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祝思琪刚迈进家门，祝之进听到动静便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张望，看到小丫头身后无人，不悦地问：“你姐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她还在我妈那。”</p><p class="ql-block">“赶紧去叫她回来吃晚饭。”</p><p class="ql-block">“爸，你这……过分了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今晚你兰叔、李梅阿姨他们过来吃晚饭，海盛正好回来了，咱们三家人聚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爸，我刚从那边走了二十分钟的路回来，这会听你一句话又崛起屁股走过去，我可吃不消。”祝思琪坐在沙发上故作喘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祝之进缓了语气，说：“你平时不是挺机灵的吗？这会脑子转不过来啦？海盛不是有自行车吗？你借他的车去接你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祝思琪听了欲言又止，索性闭紧嘴出门了，心里唯一开心的是今晚可以见到英姿飒爽的篮球少年。为这，她一口气跑到住在一楼的兰海盛家，兰家大门正敞开着，祝思琪一边探头探脑一边轻声叫唤：“兰海盛？兰海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思琪？”一个清瘦俊秀的少年从房间里跨步走来，黝黑的脸上露出阳光般的笑容。“哇，你怎么变得又黑又瘦？”祝思琪惊呼。</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嗨，别提了，这半年到十里八乡实习，每天都得出诊，走的都是山路，风吹日晒的，活脱脱烤成了一个行走的木炭。”</p><p class="ql-block">“难怪呢，今晚到我们家吃饭，我爸都和叔叔阿姨说了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嗯，中午我去你们家了，祝叔说你们姐俩去东郊了，阿姨好吗？我好久没见她了。”</p><p class="ql-block">“我妈有我们罩着潇洒着呢，你自行车借我，我得去接祝小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你还会骑车啊？要不我去接吧？”</p><p class="ql-block">“好不容易回来，你还是歇歇吧，你忘了在金陵那会，祝小秋有一部小的自行车，咱们都骑坏了，后来搬到这来上下学近便，连它的骨架都不知弃哪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傍晚五点，三家人总算凑到了一起，祝家热闹非常，兰良才忙进忙出，帮着祝之进在厨房打下手，吴越云和李梅两个女人窝在蓝色沙发里一边看《还珠格格》一边搭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海盛今年二十了吧？都参加工作了，时间过得真快。”李梅感叹道，“海文不也快大学毕业了嘛。”吴越云淡淡地回应，两位妯娌之间向来心照不宣，谈话总能适可而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兰海盛徘徊在姐妹俩的房间门口若有所思，吴越云见状有些气恼，提醒儿子：“你就不能坐下来吗？走来走去的晃眼。”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兰海盛身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兰海盛对母亲大人的话充耳不闻，“小秋，你这墙上挂着的人物素描画得很逼真，这些都是你的作品吗？”大家又把目光投向祝小秋，这时电视机的声音被兰海文调成了静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是的，我初三就开始画了。”</p><p class="ql-block">“我有一种感觉，你画了那么多五官虽然七零八落的，但拼凑在一起好像还是同一个人。”祝小秋闻言低下头去，面露囧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小秋，你有没有压箱底的画，能不能送几张给我？”坐在身旁的兰海文低头看她，带着笑。</p><p class="ql-block">祝小秋听了很意外，“现在吗？”</p><p class="ql-block">“嗯，你不介意我拿几幅回去装饰家里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就是随便画的，你一会挑些能入眼的吧。”</p><p class="ql-block">沉默许久的祝思琪对着两人的背影无奈地眨眨眼。</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大学生素质是不一样。”吴越云对李梅淡然一笑，“孩子们都长大了呀，我去厨房看看今晚都做了什么好吃的，今天把老祝忙坏了。”李梅站起身向厨房走去，她知道自己说了一句多余的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思琪，来，坐到阿姨这边来咱们俩聊会。”吴越云瞥了一眼落单的祝思琪，今天这孩子真是有些心不在焉的，这两姐妹她最喜欢的就是二丫头，她漂亮身材匀称又高挑，身上的机灵劲甚是讨人欢喜。祝思琪随手抓起茶几上的瓜子，放到吴越云手里，俩人边吃边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走进祝小秋的卧室，一个约六米长的环形多功能厨柜就占了大半个空间，半人高的厨柜上摆满了书和画具，往上伸展的墙面挂满了画，角落里一张木制的双人床倒显得有些多余。</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兰海文和兰海盛一样关注起墙上的灰白黑来，其中几张是半张男人的正脸和侧脸，却没有一张是完整的脸，给人一种破碎的感觉。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抽象美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祝小秋把一沓沓厚重的画袋依次展出，从其中一袋抽出几张觉着比较拿得出手的人物素描来，兰海文的视线停留在一张儿童头像上。“是思琪，我看出来了，这是她小时候的模样。”屈在一旁观摩的兰海盛兴奋地说，兰海文的眼神倒像是在认真的做研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思琪，你看。”祝思琪回眸的瞬间看到了兰海盛手里展开的画，面露惊色，嘴里却说：“这丫头把我画得肥头大耳的，还拿出来显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吴越云听了二丫头的话忍俊不禁，“瞎说，小秋画得好传神的，海盛拿过来我仔细瞅瞅。”</p><p class="ql-block">“开饭啦，都来吃饭。”祝之进的话在餐厅响起，没一会功夫，众人你推我搡地围坐在餐桌前，准备用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祝叔、吴爸、李梅阿姨还有吴越云女士，你们辛苦了！”兰海盛恭敬地端起酒杯，“小子能喝酒啦？海文呢？年轻小伙的，可以来点。”祝之进瞟了一眼海文的酒杯，示意他满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夜幕降临，祝家餐厅里传来众口一词：“干杯！”然后是作为老大哥的祝之进发表讲话，每年大家都习惯了这样的开场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庆祝一下，海盛和小秋毕业分配有了着落，海盛在附近卫生站做赤脚医生，别小看这个职业，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是不容易的，小秋九月到机关幼儿园报到，这两个月你不要忽略了学习。还有一件事，我刚才在厨房问了李梅的意见，她是同意了，现在我得问问海文的意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兰海文端坐一旁，洗耳恭听，“你每天腾出一个小时的时间来家里教思琪学电脑怎么样？时间你来安排。”祝思琪正抱着碗闷头干饭呢，听到如此振聋发聩的好消息，刚拿到手的鸡腿险些掉到地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点事不用问他意见，我店里也不忙。”李梅笑着说，“我愿意，不过有个条件。”李梅听到话音吃了一惊，刚想训斥就被祝之进挡在了前头，“呵呵……求之不得呢，你说说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兰海文直视祝小秋，说：“她得教我画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