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到林芝赶上春（下）

叶离觞

D5 巴塘—芒康—左贡—八宿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金沙江，一江之隔，江东四川巴塘，江西西藏芒康。在川西浪了4天之后我们终于从行政区划上进藏了。因为邦达镇下午5点后不再放行，早上7点半我们就出发了。今天要经过三江（金沙江、澜沧江、怒江），翻越四座高山（拉乌山、觉巴山、东达山、业拉山），行程500多公里。 桃花开始出现在视野之中 澜沧江 路遇一只可爱的打着黄色耳钉的小牦牛 过金沙江大桥后进入西藏芒康，开始翻越拉乌山、觉巴山。觉巴山盘山公路一面绝壁，一面深渊，山势十分险峻。但觉巴山海拔只有3911，在藏区一众高山中十分不够看，打卡点的景观石甚至都没有标出海拔，大概也觉得不太好意思。 路上 山岩上的党旗 位于左贡县的东达山垭口海拔5008，是川藏南线上海拔最高的垭口，但山路相对平缓许多。下山时遇到一个戴着红袖箍的男生，边走边把道路中的碎石踢到路旁。司机小哥说那是巡查道路落石的工作人员。向这些普通劳动者致敬。 景色越来越苍凉 翻越业拉山时遇到一个骑行者站在路旁不动，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路对面一头健壮的牦牛也在含情脉脉与他对视。牦牛: 你感动么？骑行者: 不敢动不敢动。笑了半天。希望他骑行顺利。 在海拔4658的业拉山口俯瞰久负盛名的怒江72拐，据说真实有130多个弯，全长16公里的之字型山路盘旋而上，坡陡路险，非常考验司机的技术和骑行者的能力。 突然就理解了古画中的褶皱技法。 车窗外不时有桃花闪过，在贫瘠苍凉的山体映衬下，彰显着蓬勃不屈的生命之美。 怒江。大江大河也并不是从源头就波澜壮阔的。 怒江对岸的山里人家 下午5点10分到达怒江大桥附近，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 堵车，而且是从中午12点就开始堵了。 从日斜到日落再到新月高悬星空璀璨，大家被堵的没脾气，苦中作乐纷纷下车看星星。司机小哥说没有堵车的318是不完整的，那我们的318可能是究极完整版。经历了8小时堵车终于在深夜2点到达八宿预订酒店。怒江大桥附近的318路段之凶险即便是在暗夜里也能感受到惊心动魄。 D6 八宿—来古冰川—然乌今日行程轻松，睡到9点自然醒来，发现天气不太理想，云层厚重，三个小伙伴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按原计划游览来古冰川。 路上 一条长长的冰舌 冰挂 路过然乌湖未作停留，先去看冰川。 来古冰川，是西藏已知的面积最大和最宽的冰川。近年才对外开放，因冰川呈现美丽的冰蓝色而声名鹊起。景区建设还没跟上，游客中心很简陋。门票160元，观光车50元。观光车站点到冰湖可以骑马，当然也可以步行。 那道淡蓝色冰墙就是雅隆冰川，全长12公里。每年的12月到次年2月，游客是可以登上湖面与那些奇妙的蓝色冰体零距离接触的，3月份之后气温回暖湖面开裂就不允许了。 冰湖边疾风劲吹，一边哆嗦一边听工作人员讲冰湖: 每年的秋冬季，从绵延12公里的雅隆冰川冰体上自然脱落的蓝色冰块，被风吹到湖面上，又被积雪层层覆盖，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形态各异的冰体，到了夏天湖面冰雪融化消失无踪，到秋冬季又如此往复，所以每年看到的冰湖都是不一样的。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冰不同呀。 蓝色芝士 走出来古冰川景区大门时，云开雾散。 然乌湖全长约26公里，上游就在来古冰川景区内。 出了来古冰川大门，驱车到达然乌湖观景台，搬了露营桌椅在湖边晒太阳看风景。嗯，如果没有刺骨的冷风就完美了。 在湖边吹够了风，驱车去往然乌乡住宿。然乌乡四面雪山环绕，气温很低，好在有电热毯。 D7 然乌—米堆冰川—波密一夜大雪。庆幸昨天下午在湖边玩了个够，所以，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晨起依然大雪纷飞，司机小哥说今天不翻山，问题不大。继续出发318。雪越来越大，雪花迅疾地飞扑着挡风玻璃，然乌湖在车道左边，与天地作茫茫一片。 走着走着，湖水渐渐呈现出浅浅的蓝色。顶风冒雪下到湖边，仿佛不经意撞进了一个童话世界，银装素裹的然乌湖让我们领略了与昨日蓝天白云下迥然不同的美。 从然乌湖一路相随到波密的帕隆藏布江。 玉树琼枝 春水碧于天 行入林芝境内，雪变成了雨，一路下个不停。我们取消了米堆冰川的行程，直奔波密。米堆冰川景区外的一处冰挂。 然乌乡到波密大约200公里，不过是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到了波密，小雨变大雨。 冒雨去了岗云杉林和波密桃花沟看桃花。烟岚雾霭中那些上百年树龄的野桃花肆意生长在谷底、山坡、江边、青稞地，远远望去一片粉红淡白，仿佛打湿了胭脂。看是极好看的，手机拍照却是拍不出其二三风姿。 D8 波密—波密桃花沟—鲁朗—林芝入住酒店的老板说今年天气太反常了，波密从来没有过这样连续不停的雨天。不再跟波密纠缠，驱车直奔林芝去也。路过一条江（不记得是帕隆藏布还是雅鲁藏布了），江里好多被水流带过来的树桩。 打卡地的咖啡车 通麦—特大桥，你断句断对了么 迫龙沟特大桥。其实这些桥也并没有特别大，但因为老桥已经叫某某大桥了，所以新桥一律都叫特大桥。 到达鲁朗。又来吃翠花石锅鸡了，比17年好吃。老板娘说他们也一直在改良。 下午3点准备翻越色季拉山时被交警拦住，告知山上大雪堵车，暂时不能通行。在鲁朗小镇转悠了三个小时，傍晚6点开始放行。春雪中的鲁朗小镇。 缓慢的翻越开始了。车多路滑，挪几步堵半天。两个多小时移动了5公里。雪越来越大，气温越来越低。防滑链也忙着添乱，一直掉链子，装了四次掉了四次。有的人表面不动声色，其实内心慌得一匹。悬着一颗心大气不敢出，大雪纷飞中汗湿了手心。也不太敢用手机跟家人朋友聊天，生怕一不小心成了遗言。近子夜1点时，被前车逼停后无法启动上坡，我们甚至拨打了110。在有偿援助的藏民那里买了新的防滑链，安装好后重新启动。到达海拔4728米的色季拉山口时，司机小哥开玩笑说要不要下车打个卡？我们惊魂未定赶紧摇头不打了不打了。不到80公里路程，足足走了将近9个小时，午夜2点40终于安全抵达林芝预定酒店。毕生难忘的318！ D9 林芝—雅鲁藏布江—索松村早上起来天气不错，我们决定先去嘎啦村瞧瞧。车流滚滚，人潮涌动，委实不是个好去处。调头向索松村出发。 在车上复盘昨天大雪夜翻越色季拉，三个人各怀鬼胎，有发保险截图给老公的，有话不敢多说怕一语成谶的，有把手机扣套在手指上时刻准备报警救援的，司机小哥笑得不行，说你们那么紧张嘛完全没看出来啊。 一路桃花盛放 雅鲁藏布江水色如烟 山峰倒影如画 林芝多桃花，桃花多野生。林芝桃花不同于内地，内地桃花娇憨中自带一点艳俗。胡兰成说: 桃花难画，因要画得她静。就是这个道理。林芝桃花天生地养，但凡有河谷，但凡有山坡，便满谷满坡的生长起来。其树形高大若乔木，许多树龄超过百年的桃花树干须两人合抱。枝条繁茂，花开得密密匝匝，粉粉白白的颜色更近于樱花或杏花。驱车行走在林芝，不时仿佛误入桃花源。 索松村的桃花又与别处不同，颜色更浓丽一些。 雪山下的桃花，即便没有蓝天白云打底，也是一等一的绝色。 除了不同于别处的桃花，索松村是观赏南迦巴瓦的最佳方位。南迦巴瓦峰，位于喜马拉雅山脉最东端，主峰海拔7782米，西藏众山之父。2005年中国国家地理杂志社出了一期特刊《选美中国》，开篇便是中国最美十大名山第一名南迦巴瓦。自此我便对南迦巴瓦念念不忘。前两次进藏都缘悭一面，南迦巴瓦隐藏在厚厚的云层里不露真容。今天林芝天气多云不见蓝天，在索松村里看桃花我不时望向南迦巴瓦所在方向，依然是云层厚重天光不开。几乎已经决定明年再来了。 晚上7时许，当我透过酒店观景餐厅的落地窗忽然发现南迦巴瓦隐隐显现，激动得无法自持欢呼雀跃。虽然看过很多南迦巴瓦的图片，此时此刻我才知道一座雪山可以美到什么程度。它不属于人世间，它是天上的神仙以轻墨在天幕上淡淡渲染出来的仙山。这一趟行程圆满了。 D10 索松村—拉萨本次行程进入尾声。 尼洋河与雅鲁藏布江两江交汇处。汀州上的树木比我17年看到的高大密集了许多。 米拉山，盘山公路清晰可见。2017年第一次进藏我在海拔5013的米拉山口高反得昏天黑地。米拉山隧道2019年建成通车后，继续翻越米拉山的大约只有骑行者了。 天光一线 回到拉萨回到布达拉 次日中午乘坐Z266返程 12点40分从拉萨出发，沿途经过藏北草原，翻越唐古拉山，可可西里无人区，平均海拔在4500米以上，车窗外是令人目不暇接的风景长廊。 唐古拉山脉 下午18时路过的措那湖。措那湖位于西藏自治区那曲市安多县，是怒江的源头湖，海拔4800米，面积约300平方公里，是世界海拔最高的淡水湖。此时湖面大部分面积仍为冰雪覆盖，细细长长融化的部分仿若绸带从湖面滑过。 又次日，晨曦初露中经过青海湖。 车到西宁，有氧车全部换乘无氧车。全体旅客提着行李换车也是第一次体验。 车行秦岭，在秦岭隧道群穿行了两个多小时。 渭河一路相随。列车经过44个小时的旅行到达武昌。 临行前朋友听说我又要进藏，开玩笑说又去净化灵魂呀？我说不不不我灵魂很高尚，我只是单纯爱藏区人迹罕至的自然风光，爱深邃的蓝天和蓝天一样深邃的湖水，爱圣洁的白云和白云一样圣洁的雪山。若到林芝赶上春，千万和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