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樱桃

凤竹清韵

每到春末夏初，各种新鲜的水果层出不穷，看到市场上一筐筐鲜艳的樱桃，总让我想起小时候在老家吃樱桃的情形。

老家门前有一颗粗大的樱桃树，自我有记忆它就静静地伫立在那里，比老房子的土墙还要高出一截。

每到春季，山坡上的树刚刚发芽，门前的樱花就争先恐后地开放，远远望去就像满树的棉花糖，走近才能看见一点点嫩红的叶片点缀在白茫茫的花海之中。

这颗树很高大，在樱花盛开的时候，耳朵里全是蜜蜂嗡嗡嗡的叫声，我总害怕小蜜蜂会蛰我。记得那时外婆告诉我，遇见蜜蜂千万不要跑，你跑蜜蜂就会追你，所以我从树下走过既紧张又小心。

年复一年，春天的小蜜蜂从来没有冒犯过我。但我却记住了外婆说过的话，被蜜蜂蛰了以后如何处理：比如用切下的蒜片敷在上面，或者用食盐揉揉，没有酒精也可以用度数高的白酒冲洗……方法不少，可我从来没有派上用场，因为蜜蜂对我很仁慈，就像外婆一样勤劳而友善。

天气一天天暖和起来，樱花树上绿叶就慢慢地多了起来，白白的樱花开始泛青，即便风和日丽，树上的花瓣也会簌簌地飘落。偶遇一阵大风，飘落的花瓣像雪花一样轻舞飞扬，一会功夫地上就洒满了樱花雪，树上坚守的樱花就逐渐疏朗起来。

当花落殆尽，绿油油的樱桃颗粒就开始从花心冒出来，一天比一天圆润丰满。看着小樱桃渐渐长大变色，于是就扳着指头盼着吃樱桃的日子。

四月中下旬，橙红的樱桃密密麻麻地藏在那一片片绿意盎然的树叶之中，让人看了垂涎欲滴，恨不得马上吃进嘴里。

那年月，农村最缺的是粮食，至于樱桃大伙可以随便摘随便吃。会爬树的孩子骑在枝丫上，摘下樱桃一个接一个往嘴里喂。不会爬树的也有办法，个子稍微高的站在树下一手拉扯着树枝一手摘着樱桃，同样吃得津津有味；个子矮小的，站在小板凳上面也能摘到樱桃；太小的孩子只能在树下眼巴巴地望着，有时把掉落在地上的樱桃捡起来直接丢进嘴里吃得有滋有味。

有时爬在高处的小伙伴也会折断树枝，扔下来让不会爬树的人过瘾。这时如果被外婆看见，她就会拿个棍子遥指树上的孩子，并警告说再折断树枝就要打手。樱桃随便吃，但把树枝损坏了可不行。话虽这么说，可外婆从来没有打过谁，只是吓唬他们罢了。

小孩子可以毫无顾忌地上树吃樱桃，大人就有点不好意思了。这时外婆就会热情地招呼他们，让他们自己上树采摘。他们一番客套之后就爬上树，坐在枝丫上美餐。有人还顺便摘几把装在衣兜里，带回家给自己的孩子吃。

树枝最高处的樱桃人摘不到，只能便宜了那一群鸟儿，它们趁树下没有人的时候，呼朋引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边吃边聊，好不热闹。如果碰巧被外婆发现，她就拿个长长的竹竿，把这群不速之客赶走，可尝到甜头的鸟儿们，每天还是照来不误，直到树上的樱桃颗粒不剩。

时至今日，我离开家乡已经二十多年了。听老家亲人说，那颗樱桃树因为长得枝繁叶茂，刮大风的时候总是惹祸，时常把房檐周围的瓦片碰掉，加之树干渐渐老化，后来就被家人砍了。樱桃树消失了，但对家乡的亲人总是记忆犹新、牵肠挂肚，尤其留在记忆里的味道一直都在，想到它就会舌底鸣泉。家乡的樱桃啊，你是我人生记忆中最美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