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回访老部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5px;"> 写在前面的话:《回访老部队》这篇文章是我十多年前写的一篇文章。2011年,这篇文章曾发表在建设银行内部网页上,引起了不少同事,特别是有当兵经历的同事的共鸣,纷纷给我打来电话表示赞赏。今天我把这篇文章和大家分享,并请批评指正。</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近一段时期,可能是年龄的原因,我常常会想起过去的往事,怀念逝去的岁月,这种怀旧的情结一直难以释怀。</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今年国庆七天长假,儿子从外地回来,说要带我们去旅游。我说去我们老部队看看吧,这也是我多年的心愿,他们都表示赞同。于是我和妻子、儿子驱车数百公里,来到河南湖北交界的大别山腹地,回访我当兵时的老部队,追忆当年那段难忘的青春岁月。</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汽车在高速公路上飞快地奔驰,过了信阳往南,大别山的身影越来越近。下了高速公路,穿过一座铁路桥,沿着一条崎岖的山路前行,大约半个小时路程,汽车在部队大门前停下。我跟哨兵说明来意,不一会儿,一位戴中士军衔的战士过来,让我们登记后带我们一同乘车进了军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汽车进了军营后继续在蜿蜒的山路上行驶。望着窗外熟悉的一草一木,我的心情有些激动。在车上,中士告诉我,这几年回访部队的老兵很多,还有几十人相约一同回来的。我问了一些部队现在的情况,说话间,经过一道岗哨,我们便来到部队机关大院。我急忙打开车门向四周望去,寻找着我当年的记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机关大院座落在群山之中的一块凹地上,四周山峦叠嶂,山峰蜿蜒起伏。紧靠东边山角下一幢外观洁白的机关办公大楼威严耸立,大楼门前两名军容整齐的士兵持枪站立。机关食堂、战士之家、大礼堂和十几幢风格各异的建筑分布在不同高度的山脚下,显得错落有致,别具特色。啊,大变样了,新建的营房取代了当年低矮的平房,柏油马路代替了原来的石子土路,大院内挺拔的东北松遮天蔽日,生机勃勃。唯一让我有印象的是在机关食堂旁边的一颗老槐树,依然枝叶茂盛。我快步走过去,用手抚摸着它粗壮的树干,仰望它宽广茂密的枝叶,思绪一下子回到三十多年前的情景。</b></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一九七六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十八岁的我穿上军装,应征入伍来到了大别山某部。在那棵老槐树的右边有一栋三层小楼,小楼的前面是一个挺大的操场,我的新兵生活就在这里开始了。新兵生活紧张而又艰苦,白天高强度地军事训练,晚上还要学习、开会、唱歌等,还利用午休和饭后时间搞小练兵,到了晚上九点钟熄灯以后才能放松一些。躺在床上,浑身疲惫不堪,想家的泪水在脸上尽情地流淌,离开家时的那一幕常常会浮现在我的眼前。</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那是我当兵离开家的早晨,天气非常冷。母亲天不亮就起床了,忙着给我做饭,帮我收拾行李。等我起来洗漱完时,母亲把饭已摆放在桌上。我吃饭时,母亲坐在我面前,眼睛里含着泪花。吃完饭一家人把我送到村头,临别时,母亲紧拉着我的手不肯松开,依依不舍满含热泪地说:“孩子,到部队好好干,不要想家,等你有了出息娘跟着你享福”。说着从兜里掏出五块钱塞到我手里,呆滞的目光一直望着我上了汽车,看着我渐渐远去。那情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大别山的春天来了,漫山遍野的映山红把大山妆点的绚丽多彩。三个月的新兵生活很快就结束了,我被分配到离机关十几公里以外的一个汽车连当文书。连队不像新兵连那样紧张,但那个年代,部队士气高涨,工作激情高,战友们每天早晨天不亮就起床,打扫卫生、挑粪种菜、帮厨做饭、整理内务等,个个都积极上进,争先恐后。我虽然在连部当文书,但也不甘落后,脏活累活抢着干,学着老兵的样子,头一天晚上就把扫把等工具藏起来,第二天等战友们起床时我已经把地都扫完了。文书的工作相对比较杂,除了写材料、办黑板报、处理文件等日常杂务,我还兼连里的文化教员,晚上组织大家一起学文化。那时的我一天到晚忙个不停,浑身有使不完的劲,虽然累点忙点但劲头很足,成长进步很快,工作也得到了领导和战友们的一致好评。</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一九七九年五月,经过选拔考试,我调离到其他部队工作,成长为部队干部,从此离开了大别山,离开了紧张而又火热的连队生活。那一别竟是三十二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爸”,喊声打断了我的思绪。“你原来就是在这大山里当兵,苦吗?”儿子问。“那些年代不感到苦,只知道光荣和自豪”。“在这里两年多,想家吗”,妻子问。“想啊,特别是过年过节,战友们都想家”。我告诉他们,当兵的经历是我人生最值得骄傲的事。晚上我们在部队招待所住宿时了解到,我当兵时所在的汽车队,还在那个地方,营房都是新建的。我还了解到,当年我所认识的人都离开了这里,因为时间太久了,这不免使我有些失望。</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第二天,我们来到了我的老连队。因为是节假日,只看到有少数战士在洗衣服,打蓝球等。看到有车过来,一些战士围上来跟我们打招呼。一位姓李的排长听说是老兵回访连队,非常热情地带我们参观了连队营房,食堂等,介绍了连队的情况。连队确实发生了很大变化,三层楼的标准化新式营房功能齐全,图书阅览室、视频室、健身房、乒乓球室一应俱全;两排现代化的车库左右对称,十几辆军车有序停放,整齐划一。在不远处的山脚下,一排熟悉的平房吸引了我。我问李排长,“那不就是我们当年的营房吗” ,“是啊,有两个职工还在那住”。我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老营房前,环顾四周,心情非常激动。多么熟悉的环境,多么亲切的地方。李排长告诉我,老营房十年前就不用了,考虑到房子还能用,就保留了下来,用来接待战士家属来队,放些杂物等。我推开一间房子的屋门告诉家人,这就是我当年住过的房子,屋子不大,有十几平方米,屋里放了一些杂物。门窗非常陈旧而且有些变形,墙壁经过了几次粉剧,当年的痕迹已荡然无存。从屋里出来,迎面碰上一位老同志,看到我们他首先说话:"你是老兵吧?”“是啊”。我边回答边仔细打量这个人,五十多岁,体型微胖,脸上胡须很浓,花白头发有些稀疏,穿一身绿色的军人工作服,看上去有些面熟。对方也在认真地打量着我。</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赵班长”“文书”。我俩几乎是同时喊出来的,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心情都有些激动,半天都没说出话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赵班长名叫赵明军,比我早当三年兵,我当新兵时他已是汽车修理班班长。他人老实,虽然文化不高,但爱学习,肯钻研汽车修理技术,汽车出现故障,他听听发动机声音就能判断出是油路故障还是电路故障,并且能指出故障位置,曾在分部举行的汽车兵练兵大比武中获得第二名。</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在这里能见到老战友是我没想到的。赵班长热情地拉我们到他家里坐坐,他告诉我,当年部队为保留技术骨干,从战士中选拔了一批专业技术人才转为军队职工,长期在部队工作,他就是其中之一。我离开连队的第三年,他和附近村里的一位姑娘恋爱结婚,唯一的孩子在武汉工作,已结婚成家。“再过两年我就要退休了,带着老伴离开大山,一块去武汉带孙子”,赵班长说着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我为老班长的豁达乐观感到欣慰,又为他把青春献给大山,献给部队建设,默默奉献的精神肃然起敬。我们在一起聊了很长时间,回忆了连队过去有趣的事情,询问了战友们现在的情况。</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中午,连队为我们准备了丰盛的午餐,从来不喝酒的我那天高兴,也喝了几杯,赵班长也喝高了。临别时,连队干部和赵班长等来送我,望着老班长和战友们,望着这块熟悉的地方,我的眼睛湿润了,眼泪不住地从脸庞滑过,那种离别时复杂的内心感受难以言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告别战友,告别部队,汽车离开崎岖的山路,在高速公路上疾驶。坐在车里,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2011年11月)</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