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旅行（一）

曹先生

一九六六年春汾阳中学四清运动改为无产阶文化大革命。经过批"三家村"四家店，破四旧，揪牛鬼蛇神等一系列运动到八月份全国开始红卫兵运动。九月初由校文革小组组建红卫兵，十月初红卫兵代表到北京受毛主席接見。十月份全国己开始红卫兵大串联，十月底汾阳中学文革小组也宣布：学生可以自由组织到革命圣地串联，但不允许到北京城。40班刘维民找我要一块去串联，我答应了。下午他又约了42班高建民到文革领导组提出申请。第二天我们便被批准步行去延安串联。并给我们出具介绍信。这可能是汾中最早以个人组织的串联小组。约定好两天后出发。

10月28日.我人生的第一次旅行拉开了维幕。早6.30我们三人相随背上被子和简单衣物步行出发向延安。走在南门外公路上来了一辆卡车，司机认识刘维民，站着一问是去介休的，维民提出坐卡车，我觉得不合适，因学校批准是步行到延安，但最后还是没有说服他们俩，于是我们就坐在卡车箱中到介休。到介休后去到火车站，候车的学生挤满车站候车室里里外外。。12点多有一列从太原开往西安的火车到来，学生们争相上车，我们才知道坐火车只凭学生证，并不看介绍信。只要出示学生证坐火车汽车都不花钱。我们上车后一看车箱内人满的再不能进了，只好站在车门里，到临汾后我们就下了火车，心想等下列车再上会有坐位，到四点多不止没有有坐位的车，来了两列车连一个人也上不去。车站的领导怕晚上这二十多个学生走不了，就安排我们坐货车走，货车就是人们常说的闷子车，人都进入后锁上门，我们各自坐自己行李上，路上人在车箱内一跳三尺高，东倒西歪。一小时半后到达运城。下车换乘客车，这次门里也去不了，只能坐在门口紧紧抱住护手铁拦杆，这是非常危险的。到平陆县下车住候车室。

第二天早上起来简单吃点东西便跟在人群中向黄河渡口走去，步行几个小时后到达黄河岸边，从河岸边到渡口水边又走一个小时，排队等船。船是大木船，我们40多人站在船舱中，一个紧挨一个。好象粉笔插在笔盒里一样。船是靠牵引船拉着走，行走在滾滚洪流中，黄河水是黄浊色，象我们这里下雷雨的河道中流来的山水，既黄浊又汹湧澎湃。第一次見黄河又第一次坐船，学生们都压住气不作声，过河后都长出口气。

下船后跟着人流走上岸沿着公路朝潼关走去，一路上被过往卡车扬起的尘土呛的呼吸困难，滿身上盖滿尘土。三，四个小时后到达潼关火车站。过了一会有火车进站，车刚停稳学生们争相上车，我们三人也随人流上车，车上早己超员，走道和地上都坐满人，俩人坐位坐三、四人，三人坐位坐四、五人。我们和別人凑着坐。车开后才知这是成都到北京的列车。10月30日早上过郑州大桥正好看到日出。10.30.下午到达北京。出站后由北京学生接待站安排到崇文门女子十三中住下。女子十三中就在天安门广场东不达一公里的崇文大街。

住在教室里，睡在课桌上，吃饭是交1.1斤粮票二角銭一天三顿饭管饱吃。第二天即11月1日早饭后我们先去天安门广场，看到雄伟壮观的天安门城楼，挺拔高大的人民英雄纪念碑。远眺人民大会堂和革命历史博物馆。一号二号两天先后参观人民公园、民族文化宫。游览景山公园和北海公园，晩上游了王府井大街。

我们运气很好，住的市中心，离天安门广场很近，11月3日便受到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接見。11.3.早六点领上早餐（两个馍头一个鸡蛋一个大梨），排队到长安街接受伟大领袖毛主席接見。我们住的地方好，距天安门广场和长安街很近，到长安街仅二，三百米，到长安街上坐在人行道上。长安街两边人行道上都坐滿学生，每个方队是一个接待单位的，有接待单位的人领队，一边等候一边唱革命歌曲。约9点钟毛主席和中央其他领导同志的车队由西向东慢慢驶来，毛主席和刘少奇林彪三位领袖站在第一辆敞蓬车上，三位领袖高举右手向街两边的学生们招手致意。后边还有几辆敞蓬车上站着周总理和中央别的领导人。马路两旁的学生们挥手高呼：毛主席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这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刻。约10点多接見结束，学生们排队返回驻地。过后与别的同学交谈才知道，住在大学和郊区的学生前一天晚上12点就起身步行到指定地，天明时才能到达。我们真有福气。从66.8.18日开始到11.26.毛主席共先后八次接見全国来京的红卫兵学生，11.3.是第六次。也是唯一一次领袖毛主席乘车通过长安街。

11.4.至9.我们参观了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和北农大，石油学院等十几所名牌大学，参观了革命军事博物馆，游览了颐和园等公园。又游览了前门，菜市场等名街圣地。

11.10.又在天安门广场受毛主席第七次接見红卫兵。这次是红卫兵学生列队站在天安门广场，毛主席和中央别的领导人在天安门城楼上。我们还是早六点领上早饭排队出发去天安门广场。住的远的学生还是第一天晚上就起身步行。约早八时左右，高音喇叭里响起巜东方红》乐曲，毛主席和其他中央领导人登上天安门城楼上。广场上一片欢呼声，‘毛主席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的口号响彻云霄。‘大海航行靠舵手’等革命歌曲不断。我们跳跃欢呼双手捧着毛主席语录本，高呼高歌在这激动人心的时刻。接見一个多小时。人流三，四个小时都仍在欢呼。

11.10晚我们商量应该离开北京到别的地方了，去接待站问才知道市接待站几天也没给校接待站分配来离京的火车票。没票就走不了。接下来几天中每天都几次到接待站打探火车票，每次都答复：没有。直到11月15日晚饭后，刘维民从院里回到住的教室和我俩说：在别的教室住的军事院校的几十个学生准备今晚去冲击火车站，硬冲进火车站。我们商量看一看，想跟上走。于是便到院里看，看到军校的学生们都背起行李，他们都穿的军装，还有许多普通学生们也准备跟着走。我们商量跟着走吧。于是我们也打起背包跟着人流走出住的北京女子十三中。到火车站门口一看，好傢伙，成千上万的学生们都等着进火车站，而站门口由武警战士和职工手挽手臂组成十来道人墙在阻挡进火车站的学生们。约晚九点半左右人墙被冲开缺口，进站的人流象潮水一样湧进火车站，我们也被人流推着进了站。进火车站的人都見车便上，门挤不进去就爬窗户，我和刘维民一人推一人，准祘进入一车箱內且占一坐位。而高建民却从此走散了。半小时后车开动了，我们怀着不舍的心情离开了住了半个多月的伟大首都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