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了甘棠湖

吴学富

<p class="ql-block">  我还清楚地记得当年九江图书馆一楼挂着的那幅字画“桑枝柔,柳枝柔,甘棠湖水绿悠悠,长江日夜流。思匡庐,梦匡庐,梦到匡庐一片秋,相思到白头。”台湾作家墨人对故乡深切的怀念只有羁旅他乡的九江人才能读得懂,才能体味其真挚。不踏甘棠湖畔已是多年了,但梦回于此,乐此不彼的事是常发生的。感情的回归有时比客观上的存在来得更有激情,于是我把回忆与想像总无限止的累加起来沉于心底。</p> <p class="ql-block">  花两元钱买一根甘蔗,与同学各持一半走在大街上并不是很惬意的事,若是漫步于甘棠湖畔,恰逢阳光和煦的日子,总令人神往。闲暇时九江人没有什么更合适的去处,长江过于气势总让人不易接近,庐山过于高险又不易玩味,甘棠湖便成了九江人最乐意想到的地方。周末或是夏日之夜,幸运的九江人总会让人羡慕。</p><p class="ql-block"> 江南三月,草长莺飞,你若又是碰上柔情的春雨,来到甘棠湖畔,打上一把别致的花伞,盛情相邀,湖是乐意当一回你的伴侣的。此时的想象没有了,增多的是缠缠绵绵。没有做梦但更胜梦境,你是来看风景的,无意中你为风景增添了情韵,也便成了风景里的人。</p> <p class="ql-block">  湖是静的,你从周围相对应的运动中可领略得到。保持着与所谓的现代文明的距离,因此得到了人们内心渴望的贞洁。湖是静的,静得你感觉不到运动的绝对;静得你忘却了历史潮流的前行。静观甘棠湖,你却解读不了她静态中蕴藏的千年风流,始终猜不透她看惯了春花秋月的双眼,但你总会不辞疲倦地试着揣摩她。</p><p class="ql-block"> 湖不但在静态中展现她的风韵,更在时间的动态中表达她的缱绻。远在唐朝,一个京官,一个名妓,来到江洲。事业与生活把他们逼至这个多情的地方。与京城相比这个地方实在太陕小太偏僻了,因此才觉失意与孤寂。一个夜晚浔阳江头,枫叶荻花秋瑟瑟,月绕小舟,静谧与萧条成了琵琶语的衬托,惆怅与苦闷成了乐曲的基调。“未成曲调先有情”,人们淡忘了琵琶女轻拢慢捻的潇洒动作,难忘的却是“江洲司马青衫湿”,那一夜,多情的湖呀!陪着诗人流了一夜的泪,谁又能真正知晓“座中泣下谁最多”呢?</p><p class="ql-block"> 使之最具情感的无疑是白居易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感伤了多少失路之人。然而,使之最具雄气的莫过于“雄姿英发”的周郎,“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这种儒雅与胸襟足以让历代战场上所有的叱咤风云的将领们黯然失色。刀光剑影的世界里总是北方人成就英雄,南方难得一个,一但有一个,就是这般英姿飒爽,让人倾慕两千年。难怪乎有人这样写道“湖上水亭幽,忆此间点将登台,才貌出群人有几;眼前山色好,视当日随军顾曲,风流佳话我来迟” 。年代久去,但湖依在,时间相异,空间相同,总也免不了这样无声的对话。可惜的是,赞叹周郎的天才诗人苏东坡,他一到九江就去了庐山,与甘棠湖失之交臂成了千古遗憾。如此才情的诗人若驾一叶扁舟于湖上,那一定让后人增添一个浪漫的记忆。多么纯清的水呀!在苏东坡的面前会刹时变成一湖醇厚的老酒,醉得大诗人“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那时他诗兴大发,握住兰树做的船桨,将湖面划成美丽的诗行。那诱人的诗句就会永久地定格在静谧的湖面上。</p> <p class="ql-block">  湖是柔情的,也不断地感化常居于此的九江人;湖是霸气的,潜伏在长江的另一边,时常与长江的汹涌形成照应;湖更是文化的。</p><p class="ql-block"> 与湖对视就是与贤士交流,时间长了,就不得不觉得自已的浅薄与粗陋。思贤桥贤士阁与湖浑然一体,也便让人看到了自然的博大。任何一个文化人来到这里,总是仰视,来不及点评,厚重的文化就让你呛得喘不过气来。</p><p class="ql-block"> 湖从各个角度显示了自已的价值与魅力,她的宽容又总叫人想念她,靠近她。湖是静的,静的内蕴在哲学里得以扩张。她的自然美,她的文化,她待人的气度,她与生俱来的亲和力,在空间和时间交织成的概念中得以永恒。多少年前曾经与湖一起看日出日落,不知多少年后重到湖畔,是否还能共温往日不了的情怀。</p><p class="ql-block">2008年5月13日刊载于《九江日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