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第二十三章 黎矿阳醒来</p><p class="ql-block"> “姐，矿阳哥在医院，你不去看看他？”第二天一大早，赵语林赤红着眼睛，来到赵语溪床前，隔着被子戳了她一下。</p><p class="ql-block"> “好”。 赵语溪也是烙了一个晚上的烙饼，此时一听赵语林的话，赶紧起来。</p><p class="ql-block"> 赵语溪的形象把赵语林吓了一跳，只见她一头长发乱七八糟地趴在头上，眼睛哭得红肿肥大，脸也不正常地丰满了一圈。</p><p class="ql-block"> 赵语溪快快地洗漱完毕，梳头发时，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也吓住了。</p><p class="ql-block"> “我这样子能出门见人吗？”赵语溪看着赵语林问。</p><p class="ql-block"> “矿阳哥生命垂危，不能出门也得出门。”赵语林轻轻地说，“要不戴顶帽子遮挡一下。再说女为悦己者容，矿阳哥若是没醒，你这副模样他又看不到，别人不认识你，看见也没什么。”</p><p class="ql-block"> 姐弟俩轻手轻脚开了后门溜出去，急匆匆赶到县人民医院，知道黎矿阳已经转院。</p><p class="ql-block"> “姐，我说你其实也是个冷酷的人，昨天矿阳哥在我们家哭得那么厉害，我都喊了你几次，让你出去安慰一下他，你都不出去。”赵语林在回来的路上不停抱怨赵语溪，“假如这次矿阳哥真有什么，我们全家都是刽子手。”</p><p class="ql-block"> 赵语林的眼泪又出来了。</p><p class="ql-block"> “我哪知道他会这么想不开？”赵语溪也很后悔，“再说是你妈要我与他一刀两断，我若再与他藕断丝连，你妈说不定会去荡平他家。你爸是……裤包头，做不了一点主。”</p><p class="ql-block"> “她不是个东西。”赵语林恨恨地骂一句，“矿阳哥对我们那么好，现在被我们害成这样，我真厌恶怎么会从这样一个女人肚子里出来。爸也是个废品！”</p><p class="ql-block"> “黎矿阳家属在吗？黎矿阳醒了，再观察一天，可以转普通病房了，你们去和消化内科衔接一下，办理住院手续。”三天后，护士在走廊上喊。</p><p class="ql-block"> “谢谢医生！”赵乘风和魏雪文欧豹三个人不约而同地说。</p><p class="ql-block"> “谢天谢地谢菩萨，”魏雪文双手合十做祷告，她看着赵乘风说，“我在家里设了观音菩萨牌位，天天给她上香求她保佑我们一家老小平安，这真的是菩萨显灵了。亏了你以前还天天骂我迷信。”</p><p class="ql-block"> “以后再也不骂了。”赵乘风高兴得转圈，手都不知往哪里放，“以后多烧点香给菩萨。”</p><p class="ql-block"> 三个人像难民一样，在重症监护室的走廊上待了三天三夜，累了把买来的被子铺在走廊上就地囫囵睡一下，饿了三个人轮流匆匆出去买点吃食回来。</p><p class="ql-block"> 赵乘风的头发几天时间就白了一大半，四十出头的人看着像六七十的小爷爷。</p><p class="ql-block"> 男人和女人抒发悲苦的方式不一样，魏雪文想起来就哭几声数落几句，把悲苦排出了体外，赵乘风不能像她一样啼哭数落，只能让悲苦在五脏六腑里搅拌包饺子。</p><p class="ql-block"> 中医说，外在诸病，都是内在器官受损的外显，白发也是。</p><p class="ql-block"> “爸妈，给我洗洗脸抹抹身子，一身都是臭的。”黎矿阳被转入普通病房时，人是醒了，但是非常虚弱，他用眼神示意欧豹到他面前去。</p><p class="ql-block"> “放心，叔叔阿姨不知道原因。”欧豹附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p><p class="ql-block"> “好”。魏雪文和黎怀泓乐呵呵地出去打热水去了。打来热水后，黎怀泓把他的脸和脖子抹了一遍，又掀起被子，把上身和脚底都抹了一遍。</p><p class="ql-block"> “老大，马克思不收你，你是有后福的人啊。我这几天被你拖累没上班，工资可得照常发给我啊。”欧豹像个邋遢的扳道工，露出雪白的牙齿，开黎矿阳的玩笑。</p><p class="ql-block"> “说哪里话？”赵乘风和魏雪文差不多异口同声，“多亏了你救他一命，感谢还来不及。”</p><p class="ql-block"> “开玩笑的，叔婶。”欧豹咧开嘴笑。</p><p class="ql-block"> “哎，重症监护室里真是人间地狱，一两个护士管那么多人，根本管不过来。又都是重症病人，人不行了就直接拉出去。我昨天就看见两个脑梗的老人，说不行了就被送出去了。我看得胆战心惊，一身汗湿湿的，没人管顾。”黎矿阳嘘了一口气，“我靠，以后再也不进那种地方了。”</p><p class="ql-block"> “你还想二进宫？活得腻了吧你！”魏雪文作势拍了一下盖在黎矿阳身上的被子。</p><p class="ql-block"> “再也不进了。”黎矿阳弱弱地笑。</p><p class="ql-block"> “欧豹，你跟我爸妈怎么说的？”魏雪文和赵乘风又被黎矿阳支出去买吃食时，黎矿阳问欧豹。</p><p class="ql-block"> “他们问你为什么喝醉。我说那天生意好，你高兴，所以多喝了点。”欧豹挠挠头，“你和溪溪到底发生了什么？”</p><p class="ql-block"> “没什么，她妈妈不同意我们交往。”黎矿阳眼睛闭上，“算了，随缘吧。不是自己的东西，得到得快，失去得也快。”</p><p class="ql-block"> “老大你像个哲学家。”欧豹拍马，“溪溪本人怎么想？”</p><p class="ql-block"> “嘘。”赵乘风和魏雪文各提了一大袋东西进来，黎矿阳止住了欧豹。</p> <p class="ql-block"> 市中心医院消化内科住院部，有两个人探头探脑地进来，一男一女，都戴了帽子，女子的帽子在披着长发的头顶上，帽檐很深。女子低下头，只能看见帽子。</p><p class="ql-block"> “医生，请问黎矿阳是住你们科室吗？他的病房床号是多少？”男子向护士打听，声音年轻。</p><p class="ql-block"> “三病房2床。”护士正埋头整理着病人的资料，头也没抬。</p><p class="ql-block"> “谢谢！”男子道过谢，走到女子身边，低低说了一句。</p><p class="ql-block"> 两人挨挨挤挤地走到黎矿阳的病房门口，看见赵乘风和魏雪文，男子伸手挡住了女子，低声说:“不要进去，他父母在。”</p><p class="ql-block"> 女子闻言止了脚步。男子却低着头进了病房，女子一惊，想拉住男子，他已经进去了。女子只好躲在病房门外的墙边，听里面的动静。</p><p class="ql-block"> 男子慢慢踱进了病房。病房里有三个病人和他们的陪护，他们见男子进来，戴着帽子，看不清面部，也不好意思盯着他看，都以为是别的病人的亲属，没在意。</p><p class="ql-block"> 男子慢慢走进病房里面，进了卫生间。他出来后在水龙头面前放了细细的水流，细致地慢慢地洗手，大家都在聊天，没注意他。</p><p class="ql-block"> 几分钟后，男子走出了病房，他看见贴在墙边的女子，拉起她走了出去。</p><p class="ql-block"> “姐，矿阳哥应该没事了。”医院外面的马路上，男子摘下帽子，是赵语林。他欣喜地说，“感谢皇天后土，矿阳哥是好人，阎王也舍不得收他。”</p><p class="ql-block"> “今天幸亏没被矿阳哥父母看见。”赵语林拍拍胸脯，“不然我们当了面，好尴尬，我们一家差点要了他们儿子的小命。”</p><p class="ql-block"> “他没事就好，我们赶快回去吧。不然我们出来一整天，回去你妈又要骂。”赵语溪摘下帽子，长嘘了一口气，她悬在剑尖上的心，摘了下来。</p><p class="ql-block"> “就你怕她，我可不怕她。”赵语林恨恨地说，“她差点害死矿阳哥。”</p><p class="ql-block"> “弟，你是她心尖上爱着的人，再说你已经出来赚钱，经济又独立，是她的财神爷，讨她欢喜。”赵语溪苦涩地说，“我不是儿子，又在花她的钱，是她眼中的钉肉中的刺，她没拔我已是我的荣幸，我还敢跟她对着来？她动不动就威胁我说断了我的学费。”</p><p class="ql-block"> “狗屁，你花她什么钱了？ 我每个月上万的收入都给了她，你那一年几千的学费算什么，其余的钱她用到哪去了？”赵语林跳起来骂。</p><p class="ql-block"> “在她心目中，她娘家人第一，你第二，你爸第三，我和大姐什么都不是。”赵语溪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如果涉及她娘家人，你也得让道。”</p><p class="ql-block"> “什么意思？”赵语林男孩心思，琢磨了半天，才似乎明白了点什么。</p><p class="ql-block"> 这世上最悲哀的事就是，一个当妈的女人，自己也是女人，却拿女儿不当人待。</p><p class="ql-block"> “姐，你跟我说实话，如果没有妈的横加干涉，你真心喜欢矿阳哥吗？”回程的中巴车上，百无聊赖，赵语林突然偏头问坐在窗户旁边的赵语溪。</p><p class="ql-block"> “什么？”赵语溪睁着一双凹陷的大眼睛看着赵语林，停顿许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