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一叶一沙一世界》是2019年1月8日张扣扣案一审时，张扣扣的辩护律师邓学平的辩护词。从创伤应激障碍到堵塞的仇恨排遣通道，再到缺位的社会支持系统，旁征博引；从复仇的深刻人性社会基础到恳求国家法适当吸纳民间正义情感，引经据典。有人批该辩护词不专业，哗众取宠，买弄炫技，有人褒其振耳发聩，赞誉有加，为之动容。见仁见智。该案被评为2019年度《人民法院报》十大刑事案件之一，网上热议不少。个人陋见，刍议一二。</p><p class="ql-block">一、律师没有其他更好的角度辩护。 </p><p class="ql-block"> 刑事案件的性质决定了辩护律师的对手是身负公诉职责的检察院公诉人，即检察官。在两审终结制的中国，没有欧美法系国家的陪审员制度，只有合议庭组成的三名法官与人民陪审员，这种强弱不言而喻。作为辩护律师的邓学平，7年检察官经历，6年刑辩律师履历，应付刑事案件，驾轻就熟。他太清楚这案子的棘手程度，其当事人委托人张扣扣精心准备，大年三十众目睽睽下户外杀死两人闯入私宅杀死一人，烧毁汽车，情节恶劣，手段残忍，罪行深重，即便有自首情节，依然难恕其罪！在法院拒绝了精神鉴定申请后，他只能“唯辟蹊径”，从复仇角度给法官讲述一个血亲复仇的故事（被人诟病辩护词不专业买弄文采）。但法官是有专业素养的专业人士，当然不会被裹挟。虽然我国是成文法国家，判例并不被当然认为是法的渊源。但法院焉能不考虑舆论以及判例的示范效应？试想，除了邓律师的这个角度，还有哪个角度可以去展开辩护？</p><p class="ql-block">二、张扣扣被判死刑是必然。</p><p class="ql-block"> 张扣扣不是施剑翘。民国一介女子施剑翘，隐忍10年为父报仇，佛堂枪杀下台后的军阀孙传芳，被判7年徒刑，在被关押11个月后无罪开释。这个结果固然有知名律师辩护的原因，更重要的因素还是当时报刊等舆论的影响，引得许多政治人物声援，最终罕见的以国民政府主席林森下达特赦令告终。换想一下，隐忍23年“替母复仇”的张扣扣如果与隐忍10年“替父复仇”施剑翘同处一时代，会是什么结果？张扣扣处在法律昌明的现在，他的结果早已注定！法益是入罪的基础，伦理是出罪的依据。复仇的故事感动不了法院法官，只能感动普通大众，博取一点同情而已。可这种同情予结果没有任何帮助。“法律要倾听民众的声音，但是要超越民众的偏见。”司法本身是不是一种偏见？司法是人的活动，就必然包含着人的偏见。这里的“偏见”不是贬义，它是指某个特定的人的价值观，看待事物的方式，以及喜好。一言概之，事物从来都是相对的！更何况，公诉机关掌握的证据足以推翻辨护人的意见。</p><p class="ql-block"> 张扣扣2019年1月一审被判死刑立即执行，3个月后的二审被驳回上诉，再3个月被执行死刑。章莹颖案的被告人克里斯滕森，被判终身监禁。该案的法官和陪审团，没有判他死刑。法官说了这么一句话：“陪审团向你显示的怜悯是他们人性的证明，而不是因为你的原因。”</p><p class="ql-block"> 法律是维护社会秩序和公众利益的保护神。我们祟尚法治，不许私力暴力复仇，必须寻求公权力救济。定纷止争是法律追求的小目的，公平正义是法律追求的大目标。去年逝世的前辈张思之先生，一生几乎没有赢过官司，却并不影响他被称为“中国最伟大律师”，同样，该案邓学平也未胜出，并不影响他的知名律师称号。</p><p class="ql-block"> 顺便提一句，《一花一沙一世界》这个名称应是邓律师在除递交法院以外的场合所加，严谨正式的辨护词如果能取这个名称，想必接受它的法官是入错了行！应该去做记者或编辑才是。</p><p class="ql-block"> Z.J.Z</p><p class="ql-block"> 2023.4.17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