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拾琢斯

带回赖皮和翁九九后，赵云立即安排，进行预审。预审是分开进行的，赵云先预审了赖皮。先是常规问题，姓名、性别、出生日期等等，问完后，赵云让赖皮说在一品酒楼门口平台打架那事。赖皮说是因为他想嫖忠懿，翁九九想嫖谢丁丁，赖皮和翁九九只给200元，忠懿和谢丁丁要300元，价格谈不拢，双方就在一品酒楼外的平台上打了起来。预审室里，灯光明亮。赵云喜欢在明亮的灯光下预审，这样可以清晰地捕捉到嫌疑人的情绪变化。“视频是谁拍的？”赵云突然问。赖皮一副茫然，“什么视频？”看赖皮的反应，他应该不知道视频的事。“你们打架的视频。”赵云说。“我们打架的视频？谁拍的啊？”赖皮是确实不知道。他当时在打人，也没有注意有谁在拍他们打架的视频。要是知道有人在拍他们打架的视频，按他的性格，一定会抢夺对方的手机，然后把手机摔了。之后，赵云又预审翁九九。翁九九说的事情经过，跟赖皮说的大同小异。对赖皮和翁九九的预审，旁边另一个民警作了记录。为了预防记录发生重大遗漏，赵云还用录音笔作了全场录音。当然，录音笔录音的事情，他没有跟记录的警员说，也没有跟赖皮和翁九九说。预审完，赵云看完预审记录，分别让赖皮和翁九九签了字，并按下手印。崔元平带回刘涛回湖心派出所时，两间预审室都被用了。他只好找了一间小会议室。常规问题问完，崔元平对刘涛的印象不错；因为刘涛非常配合预审。他心里暗想：“这个漂亮的女老板不像是会主动挑起打架的主啊？”不过，二十年的警察生涯又让他心生谨慎：很多干坏事的人，言谈举止都不会像坏人。“在一品酒楼，你们为什么与三个年青男子打架？”崔元平问？半夜里，她被几个警察从住所带走，心里一直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不过，她很淡定。自从她拿到杨宏双给的三万元和解费后，她就没有再做小姐了。年青女孩子，能正大光明做事情挣钱，有几个愿意去做小姐的？她在南区繁华路段租了一间六十平方米的门面，简单装修后，开了一家小超市，起名为“刘涛超市”。第一次在超市铺货，花了她两万元，她心痛得不得了！超市开了一个星期后，她作了一次点货统计，平均每天有两千元左右的毛收入，利润以保守的百分之四十算，每天有八百元左右的收入。照这种生意做下去，一个月有二万四千元收入，除掉四千元房租，再除掉水电费等生活开销五千元，她每个月可以赚一万五千元。她对生活，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信心！今晚，突然被警察从住所带走，她一直不清楚犯了什么事？现在，警察问她打架那事，她才明白过来，心里却疑惑不解：“签过和解协议以后，那事情不是已经彻底解决了吗？”“我……必需要说吗？”刘涛疑惑地看着两位警察。“必需说。要详细地说。今晚传唤你，就是要弄清楚你们在一品酒楼外打架的事情。”崔元平说。刘涛心里顾虑重重，“弄清那次打架的事情？会不会让我把杨宏双给的那三万元和解费还回去啊？”“10月10日下午六点左右，一品大厨酒楼外发生了打架，打架的事，怎么开始的？”崔元平引导刘涛。刘涛脸红了，“这个……怎么说？”“就照实际说。”崔元平说。刘涛没有注意到崔元平说的“一品大厨酒楼外”，听到要求“照实说”，回忆起当然到一品大厨一楼就餐的情景。“10月10日下午，六点左右，我和忠懿、谢丁丁到一品大厨一楼就餐，点了雅鱼、甜点，啤酒。”“正吃着，来了一个瘦高个男子，他大约23岁，身高在一米七以上。”“这个瘦高个男子叫什么名字？”崔元平问。“后来知道，瘦高个男子叫杨波。”“当时，你们不知道他的名字？”崔元平追问。“当时，肯定不知道啊！”“也就是说，发生打斗之前，你们与杨波不认识？”“不认识。”“接着往下说。”“瘦高个男子走到忠懿旁边，莫名其妙地对忠懿说：他想……”时隔这么久，刘涛想到当时的情景，对话，自然难以出口。“照实说。这里是派出所，没有谁能威胁到你的安全。”崔元平以为刘涛对说出实情有顾虑，就鼓励说。“他说，他想日忠懿，忠懿站起来，很生气，就警告瘦高个男子，你再说一遍？结果瘦高个男子又说了一遍。忠懿就扇了他两耳光。”“打架就这么开始的？”崔元平确认似的问。“对！就这样开始的！”“接着讲。”崔元平有点兴奋，他跟这次市局来的警察都了解了上次万玉林办的这个小案子。但是，刘涛作为打架的当事人之一，所说的情况明显跟万玉林办的案子有出入！“杨波——就是那个瘦高个，被忠懿扇耳光后，回抽了忠懿两个耳光，把忠懿打出了鼻血。我看到忠懿吃亏，一起出来吃饭的姐妹，肯定要帮忠懿。我就提了一个啤酒瓶，砸在杨波头上。谢丁丁也提了一个啤酒瓶，砸在杨波脸上，好像是当场砸出了血。”“上面的事情，都发生在一品酒楼一楼餐厅？”崔元平问。万玉林办案的卷宗里，根本没有这些情况！如果刘涛说的是真的，那万玉林办的案子就有重大问题。“对，打架一开始就是发生在一品大厨一楼餐厅里。”“后来呢？”崔元平问。“后来，杨波揪住忠懿的头发，把忠懿拖出了一品大厨酒楼的一楼餐厅，在那个椭圆形的酒楼外平台上，又有两个男子加入打架行列，我和谢丁丁跟出去，先后被打倒在地。”回忆起那起打架事件，刘涛身体微微发抖。“你们在一楼餐厅打架的时候，一品大厨酒楼的保安没有干预吗？”崔元平问。“我没有看到一品大厨酒楼的保安。”“刘涛，你能确定没有见到保安吗？”崔元平感到奇怪。一品大厨酒楼是有保安的。怎么会在一楼餐厅发生了打架，居然没有保安及时干预制止？“能确定。我没有见到一品大厨酒楼的保安。不过，有一个一品大厨酒楼的小个子男服务员到场拉架，好像也被打了。”“小个子？男服务员？是谁？”“叫龙宏光。”“龙宏光也被打了？”“是的。”“龙宏光为什么被打？”“他发现一楼餐厅里发生了打架，到场干预，叫杨波不要再打，打死人要坐牢的，但杨波根本听不进去。”崔元平心里有一个疑问，“这个龙宏光是个重要的旁证人，万玉林的办案卷宗里也没有！”“到外面平台上，你们被打倒后，也没有保安制止？”“没有。”“后来呢？”“好像是有餐厅就餐的客人打电话报了110，杨波他们三个，听到警车的警报声，就跑掉了。”预审完，刘涛在预审记录上签字确认。崔元平让刘涛留在小会议室。他带了预审记录，还有录音笔出了门。带回忠懿，倪国恒立即安排了预审。在询问了基本信息后，倪国恒问了一个敏感的问题：“忠懿，问什么要连夜逃跑？”倪国恒目光寒冷，像一头圈定猎物的雄狮。忠懿被盯得心里发毛，齐明华告诉她，那个被发到《旅游头条》上的视频，惹出了大祸！到底什么样的大祸，齐明华没有说。经过深思，她决定逃到邻省避一避，没想到半路被抓了回来！她不能把齐明华供出来。虽然她做暗娼，但那仅仅是为了挣钱。她的心底，对齐明华是有感情的。要不是被万玉林拿住了把柄，以她的心计，说不定还真能把齐明华变成“男朋友”。正因为心里爱着齐明华，她才非常忌讳跟万玉林胡搞；她怕齐明华知道后，再不理她。要说天底下有最恨的一个人，忠懿心里，最恨的就是万玉林了！只不过，她没有任何办法解恨。忠懿一番权衡，说：“不想在金雅市呆了，就走呗。”她的话，有些苍白。“白天都没有走，为何连夜走？也可以等到明天再走啊！”倪国恒始终抓住要害问题不放。“我什么时候离开金雅市，你管得着吗？”忠懿耍横。“你与谢丁丁，跟10月10日发生在一品大厨酒楼的打架事件有关，作为派出所的警员，我当然管得着！”倪国恒冷冷地说。看来，忠懿口风很紧，只能从其它方向找突破口了。倪国恒换了一个问题，“说说10月10日，在一品大厨酒楼打架的事。”“那个事情，不是已经了结了吗？”忠懿心里惶惶。“本来是了结了。但是，有新的证据表明，那个打架的案子存在重大问题，所以，现在由我接手重新查！希望你配合我们派出所办案。”“重查？”忠懿心里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但希望的火苗，很快就熄灭了。齐明华为了与她媾合，迅速抛弃了郑雨虹；万玉林副所长，居然用办案中获取的视屏威胁她，让她做他的免费情人！她的经历，让她不敢信任任何人！“对！重新查那个案子。详细说说那次打架的事情。”“你想听假的，还是想听真的？”忠懿拿不准倪国恒是不是能秉公执法，还是像万玉林那样，只让她按他们的要求说？“什么假的真的？你就按实事说。”“按事实说，倪所长，你能保证我的人身安全吗？”忠懿把心里的疑虑说出来。她发现，倪国恒手里的录音笔是开启的！“这里是派出所，没有谁，敢伤害到你。”倪国恒自信满满地说。忠懿把10月10日那天打架的事情详细地叙述了一遍。倪国恒发现，忠懿的供述里，打架的主角是杨波。而万玉林提供的办案卷宗里，居然没有杨波这个人！而且，他让万玉林看那个发到网上的视频，提到那个瘦高个男子时，万玉林让他“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预审结束，走出预审室时，崔元林预审的卷宗交到了倪国恒手里。赵云预审的卷宗，也交到了倪国恒手里。回到办公室，倪国恒迅速读完两本预审卷宗，作出了一个基本的判断：那个瘦高个男子杨波，才是打架案的主犯。同时，倪国恒还发现：翁九九与赖皮的供述里，只说到他们自己参与打架，并没有说到杨波；而刘涛和忠懿的供述里，首先出现的就是杨波。他马上打电话给郑伯通作了汇报。郑伯通指示，“立即传讯杨波。”郑伯通那边，谢丁丁那里没有丝毫的突破。倪国恒这里挖出了杨波，让案子取得了积极进展。“是！”倪国恒高兴地答道。医院那边，郑伯通安排了两个便衣警察，守护谢丁丁的安全；同时，也是对谢丁丁的监控。之后，郑伯通回到了湖心派出所。倪国恒安排的人，正好把杨波从家里的床上给抓了，带回派出所。郑伯通和倪国恒兴冲冲地预审杨波。杨波却一个字都不说。万玉林离开杨宏双家后，杨宏双把儿子杨波叫起来，“波儿，万一被抓进派出所，一个字都不要说！就算你是嫌疑犯，也必需要有律师在场，才能接受问询。记住没有？”“爸，我记住了！”杨波心里很虚，这次的打架，让他后悔莫及！以前，多次打架，多次伤人，由于有他老爸出面，最多就是出点钱就摆平了。“儿子，不用害怕！有我在，他们不能把你怎样！”杨宏双安慰儿子。“嗯。”杨波点头道。这一次，和解了警察还找上门，让他和他爸都不淡定了。当两名警察走进杨宏双家，把杨波带走时，杨宏双眼睛红红的，走到门口，“波儿，记住我说的话了吗？”杨波心情沉重，“记住了，爸！”郑伯通和倪国恒退出预审室，两人一起进了倪国恒的办公室。倪国恒给郑伯通泡了一杯龙井。“怎么办？郑局长！”“等一等。”在倪国恒泡茶的时候，郑伯通给北区公安局局长打了电话，让北区公安局以最快的速度，查清杨波的家庭背景。半小时后，北区公安局局长给郑伯通回了电话：杨波的父亲杨宏双是金雅市城建局现任常务副局长。另外，杨宏双的父亲杨宗安，退休前是省城西都市的政法委书记；杨宗安退休后，一直居住在省城。接完电话，郑伯通眉头紧锁。不说杨宗安，就是杨宏双的手里，就卡着市公安局家属楼的建设用地，半年了，一直没有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