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好想他

李银波

突然好想他

文/李银波

突然好想他，他成了记忆里那棵站在村口的歪脖树。斑驳的树干上疙疙瘩瘩，桠枝干枯了好多，长不出新的叶子，干巴巴地立在那里。直到今天，我才觉得应该早点给他洗头，洗脸，修剪指甲，做好饭菜一口口喂他，用最有温度的手去擦拭他曾经用过的搪瓷缸。

清明节那天，照例去了坟上为他烧纸，鞭炮响过之后，跪在地上不愿意起来。我想起，小时候每次跌倒都是他来搀扶我，而我今天却怎么也搀扶不起他。蒲公英在坟头肆意盛开着，不知道最后会被风吹到哪里？我却知道，我终究要埋在他的脚头。

提起这些文字，我想告诉他，在很多个夜里，我都在编织梦想，编制一些虚无缥缈的梦想，安抚那颗在白日里斑驳的灵魂。我的手指敲动了一片美好，却怎么也敲不醒沉睡的父亲。

突然好想他。父亲，我的诗歌发表了，没有稿费，也没有赠书，要拿钱去买，我犹豫了，所以还是没有买，我只是觉得自己写的东西要拿自己的钱去买，似乎有点尴尬。母亲种的蔬菜现在长势很好，绿油油的，只是，母亲一个人根本吃不完，每次回去我都会带一些走，母亲也会送我走出村口，路过那棵歪脖树。

突然好想他。今年的生意特别难做，空落落的街道，每天都冷清的让人发怵。我办公桌上的订货单都被我拿来写诗了，一本本，扔进了垃圾筐。

突然好想他。两个女儿一个大三，一个小二，妻子每天都很忙碌，上班，下班，做美容，跑步，做家务。我也帮着做饭，洗衣服，辅导孩子做作业，那些诗句都是在她们熟睡以后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

最近很颓废，什么也不想我，懒洋洋的，文字都不想写，不喝酒，不打牌，忍住不抽烟，颈椎病越发严重了，嘴唇有点发麻，医生开了药，吃起来胃又感觉不舒服了，于是我决定，尽量少玩手机，可是又能干什么呢？

我知道，或许他也很忙碌，忙着在另外一个世界打拼，在为我们置办房产，积蓄钱财。每年开在坟头的蜀葵都红艳艳的，越来越多。我的头发一天天白了起来，我不记得我小时候，父亲的头发是什么样子的，只记得他走的时候，头发是剃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