,一日我去看望三叔,他告诉我:“饭虽少吃,但我药是管牢吃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终因回天无术,于农历十二月初五病逝,享年73岁(1914.3.3~1987.12.5)</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0px;"> 六、我 的 二 姑 </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0px;"></b></p> <p class="ql-block">我的二姑金翠英(我们叫二娘)中高个子,方盘脸,很少笑容,且有一股男子汉的气概,说话果断直接不绕弯,做事洒脱、利索,凡事有主见,眉宇之间透露着一股刚毅。</p><p class="ql-block">二姑住在我家对面,我小时候母親经常要去上海照顾父亲,我们就会被寄养在二姑家,我睡过二姑家的红木大床。</p><p class="ql-block">二姑爹没有正式工作,家里缺少正常生活来源,但我二姑自强不息,想方设法找活挣钱,维持一家生计。记得二姑家曾购置过一台草袋、草绳制作机,在弄堂底的作坊屋里堆放着稻草原料。稻草需用人工进行疏理,去其杂叶后才能用,二姑忙不过来,就叫我与阿瑛(堂妹)一起帮忙疏理稻草,每天给我们几分钱作为酬劳。二娘、二姑爹起早落夜忙于编织草袋,通过个巴月的辛勤劳作,成品草袋已堆满半个房间了,此时二姑爹就联系收购商,发货时手拉车停在弄堂口,货物要装得满满的。</p><p class="ql-block">阿年表兄放学回家,也帮着干活,脚踩踏板,手拿稻草连续喂入喇叭口中,转盘不停地旋转,将拧成的草绳缠绕在转盘上。</p><p class="ql-block">一家人辛勤劳动,艰难度日,把阿年表兄培养到高中,实属不易。</p><p class="ql-block">随着年岁增长,二姑也开始体衰,也许是干不动这体为活了(还是编织草袋已无利可度)不得而知,最终停产歇业了。好象机器也转让给别人了。靠微薄积蓄维持生计,还要变卖些家俱作补充(二姑家的家俱比较上档次,据说一张红木大床,当时估价就值200多块)。</p> <p class="ql-block">艰难的岁月,要强的性格,终使二姑患上了高血压病。由于经济拮据,也没去医院看病服药。</p><p class="ql-block">记得那年我父亲从上海回绍,给二姑带回一种盆裁的石斛降压植物,一节一节的茎剪下来,熬水喝可降血压的。</p><p class="ql-block">有一日,二姑坐在堂前门口天井晒太阳时说:“待我病好了,花生米过老酒,我要吃个畅。”</p><p class="ql-block">坐吃山空,捉襟见肘的日子,经常让二娘愁容满面。也难免与二姑爹拌个口角。那日二娘又生气了(高血压最怕生气)二姑爹劝其用药,二娘愤愤地说:“不吃了、不吃了……”没过多久,二娘果然长眠不起,(估计是突发脑溢血)享年还不到七十岁。</p><p class="ql-block">只见二娘躺在木板上,我母親与三妈哭哭啼啼为二娘守灵至半夜,我依偎在母親身后(我大约十几岁)</p><p class="ql-block">次日凌晨,我被母親悲伤的哭灵声所惊醒,一骨碌起床,跑到三妈家门口的石橙上傻傻地坐着。</p><p class="ql-block">由于贫寒,无力给二姑购置棺木,只用了家里一只薄板书画箱入殓。</p><p class="ql-block">出殡那日我也跟去了,墓地选在王家山,(绍甘线K6十200左侧)我爷爷娘娘坟墓的右下侧。</p><p class="ql-block">我二姑的一生,含辛茹苦、抑郁寡欢、历尽艰辛、饱经忧患。</p><p class="ql-block">这是我第一次遇见亲人离世的场景。在以后的岁月中,我时常会梦见此景此情。</p> <p class="ql-block">草萋萋,雨绵绵,清明含泪祭奠;</p><p class="ql-block">行缓缓,路漫漫,凝眸缭绕青烟;</p><p class="ql-block">忆深深,思拳拳,难忘故人容颜;</p><p class="ql-block">情切切,语千千,诉说此生挂牵!</p><p class="ql-block"> 故人安息。生者康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