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在胶东某空军基地任地勤机械员。</p><p class="ql-block"> 机场宽阔,除了主跑道,牵引道,停机坪,周边还有大片的应急缓冲地带。平常时,则由部队生产队应季种植农作物,补贴部队生活。小麦是主要种植作物。</p> <p class="ql-block"> 麦地很大,春末夏初时绿浪滚滚,一望无际,微风吹来,令人心旷神怡。无数的云雀在麦地产卵做巢,但见鸟儿箭冲雨下,叫声啾啾,风景独好。</p><p class="ql-block"> 但每逢飞行日麻烦就来了,受惊的鸟儿急飞乱窜,给飞行造成了极大的安全隐患,不得不进行全天候驱鸟。人工、声爆、仿生等手段用尽,但始终无法彻底驱离。常见飞机落下时某部位撞成凹陷。或者血沾毛糊,实在头疼。云雀又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更麻烦的是,云雀多了,会招来鹰隼等掠食性大鸟,隐患更大,危害重重。</p> <p class="ql-block"> 与当地的农村习惯种冬小麦不同,部队种的是春小麦,每年3月下种,7月左右收割,生长期不过百日左右,而冬小麦的生长期要二百多日,是不是增长裸地时间能减少鸟害?我当时是这么估想的。</p><p class="ql-block"> 7月的麦收工作是部队的一件大事,几千人马车辆同时开展。人声鼎沸,旌旗飘飘。机场的麦地集中,便于打围歼战。各连队领到任务,从各个方向朝中间突击,那时候没有任何农业机械。全凭镰刀多。活不太累,我们年轻力壮。感到挺有娱乐性。每到这时,来自北方的农村兵特神气,个个轻车熟路,奋勇争先。仿佛带着割麦基因。我们这些南方兵,尤其是城市兵就劣势尽显了,笨手笨脚。摘摘割割,还被调笑;给打个下手都不要。</p> <p class="ql-block"> 一天功夫下来,包围圈逐渐缩小。正在我们弯腰挥镰做最后的冲击时,突然一片吼声在四周响起,此起彼伏。原来,随着麦地的缩小,众多的麦地小动物也往中间集中,尤其以野兔为多。有率先冲出包围圈的,就引来了一片吼声。吓得它四处奔窜。结果是,到处有伏兵,到处有吼叫。</p> <p class="ql-block"> 机场周边村庄里有众多的家犬,它们很有丰富的捉兔经验,的确也比人强。只见它们三五成群,游荡在麦收的人群后面。警惕百倍,一旦有物冲出人墙。瞬间便会形成兔奔狗逐的场面,一片尘烟,十分激烈壮观,在千声助威的配合下,狗儿越战越勇。虽然兔子的奔跑往往比狗要快,但被惊天动地吼声吓了半死,更挡不住狗仗人势,剩下的,就看谁有本事犬口夺食了。</p> <p class="ql-block"> 天降尤物,何乐而不取!我们也开始集中了注意力。最后的一亩半分,战术已布置妥当,年纪稍大的在前面割,我们这些腿脚利索,身手敏捷的,狗似的半蹲守在身后两三米处,全神贯注,手持利刃。</p><p class="ql-block"> 那个时候我们常踢足球,体格壮硕,能扑善堵,自以为是,根本不屑用镰刀去对付区区野兔,飞身扑兔是憋在心里很久的动作,就像皇马守门员一样,反正麦地松软,摔不伤人。突然惊呼声起,5米外穿出一道灰色兔影,早已蓄势待发的一个身影斜刺里一跃而起,兔、手、头先后着地,极象受惊的蛙跳,姿态骄健优美。</p><p class="ql-block"> 问题出现了,那个身影按住的是兔子的头颈,他听说过兔子急了会咬人,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兔子的功夫在后腿,六七斤重的肥兔一阵垂死疯蹬,兔爪做工部位恰好也在他的脸颈部,还算他敏捷,受痛后一个就地驴打滚,没有松手,站起时脸上仍堆满了胜利的微笑,他高举仍在疯蹬的野兔,但见脸颈已是抓痕累累,汗血交融,不忍直视,引出一片爆笑声。有事后诸葛亮者,还在理论应该这样扑那样抓的,更有幸灾乐祸者,说狗没有手也没看脸抓成这样,众说不一,其乐融融。</p><p class="ql-block"> 那天各连队都圆满的完成了麦收任务。还有不少意外丰获。</p><p class="ql-block"> 麦地又成了裸地,飞行安全隐患也少多了。</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图片来自网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023.4.18.于赫章新华书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