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记忆一杀猪

徐辉

　　那年代，城市里的中学都要响应号召，在附近农村办一个分校，目的是让学生掌握农业知识，促进思想教育，全面发展。就是在那里，我破天荒参与了一次杀猪，但失败了。

我们的分校落户在西塘林场专业队。当地也给我们划拨了土地，农具和一头黄牛，有了这些就需要常有人进行打理。于是，学校初中以上的班级，就要轮流下去劳动，每期1~2个月不等。我们这个班劳动力好，因为下去的多。有一定的劳动技能。所以每次轮到我们去，都是农忙季节，田里田外的农活，我们都能得心应手的拿下，学校和队上都十分满意。

　　那一次去我得到了一个放牛的任务，脑子里顿时呈现了，田园牧歌，牧童夕归的浪漫景象，充满了憧憬。几天下来，现实不那么美好。一守就是一天，要看住它不能去糟蹋庄稼，还要打两捆草供它夜食。最主要是那头大黄牯不让人骑，非常扫兴。就是把打好的草让它驮着，也不行。我想你是牛，哪能惯着你，强行把两捆草搭上去。这下就毛了，又窜又跳，一直把两捆草颠下，红着眼顶得个稀碎。看到过西班牙那种狂牛吧，一模一样。

这哪是我眼中忠厚的牛啊，必须有所惩戒，叫来帮手，把它牵到水边，找来粪瓢，一顿泼浇，不想黄牛不喜水，挣脱牛缰，逃命而去。此景被远处的农民看见，一状告到学校，我就被取消了牧童的资格，下去干大田了。

　　一群年少相厮，精力充沛，心中满是图腾，充斥着各路英雄好汉形象，水浒人物最合适我们的口味，男同学们根据自己的姓氏，从一百单八将中找到自己对应的祖宗，兵器嘛，就没得挑了，一色的山木棍，想象着就是刀剑棍戟，一到晚间，禾场上棒飞棍舞，尘飞满天，噼啪作响，咋咋呼呼，毫无章法。只可惜那时男同学中少了一个姓宋的，没能竖起替天行道的大旗，成不了气候，舞累了，自做鸟兽散去。

　　分校养的那头猪足有500斤了，膘肥体壮。养猪的女同学与它混的厮熟，竟然可以骑它，见她骑着猪，手扯猪鬃，无鞍无缰，满坪颠逛，真气杀了我等英雄好汉，就盼着天天杀它的日子。

杀猪的日子是我们副校长来视察的日子，副校长姓吴，带着极度近视的眼镜，黑黑瘦瘦的，我们背地里称他吴老大。

吴老大出生在农村，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自伺在他的领导指挥下，能降服这头二师兄，也应该给同学们一个锻炼的机会。他钦点了七八个身大力不亏的男同学，详细布置，周密计划，分工明确。如此这般的嘱咐好每一个人的职责。我们自然都信誓旦旦，摩拳擦掌。

　　杀猪的那天早上，天空飘起了细雨，好像有些悲壮，我们开始了行动。

猪圈里实在太脏了，不好下手。只能由那个女同学将它从圈里哄出。只听得吴老大一声长啸，我等一拥而上，直冲各自预定的目标部位。

千算万算，没算到猪圈外面是有十余步的石阶，虽然不陡，但长有青苔，好些湿滑。不知是五百斤的猪力太大。还是谁滑倒脱了手，只要有一只猪蹄着地，那个一阵疯动，谁能把持？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何时松了抓后腿的手，缓过神看时猪已冲下坡去，还拖带着个什么物件？

不知道吴老大分工时给自己定下抓猪尾巴是什么用意？或是年纪，体格？或是便于指挥。在猪挣脱了我们之后，他竟然不肯松手，为人师表啊，可见意志坚定，被磕掉了近视眼镜，他什么都看不见，一路被猪拖将而去，五百斤拖着不足百斤，自然下场可见，连滚带爬，惨不忍睹。

被女同学们扶起来的吴老大早就没有了往日的斯文。只见他脸上蹭着青苔，衣冠凌乱，挥舞着满是泥水的手，怒不可遏，破口大骂。平常一口塑料普通话，早被二师兄拖回了原藉。骂我们的大概意思是：一群不中用的东西，靠不住，成不了什么大事。

杀猪工作自然也就转化成寻猪追猪工作了。

第二天，只得再去请队上的杀猪熟手。他们乐不得一顿酒足饭饱。外加一副猪下水，满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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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4.11.于赫章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