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

独钓寒江雪

<p class="ql-block"> 我读书很晚,没有上幼儿园(那时叫幼文班),我的父亲便让我直接上了小学一年级,所以,那时我是班上年龄最小的,与他们的年纪相差是两岁左右。知识的储备几乎为零,所以受了老师的体罚与责怪,也有同班同学们的歧视和嘲笑,更是给我带来了许多的自卑、伤痛和由此而产生的心灵深处的最为沉重的阴影,这个阴影,多年来,挥之不去,如影随形。厌学的情绪,几乎覆盖了我的整个小学生涯。</p><p class="ql-block"> 我的母校,西坡岭学校,早已被拆除,成为了一片废墟,断壁残垣都称不上,仅有先前建房的墙基,裸露少许在外,和被后人摒弃在各处的断砖,青黑色的砖——散落在桃树林的边缘、旧的品种的枣树的脚下、沟渠里、水井边。我依旧是每年的正月初一,在大哥家吃过了午饭,便选择去西坡岭看看,已经近三十年了罢。我总在想,我去看什么哩?是什么力量促使我年年便去了哩?从我单身到结了婚再到有了女儿,我无法回答我自己。</p> <p class="ql-block"> 四年级的时候,我们要从西坡岭搬迁了。是因为群宝、群青两个村的学生不再合并在西坡岭学校上学了,而是要一分为二了。在那时,三年级的下学期刚刚结束。我们得到老师的指令是,多人合伙,把自己的长条凳和双人桌抬到我们的临时学校——华宝群青的杜家塆的旧仓库里去。我们从西坡岭学校的不远处,想到了一个捷径——把长条凳和双人桌扔进正在放着水的渠沟里,水势还不小,我们也一起跳下去,顺流而下,直到仓库的旁边,再把长条凳和双人桌合伙抬起来。其时,仓库在成为我们的临时学校之前,是被村上当作公家的牛栏屋使用着——破败且脏乱。但是依然拥挤了近两百名学生,一样的上下学,做着广播体操。</p> <p class="ql-block"> 华宝小学,我读五、六年级的时候,万国卿老师,教着我的语文。曾友志老师,教着我的数学。万老师,是有才华的。他在课堂上对我们说过《成语词典》他是依次通读并熟记于心的。他还说,适时穿插了成语的文章,是有味道的,就像我们的家长炒菜时加入了酱油时让肉变了色、入了味,否则就是如同嚼蜡,枯燥无味的。那时,我开始是与张高原同桌的,他是班长。每当作文课的时候,第一节课,万老师便说,先定提纲,再打草稿,改草稿。第二节课,便是誊写在作文本上,他说,要一笔一划地书写。高原,遵从着万老师的教导,拟提纲、打草稿,一个环节也不马虎,修改时,更是认真,往往是废掉好几张稿纸。第二节课誊写的时候,他一笔一划,书写得工工整整的。他的作文,往往是得到了万老师的认可,当作范文。我哩,依旧延续着从小学三年级就开始的习惯,第一节课什么也没有,第二节课,一气呵成,没有提纲,没有草稿。但有时,万老师也把我的作文,当作范文,在教室里当着同学们的面,念上一念。这时,我便觉得无限的光荣与自豪,觉着班上的女生也会对我刮目相看似的。末了,万老师把我和高原分开了坐,说我们俩总爱在课堂上窃窃私语,而且是让我和一个女生坐在一起。但我对作文的兴趣,是万老师给予的。中专的时候,我们相互邮寄了几封书信,在信中,万老师依旧是鼓励我多积累,写作文的时候,多用成语,多用经典的句子,他还让我多练字。他也鼓励我多看看书,他在信中说“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当时,我是不大明白的,也不大爱看书,却只爱打篮球。后来,我在书上看到散文大家刘白羽说过:“每一部名著都是一个广阔的世界,一个浩瀚的海洋,一个苍莽的宇宙。”只可惜,我明白这些道理时,已经是从教多年以后了——白白浪费掉了许多的光阴。</p> <p class="ql-block"> 初中的时候,教我语文的是任胜文老师,他也是有才华的人。他对每篇课文的分析和结合课文写作的背景——作者的内心世界的剖析和当时写作的历史背景的分析,总让我们沉浸在其中——与作者感同身受了。他对初中语文知识点的归纳,阅读分析的点拨,写作技巧的如何掌控,让我至今记忆犹新。他的教学方式,直接影响着我走上教学岗位后的教学方式,很长一段时间,我在模仿着的他的教学方式来进行着我的语文课堂教学。他常常在课堂上讲着讲着,便是结合着课文当时的历史背景,延伸开来,历史中的人和他们之间演绎着的精彩的故事,我们听着饶有兴趣,直到下课的铃声响起,他的课堂任务却是没完成。但这不关键,那时,我们上连周,有的是时间,补课是常态。</p> <p class="ql-block"> 中专的时候,语文和英语,依然是我的强项,无论用心与否,及格是没有问题的,其它的课程,会很费力气。很显然,中专的课堂,没有初中的课堂那样用心。我总在想,中专的四年时光,是虚度的,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除了同学们之间的结成的深厚的友情之外。当时,对于这个专业,我内心深处是抵触的,也是不怎么有兴趣的,只是遵从着父亲替我的选择而已。比如,一个班有一大块实验田;每个学生,有一小块实验田;一个班再另有一大片的菜园子,如同我们的农村世界。也有忙月,一个班收割一大块麦田,再到篮球场上用脱粒机,机器一样的轰鸣着,让小麦纷纷地进入了麻袋里,封了口,就成为了种子——可以高价地卖给农民了。蔬菜成熟的时节,我们便集体采摘再由两三个同学把蔬菜用小翻斗车推到了学校旁边的菜场里贱卖出去,算是班上的一笔笔收入。</p> <p class="ql-block"> 果然,当我在1997年重回我的母校——华宝小学任教的时候,我便开始窘迫了。我们所学的专业——种小麦、茶树、种蔬菜、遗传学、育种学,与教书是大大的不同。我站在讲台上时与我那时站在农校的田埂上时的感觉也是大不同的。孩子们,对知识的渴望和对老师的无限的相信着的眼神,让我窘迫不已。在这样的窘迫中,学校教导主任黄永威和教研组长杜树卿老师、李金魁老师来到了我们的五(一)班,听我讲《可爱的草塘》,我留心来看听课的三位同志,他们个个呵欠连天,简直要昏睡过去,直到他们的脑袋要仰靠在后面的黑板上去。他们的评课环节结束后,我中饭,晚饭,都吃不下去。晚上,我搬着一个椅子,坐在我的寝室的门口的空地上沉思着。隔壁的周远义老师便也搬着一个椅子,坐在我的旁边,亲切而又和蔼地对我说道:“不要急,一个月后,就好多了,你去多听听别人的课。”这句话,给了我莫大的安慰,没有这句话,可能我会如同我的小学一年级一个样——会给我带来许多的自卑、伤痛和由此而产生的心灵深处的沉重的阴影。到后来,他们三个人再听我讲《夜莺的歌声》之后,他们在教室后面频频点头,评课结束后,让我对语文的教学,信心百倍了。</p> <p class="ql-block"> 恩师,是不能够忘却的,要时时惦记着他们,并去看望他们。他们已退休多年,渐渐两鬓斑白,步履却并不蹒跚,我们相距也不甚远。每次相见,他们对我的鼓励,依然是我前行的动力。黄主任和两位教研组长对我的语文课堂教学的点拨也很重要,这缩短了我独自奋斗的过程。周远义老师,已去世多年,但他对我说的话语,和他的那些话语对我产生的深远的影响,也总要我难以忘记。</p><p class="ql-block"> 爱上语文课,能够再教语文,于我,是幸福的、开心的。末了,慢慢得知,我的学生,也有一些走上了教书育人的道路,并且大多也是教着语文,这些消息,于我,也是幸福的、开心的。然而,我也有个隐忧,真正愿意去阅读与写作的师生并不太多。我们的“大语文教育观”还没有真正的树立起来,“小课堂”与“大课堂”还没有紧密地结合起来。我觉得,要让学生学好语文,单靠教材里有限的几篇文章是远远不够的。叶圣陶先生说过:“阅读最重要的是训练语感,就是对语文的敏锐感觉。”而要训练语感,最好的办法就是读名著。</p> <p class="ql-block"> 末了,我想说,事业,或者说职业,有时候是自己选择的,有时候是被逼迫着的。无论怎样,我总觉得,人,要选择自己最喜欢的,做自己最喜欢的,坚持自己最喜欢的。因为,岁月无虞,未来可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文/项东 图片/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