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江之水

miruk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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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生活的小城镇上，印象中的一条河流贯穿南北，自南边的民居苑始，流经知名的某某中学，缓缓流向北边的红木小镇，不知道它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它最远流向哪里。

这条河，将这座小城和我的记忆分为两半。

半年前，我考进某某中学，灵江在学校后静静流过。我一直能感知到它的存在，却因为学习繁忙的缘故，一直未曾亲眼看一看。

最近一次集体出校，是去民居苑扫墓。我们自学校后门出，穿过马路，沿着江边小路徐徐而行，那时，我才得以靠近它，得以静静的看着这不息的江水。时代的压力把我禁锢在责任中，我没有正当的理由望着它发呆，那天有了机会。

它浑浊的水波里飘着白沫，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白沫点缀的江水是深绿色的。如果那是水中藻类的颜色，那么，它是一种充满生机的绿色，或许会让人联想到葡萄，又或是橄榄的那种高深莫测的绿，有时绿的朴实，有时又令人不禁害怕，像是陷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一样。

路上满是江水的气息。走在距离江水只有几步远的石砖路上，新鲜的江水的气息扑面而来，像是温柔少女的体香。我一路上吸食着江水的气息，一边望着这平和的江水，望着它一路前行，向远方奔去。

流水平静，那是河流在冥想。平静如蔚蓝的天空与大海，平静如岸边的那些树，那些花，那些由铁链连接着的石柱围栏。没有闪烁的霓虹灯，没有刺眼的喷绘广告牌，没有喧闹的小孩。或许此处已被人忽视，只有几位钓鱼的老者，手持钓竿，钓着孤独与寂寞。但是，一切是那么平静，那么柔和，感受着，最终归于美好，归于虚无飘渺。

我自幼害怕那些高山大川。看见泰山的雄奇险峻，听见黄河的波涛怒吼，看见悬崖、瀑布、绝壁峡谷，看见大城市车水马龙，看见巨大的游乐园和过山车，我并没有热血沸腾的挑战意志，心反而变得浮躁和不安，紧握着生命的手渐渐放松，似乎有一种想要跳下去自我毁灭的冲动，这无疑是可怕的。然而，唯有像长江那样平静的江水，那样宽敞的江水，才能捕获我的心。

看着行船顺流而逝，看着飞鸟划过水天之界，青绿或碧蓝的江水上泛起层层波纹，游人过，水无声，飞鸟去，水无形。我的心才归于平静，我的心才得以变得舒适与淡然。

然而，这或许并不宽敞的灵江之水，正是那么默默的流淌，宛如夜空中闪闪发光的星河，向着终点一步一寸的挪去，向着终点，亦向着起点。每次仰望星河，众星不变，而每次俯视这亲切的江水，一种"啊，原来你还在这里"的安定，瞬间温暖了我的心。

飞鸟掠过，游人不顾，人与生灵难以心意相通，我喜欢的一切，都因为与我毫无关系而对我冷漠，唯有灵江之水懂我的心，唯有它知道我想要什么。于是，它给我整日彻夜的宁静与温暖。

真的，自我出生的时候，它就在这里流淌。我和母亲，我和父亲，在它的身边来来往往，跨越它上空的桥，鸟瞰它川流不息，到今天为止已经十六年了。以前存在的商场和店面，现在已经关门、搬走，以前认识的人和动物，如今早已物是人非，相望却不相认。甚至连我，都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单纯的我。所有与人类有关的我的痕迹，最终都要消失无疑，我无力地伸出手，却无法挽回。

而它，依然是它。

虎头山大桥（大概是发这个音）据说已经被炸，这是可靠的消息，我也确实曾在某一日听见巨大的爆炸声，可是那座桥被炸的痕迹，我却至今仍未看见。那座桥是怎么炸的？桥上炸出来的那些石头，就直接掉到河里去了吗？我不知道。除此之外，彩虹桥，东阁桥，还那座不知名的铁路大桥，那坐初中时每天经过的小桥，以及最近很火的"网红桥"，依然挺立在灵江之上，陪伴着灵江啊。我们从东阁桥下经过，抬头仰望它宽大的桥面，壮实的桥墩一半插入水中，一种安全感包围着我。

灵江，或许它就是我污浊心灵里，仅存的一丝善良与温暖。

我和它相处的时间还有两年，两年之后，或许一切都将变得陌生和可怜。我认真地感受着现在，贪婪地吸收着灵江给我的力量。

2

如果有人问我最喜欢家乡的什么，我会毫无疑问的告诉他：灵江。因为，正是有了灵江，我才爱龙游；正是有了龙游，我才爱生活。

（后记：在此特别感谢作家芥川龙之介及其所著《大川之水》，多有借鉴，谨献此篇，以示致敬。灵感源自一次学校组织研学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