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四月天

秋声斋

大约是3月初的一天，与刘炳谦在傅侯兴家喝酒。我说，我清明回乡扫墓后，要去洛阳，然后去河南东部鹿邑的老子故里。立即得到二位响应，说也要去！傅候兴便给李哲电话，又与齐泽民联系，形成一致——4月初，会聚洛阳。 我3月26日从成都东站乘动车，5个多小时，到南阳，住镇平县城。每天开车与刚退休的侄儿从云，回20公里外的贾宋鲁庄老宅，与两位堂兄和侄儿们品茶会餐。因见院内梨花飘飘，偶填一词以记之。梨花落，飘瑞雪，满院春色暗香多。檐有燕，树有雀，上下鸣唱，左右穿梭，可，可，可。老兄弟，当堂坐，茶香酒醇家事说。祖与我，苦与乐，遥遥百年，悠悠岁月。和，和，和。《钗头凤.清明》 由于我侄儿凌云，高中毕业后来川打工，曾与傅候兴同榻而居。我老母在川生病住院，得傅候兴百般照顾，故与来看我老母的堂兄堂嫂，即凌云的父母相熟。因此，我请傅候兴顺便来镇平一行。李哲又提出来镇平接我们。故4月7日，下午1点过，傅侯兴夫妇从四川到南阳火车站，同时李哲夫妇从洛阳开车抵达，接上傅，来镇平入住我住的裕隆花园酒店。 4月8日，我们一行5人，上午到西峡县的丹水下高速路，来到恐龙遗址公园。西峡，又是商圣，历史四大最聪明的人，功成身退的智者，范蠡的故里。 这里的恐龙蛋化石，是一处世界奇观。可是，这里只有恐龙蛋化石，却没有恐龙骨架！不知为什么？ 然后，来到我数十年前看过的内乡县衙。却找不到旧时的影子。扩大十数倍的仿古建筑，了无古意，戏台正在演唱的戏，只有一个字——“俗”。 中午回到我的老家，贾宋镇，在丰泽园，与我一家人聚餐。 我92岁的堂兄，头脑清晰，行动自如。频频为客人敬酒！ 谈笑风生。 餐后，来到街西500米的鲁庄，我家的老宅。这是我父亲王明章，给我留下的祖产，已经相传6代。是我的爷爷的爷爷王世昌继承其父王復光的祖屋，去年，2022年，是王世昌出生200年纪念日。老屋虽未住人，却仍完好如初！本来是四合院，因分家拆迁移建，其土木砖瓦，皆是旧物矣！ 如能每天在此品茶宴宾，当是何等的风雅？只是，现代文明与祖宗遗留的传统，已经相去甚远了吧？ 4月9日，来到南阳卧龙岗，受到与傅候兴相熟的，我儿子的舅舅王钦尧的热情接待。 孔明先生，公元180年生于山东诸城。先生祖上本是浙江葛姓，因西汉武帝时代，为削弱地方势力，将浙东民内迁江淮。葛姓被迁山东诸城，故改姓诸葛。 先生5岁随其叔父赴洪州（今南昌）太守任，因洪州已被袁术占领，只好来荆州投刘表，随安家于此。 诸葛亮是历史上，忠义和智慧的化身。后世的知识分子没有不崇敬孔明先生的！ 沐浴在智慧的春风里，连心灵也被净化了吧！ 诸葛亮在出师表里，自称“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本无可争议。但东晋时期，襄阳名士习凿齿，所著《汉晋春秋》中，提出诸葛亮隐居之地，在襄阳西南的隆中。后世跟随附会，称刘备三顾时，诸葛纵论天下大势的一段文字，为《隆中对》。《汉晋春秋》并非良史，本不足取信！ 唐宋以来，两地争持不下。到清中期，湖北人顾嘉蘅，出任南阳知府。便作一联悬挂武侯祠。心在朝廷，原无论先主后主；名高天下，何必辨襄阳南阳。到了近代，胡耀邦来南阳时，看到此联，也作一联:心在人民，原无论大事小事；利归天下，何必争多得少得。此联今刻在胡耀邦，在江西共青城的坟墓两边。 4月10日早餐后，我们辞别镇平众亲友，来到位于邓州老城东南角的花洲书院。 花洲书院，是宋时范仲淹知邓州时所建。宋仁宗初，由于党争，范仲淹欧阳修等被贬外放。范被贬于此。 同时，被贬岳阳的滕子京，建岳阳楼后，画一地图，附一封长信，概述岳阳楼之形胜，请范为之写记。并未到过洞庭的范，凭着一代名臣的胸襟，和如椽巨笔，写下了千古名篇，岳阳楼记。楼以文名，文因楼贵，既成就了岳阳楼，也让滕子京名垂千古。可以想像，范仲淹就是在这花洲书院，完成此文？ 园中闲步，时时与先生的足跡相印？真的是妙极了！中午与我表弟，即我舅舅的儿子，袁云才一家欢宴。然后驱车北上，到龙门高铁站，夏晓光坐地铁回家，腾出位置，接上西安来的冯小平，来到洛阳西新安县。入住新丝路酒店。新安，你是否耳熟？杜甫的历史名篇，三吏三别，新安吏石濠吏潼关吏，第一吏，就是新安吏。晚上，赴新安吏接风宴——我的朋友，四川原技术监督局局长，是不小的吏，就是新安县人。大孝子，近日在家侍候老母亲。 11号早餐后，李哲把我们送到洛阳北郊的国家牡丹园，又赶赴洛阳站，去接鞍山来的齐泽民。 约十点半，李哲与齐泽民来会，十数年不见，相对唏嘘！ 一生中的兄弟，能相会于此，人生有几？ 中午，在城中心有名的小吃店，吃锅贴。饭后出来，百米之间，即是《天子驾六》。这里是东周一个王的墓，因车马坑有六匹马，而得名。只有周天子，才可秉六匹马拉的车。我已看过多次，李哲带齐泽民傅候兴和冯小平进入参观，我便在树阴乘凉。 下午李哲送我们到隋唐牡丹园，即去龙门高铁站接刘炳谦杨玉华夫妇。 这就是近年炽热的银丝牡丹。硕大的冰清玉洁的白色花朵，周边片片如冰，花心部花瓣却是呈条条银丝。花心深处透出微微红霞，点燃生机。李哲说，洛阳牡丹千万株，仅此一例如此。是否是基因变异所致？亦未可知。物以稀为贵，引来长长的争拍队列，终日不断！ 炳谦夫妇到后，一辆车已不够用。因此李哲又请来一个朋友周红旗。岂料几天后，却成了大家的朋友！回到宾馆，会议鹿邑之行的安排，我的意见乘高铁到亳州，打车到鹿邑。在回不回洛阳的问题上，形不成统一。冯小平提出，如开车去，中途可以看贾湖文化遗址！此时，新朋友周红旗发言了！他以新朋友的谦和声调说:“现有两部车，去来方便，如何！”全场静默稍倾，一致笑说:“那一切问题都没有了！” 这就是黑牡丹。照片有些失真，眼观更深黑一些。 今晚，失散20多年的，原新安财政局的夏森林请客，还带来了陈建敏。上世纪未，他们俩多次来我办公室，我甚至参加过他儿子的结婚典礼。2014年以后，由于我和他手机换号，便失去了联系。昨天“新安吏”秦长海请我们吃饭时，由于喝了酒，便叫一位哥们儿来开车。我听说他是财政局的，随口问夏森林的情况。他马上拿出手机，打通电话，递给我！今天一早，夏森林便带着夫人来宾舘看我。并说晚上要请我们！所以今天是另一个“新安吏”请客。 12号，我们决定不再去看花，而是选一清静之地，去铁门看《千唐志斋》。一早，森林就打来电话，约定时间，早餐后，他和夫人开一辆车，陈建敏开一车，带我们出新安向西，来到铁门镇。县文化局长早已等候在停车场，为我们安排了讲解员后离去。 顾名思义，《千唐志斋》就是千多块唐代的墓志，收藏的斋室。其实这里就是民国大家，与于右任同时代的张钫的隐居之地，康有为为其题斋名《蛰庐》。书法界有人说，康有为的字是烂草绳。我有同感。这两个字，由于是石刻，还不算“烂”。 张钫，字伯英，民国人物。这是于右任为张钫母亲，写的墓地联。 于右任自称世愚侄，可见他与张钫是世交。三年莫洒思儿淚；万里犹悬故国心。 没见过于右任写词曲！自由成长如何？大战方收战果。中华民族争相贺，王道干城是我。《中呂*醉高歌》这是元曲。 洛阳无处无牡丹！ 友谊如身后的松，矫健挺拔！ 中午，来到新安城北的一处特色农家餐厅，还是森林夫妇相请。饭店近旁，居然有座奇石舘。可惜主人不在！ 回到宾馆，睡个午觉。下午4点森林夫妇和建敏来带我们，去看汉代的函谷关。灵宝的函谷关，我2001年春天去过，相信那里是老子留下道德经五千言的地方。今天才知，西汉时把函谷关移到新安县城以东的涧河谷地。说是汉楼船将军杨僕，建议汉武帝，把函谷关东移300里。传说杨僕因战功，封将梁侯，其封地是在灵宝的函谷关外。移关至此，则他便也成了关内候！无论怎样传说，这处汉代关隘的存在，确是实事！只是今天仍黄沙漫天，见不到“西风残照，汉家陵阙”的气象！ 反而是我宾馆床头的一张照片，才见李白《忆秦娥·箫声咽》之意境: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灞陵伤别。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说:太白纯以气象胜！一句“西风残照，汉家陵阙”，随关千古怀古之口！雄关，美词，旧友，新知，虽有所感，也不敢开怀古之口了吧？一笑！ 森林的自建小院的家，就在汉函谷关内几百米处。所以是关中人！院里还养有数对孔雀，这是孔雀蛋。森林夫妇陪我们一整天，大家过意不去，一致要求，晚上回请。就在前天长海请过我们的牛一锅，吃牛肉。尽欢而散！ 4月13日早晨，森林夫妇又来为我们送行！情谊殷殷，挥手而别！我们9人两辆车，先导航到舞阳的贾湖文化遗址，中午11点到达。以下是网上文字——贾湖遗址，位于河南省舞阳县北舞渡镇西南1.5公里的贾湖村，是中国新石器时代前期重要遗址，C14、释光测年结果显示其距今约9000―7500年，保护区面积5.5万平方米，始发现于20世纪60年代初。贾湖遗址是淮河流域迄今所知年代最早的新石器文化遗存，提供了连接黄河中游至淮河中下游之间新石器文化关系的一个连接点，再现了淮河上游八九千年前的辉煌，与同时期西亚两河流域的远古文化相映生辉。2001年6月，国务院将其确定为第五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被确定为20世纪全国100项重大考古发现之一。2021年10月18日，贾湖遗址入选全国“百年百大考古发现”。中文名贾湖遗址地理位置河南省舞阳县北舞渡镇贾湖村 让人不解的是，南北约150米长，东西近百米宽的挖掘区，上有高高的篷盖，四周有铁栏干围绕。临路边的栏杆门，却是虚掩。内正有三个人在参观。并无一管理人员！我随手拉开门，走进去。每个挖掘坑边都有可扫码看文字解说的标牌。其中一个坑边，有一骨笛的照片，这是这里出土的最主要的文物之一，可说是国宝中的国宝！我几年前在新加坡一个图书馆，曾看一个台湾人写的介绍文章。说这骨笛是用仙鹤的腿骨做的，除了吹奏，主要是用来与太阳配合，测量时令，以助农耕。今见照片，这骨笛是有七音，与历史上中国只有五音相左！古代五音指的是“宫、商、角、徵、羽”，五行配属为“土、金、木、火、水”。《礼记》记载：“宫音”代表天子，统帅“众音”，“商音”代表臣子，“角音”代表百姓，“徵音”代表政事，“羽音”代表万物。 上世纪初，梁思永先生，首次在殷虚的发掘中，引进西方考古学，文化层的概念。今天终于见到，幸哉！站在这里，似乎可以感受到，9000年前贾湖人的温度！不行万里路，枉读万卷书！？ 遗址一路之隔的这座房子，很特殊！而且是一古建！有人去看了，说是村委会。 可以肯定，这是目前出土的中国古人类活动的最早遗址！但，在神州大地上，一万年前上溯十至二十万年的古人类活动的考古发掘为零。而世界各地，包括日本和中国台湾岛都是连续的！十几，二十万年前的原始人类遗址，现只有，北京周口店山顶洞人，安徽和县人和云南元谋人三处。为什么？据说，南京大学有个科研团队，提出一个假说:大约一万年左右，从印度洋方向，一颗小行星撞击地球，形成了太湖。你看太湖的西部和南部边缘，即宜兴和湖州的湖岸，几乎是一个几何圆！而苏州无锡却似撞出的地球岩浆凝结，很零乱！另一个佐证，是太湖石，湖底的石头乃岩浆撞出的气泡，空，透，露……。因此强大的撞击力，把神州大地古人类活动的文化层破坏，或深埋地下！只有远离太湖的西北天水的伏羲氏和女娲，和一群泥孩子尚存？才有共工怒而触不周之山，天倾西北，地陷东南，混沌一片。轻清上浮而为天，重浊下沉而为地，女娲用泥造人，等传说……记不得在哪看到的此假说，不知这科研团队有否下文？ 中饭在北舞渡街上，吃胡辣汤，菜饼。好吃。说是百年老店，而左右的掛牌，写的年代，却不一致！太随意。临走，又买一大包驴肉。 继续上高速，下午四点，来到本次长途远游目的地——河南鹿邑，老子故里。 2018年，我在新加坡过春节。听说李博士的学生，我的忘年交，北京交通大学教授陈东风，在老君台过年。在问道碑下读圣经，和道德经。他是在新加坡神学院留过学的基督徒，在我的印象里，基督教认为除了耶和华，别的神都不能信！东风教授居然儒道耶并举？当时，碍于对宗教的无知，亦不便稽问，故回复陈教授:回国后，一定去造访鹿邑老君台。但18，19年因故踖跎，此后又三年封闭。今天，终于来了！而且随行另有八人。老君殿有对联:经史子集根抵于道；释儒伊耶宗旨归德。经史子集，是古中国文化的四大类。释儒是佛教和儒家，伊指伊尹，商朝的开国宰相，道教奉为最早的神，他早老子约千年。耶是基督教的耶和华吧？请教东风教授！昔游函谷关，今登老君台。青牛白云去，人间神仙来！经史子集道，释儒伊耶德。世上无老聃，五千言犹在。《登老君台》2023/4/13昨天，我的同学梁德新发来——白居易一首“严批”老子诗：“言者不如知者默”，此语吾闻于老君。若道老君是知者，（知，即智）缘何自著五千文。吾答白先生：老子一生无一言，欲骑青牛出潼关。函谷令尹屈其志，因留道德在人间。《老君台思》2023/4/14 据史记《周本记》这段文字，“景王爱子朝，欲立之，会崩”。景王死，王子猛继位，是为悼王。王子朝争位作乱，悼王旋死。丐继位。后因乱出居狄泉(今河南洛阳境内)，王子朝入王城自立为王，于是“二王并存”。敬王四年(前516)，晋出兵勤王，王子朝与同党持周典籍奔楚。十五年(公元前505)，乘吴破楚，派人杀王子朝。王子朝奔楚，老子持典籍跟随，藏在镇平县的一个山洞里。王子朝被杀后，老子骑青牛西去，典籍流失。至宋，在河南泌阳一处发现周典籍，是为《山海经》。可见，老子骑青牛出潼关，并非是潇洒退隐，而是在王子朝被杀后，丢失典籍，从我的家乡镇平西逃！到函谷关，已出周境，故受令尹所请，而成《道德经》五千言。老子出了潼关，究竟去了哪里，历史并没定论。到了汉未，张道陵在川北、汉中，创立五斗米道，即道教的前身。成都的青羊宫，即是供奉老子的庙。从逻辑推理，老子出了潼关，应该是去了四川？历史存在许多未知，有待考古澄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