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上了中学（一）

李歌

儿子上了中学（之一）

1997年7月18日晚八点左右，儿子来到人间的第一声啼哭，就宣告了他不会是一个天才——那肯定是饿了要吃的呼唤，和当年吃货老子一样没出息。挺激动，挺想骂他不争气。但念在他满脸痛苦状且实际年龄尚不能用天计算，只好深夜不停地和奶粉——那时的“三鹿”廉价而可靠，特别适合天才以外的孩子喂养。

2009年8月30日上午八点左右，一个玩童到一所中学报道……

儿子今天上了中学！人类源于动物，喜欢到处画地为牢而做标记的习性未能褪化，许多家长往往会在此时感慨：这是孩子生长的一个里程碑！

可我抬头望天，既不秋高气爽，也无艳阳高照，于我的孩子而言，就是一个平平淡淡的日子。和岁月一样，孩子在自然地成长，每时每刻，无需标注。

盲眼人都知道，进入中学，只是表明孩子受摧残的程度更上一档次。争论中国式教育是对孩子天性的“扼杀”还是“谋杀”已无意义，区别无非就是后者比前者更卑鄙，其结果都是苦涩无比。

所以，我寄语我的儿子：以我周围真实的生存环境来揣测你们将要面临的世道，将来会拍马、能溜须，可能成为一方诸侯；但善乞讨、长要饭，不一定成得了丐帮帮主——江湖的规矩比起官方的体制往往更科学。缺能力、丧人格，大都能成单位头头；而有自我、真性情，一定难融入“主流”的价值体系——《新闻联播》式的报道，可以让鬼去信，你不一定全部当真。

所以，走一条怎样的路，将来做一个什么样的人，你要慎重——反正我有底：青云直上，你是我的儿子；腰缠万贯，你还是我的儿子。

所以我还想告诉我的儿子：2008年10月11日，中国科学家在深圳宣布世界首张大熊猫基因组序列图谱绘制完成。通过与已经进行全基因组测序的物种比较，发现大熊猫基因组与狗的基因组在结构上最为接近。这一消息，应该让你释然——由此及彼可以推断，即使是天才，也并不比常人更高贵。另外据我所知，天才与白痴的共同之处，就是对人性本能的远离。前者是故意而有能力的克服，后者是上天没收后的丧失——都是病态的结果。

所以儿子，爸爸希望的是你健康地成长——身体与心理。其实上午放学，不少天才和你一样步行回家，为省下车费买些危险的“三无”零食——你该相信天才和你一样守着辣条欲罢不能，即便不像那样垂涎欲滴。

所以儿子，我从不会因你不是“天才”而羞恼，相反从血统看，该当你报怨我才是——因为你老爸就是一个极平庸的人，平庸到在儿子面前都从不伪装。你这个爸整日几乎无所事事，不求上进、好逸恶劳，每天向往不劳而获且半夜暴富。有这样的老爸罩着，你尽可以放下包袱，在人生路上健步如飞……

只是有一点要提醒你：读中学了，你的成绩能否突破存疑，但年轻的身体会健硕如某些大力动物。一旦因不可控因素，与老师、同学冲突，尽量以和平方式解决，避免诉诸拳脚——须知你爸真的还没暴富。更应该有决不可突破的底线是，不能碰女孩一个指头！

以上只送给上了中学的儿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