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之间觅自然

肖枫

　　上海的居处太狭窄，朝西的阳台也很迷你。然而我自小就爱无拘无束的天地，侷促在蜗居之中觉得很憋屈。

于是我就在我的迷你阳台上做文章，方寸之间去寻找我的自然。

　　我不善于养殖花卉，虽然我喜欢它们，却没有时间去研究它们。于是我就找一些无须精心管理，也能茁壮成长的花花草草来装点我的居处。

我最早种植的是太阳花，俗称死不了。因为有一段时间长在上海伊宁中往返，死不了终于也被我养死了。

如今已是望八之年，加上三年的行动限制，伊宁家里满阳台的花草自是凋零不堪。上海迷你阳台上的花花草草，在我的努力之下，逐渐成了景象。

　　文竹应该是容易养护的品种，我也喜欢它那枝叶扶疏的姿态。望着它，我可以神游天山峡谷内的松林。想像绿荫掩映中，坐在小溪边聆听山泉奔流如琴音。

兴之所至，买一对老人对坐吟诗打机锋？没有如我所愿的摆件供挑选，故且就是他俩罢。

　　六月雪也是大师们制作盆景的选材之一，我也喜欢它花开时绿叶衬托里的洁白精致的小花。只是几年来，大大小小被我养死了好几盆。痛心之余，我也不管那些煞有介事的指导。什么见干见湿，不干不浇，浇则浇透之类云里雾里的指导，干脆凭自己的感觉，隔几天浇点水，十来天施次肥。倒是长得叶子油绿，花苞接连绽放了。

其实我能理解那些在直播里语焉不详的大师老花农们，如果他的指导让你养一盆活一盆，他还怎么混饭吃？所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此之谓也。

其实你只要想清楚，花和人一样需要喝水补充营养。吃太饱撑死，喝太多淹死，盆小了多给几次，盆大了少给几次。它倒底是不是饿了渴了，只能靠自己多观察多摸索。想到此，我的心态平和起来，以前养死了权当是交了学费。

　　据说紫藤也是易养的品种之一，种在庭院里，我相信它不会太娇贵。种在这小小的花盆里，那就一言难尽了。

紫藤是我自小喜爱的花卉之一，春天来了，坐在紫藤架下，空气里飘荡着淡淡的花香，读书写文章都是十分惬意的感觉。

搬到城里之后，没有了宽敞的场院，再要欣赏紫藤，只能去嘉定的紫藤园，苏州的拙政园了。只是赏花时节人满为患，我总是匆匆来去，那种宁静淡泊的心境不再。

见到这棵颜色淡雅、姿态优美、香气弥漫的紫藤盆景，我忍不住把它搬进了迷你阳台。虽然它的花期很短，但入夏后绿叶的飘逸，也会给人一丝清凉。

于是，我又开始查找资料，学习如何让紫藤融入我的生活。

　　紫藤到我家时，正是繁花盛开期。一个星期以后，花朵开始凋落，微风起处如翻飞的蝴蝶，飘洒在阳台角落里。这几天花梗上的花朵开始稀疏，却是别有一番韵味。

如果盛开时，如一个满头珠翠的贵妇。那么今天就成了一个淡妆素服的佳人。恰似苏东坡的诗意：淡妆浓抹总相宜。

　　去年我学会了网购，在平台上买了一些莲子。按照说明书的方法，莲子都发了芽，也妥善地种进了花缸。然后只长叶不开花，让我期盼了一夏。后来才知道，当年的莲子不能开花，如果养护得当，根藕健壮，次年才可能开花。更何况，如果买了菜莲的种子，除了放在池塘里，小小的缸里是永远不会开花的。

今年我则买了莲藕根茎，已经发出了芽叶，准备再种。但剩下的莲子依然让它发芽，不开花看看叶子也好。

　　从网上买来的碗莲根茎很壮实，看来长得不错。等缸里的塘土泡好，就可以栽种。

卖家信誓旦旦，我权且相信一回。反正我买了不止一个块茎，种在不同的缸里，总有一株突破吧。

现在我的小阳台上开始郁郁葱葱。开过一拨的蟹爪兰被我分类安顿在大小不一的盆里，文竹移过盆在恢复中，倒挂金钟满头花苞，方兴未艾。太阳花籽洒下去不到一周，开始发芽。

　　忙过锅碗瓢盆交响曲，督促过小孙女的功课，我坐在阳台角落被花草们拥簇着，眼悦心静，仿佛神游在天地间，寻觅着大自然的安抚。

古人云读万卷书 、行万里路，其实不必一定要用脚去丈量山水。我们何妨用心神去遨游天地，也可以从中得到悟醒，即方寸之间觅自然之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