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这是一篇迟来的路记和随笔。</p><p class="ql-block">飘扬的八一军旗下,集结着伟大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军营历来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要吐故纳新,要吸收新鲜血液。</p><p class="ql-block">部队年年都要补充新的兵源叫征兵。我当兵时,早没有了骑兵的建制,所谓招兵买马🐴,实际上说的只是招兵,没有买马的事儿。而且还是四十多年前的事儿了。</p> <p class="ql-block">七八十年代,兵源充足。一说征兵,姑娘小伙子们踊跃报名,好的里面挑好的。收到入伍通知书,穿上崭新的军装,胸前配有大红花,家门口就挂上了晃眼的“光荣牌”,立马感受到了一人当兵,全家光荣。</p><p class="ql-block">招兵大部分时间都是冬季。我参加的这项工作比较单一,没有政审这个环节。主要是作为军医在当地武装部组织的新兵体检。仅仅是现在所说的乙方的一个点。</p><p class="ql-block">初步筛选是应招人员围着大操场跑步,有经验的医生告诉我,四肢有疾患者,跑一圈看出来了。</p><p class="ql-block">冬季的早晨,天没亮,小伙子们穿的黑色,灰色和蓝色棉衣棉裤晃动着胳膊腿跑着,天幕和人影影绰绰的都是一个颜色。</p><p class="ql-block">接着是体检。我负责五官科的体检。说真的,有些不起眼的病,抬抬手就过去了。总不能有个鼻炎咽炎就不让人家保家卫国吧。</p> <p class="ql-block">在刚入伍时新兵训练加六个月的卫生员训练。有四个女兵班。任命了班长和副班长。班长有王班长,丛班长,李班长和我,自己即是新兵又有一份管理责任。要完成和全班人员从老百姓向军人的转化,我觉得担子挺重的。一切都是摸索着来。</p><p class="ql-block">后来晋级为老兵。她们三个分别出去接兵,带兵。回来就被一群小女兵麻雀一般的叽叽喳喳的围着,叫着王排长,丛排长,李排长,当然,她们可以自豪的说我带的兵,或我的兵。我却迟迟没有这等殊荣,真是羡煞我也。</p> <p class="ql-block">终于,在80年代初,有了一次接兵的机会。我的路记开始了,之前都是铺垫。</p><p class="ql-block">招兵依旧在冬季。我和医院的董军医(老革命,参加过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还有帅小伙子小董。接到命令后在新兵团报到,干部战士汇合,开始了从黄土高原向东海之滨的跋涉。</p><p class="ql-block">整装出发。那时,交通不能和今天相比,地上有高铁,天上有飞机,我们的交通工具五花八门,且容一一道来。虽然苦点,但军营里走出来的,是不会叫苦叫累的。</p><p class="ql-block">部队驻地陕西韩城。韩城到西安只有一趟火车。由新兵团副团长(一位有儒将风度的宽厚首长)带队。陕西有句话叫: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我们就是这样的。一大早在陕西韩城登上慢性子的火车,在渭北高原上晃呀晃,是站都停,直到下午五点左右才到达省城西安。忙里偷闲,和在西安的未婚夫见了一面,难分难舍的赶去上海的火车。</p><p class="ql-block">火车穿过陕西的福地-八百里秦川,走河南,过安徽,行江苏,停上海。刚认识的战友们自娱自乐,扑克中一会儿就熟悉了你我。28个钟头后到达上海站。</p><p class="ql-block">扑面而来的是黄浦江畔的温暖和潮湿的徐徐和风,很快就感觉到棉衣穿不住了。记得要求是说要打背包(所谓打背包,就是要带被子),幸亏我们医院的三人都是简装出发的,没人带被子,毛衣或绒衣。于是,问题来了,脱了棉衣太冷,穿上太热。不一会儿就汗流浃背的。</p><p class="ql-block">有难得的几个钟头的空挡。我和董医生都有各自的任务。董医生的女儿和我同龄,在东北当兵,和我一样临近婚期,董医生要给女儿办嫁妆。我要给自己办嫁妆。那时买上海货做嫁妆这种机会并不多。没什么犹豫,一拍即合,同去同去。只可怜了董德新,无聊的和我们漫步南京路。</p><p class="ql-block">匆匆忙忙穿梭于南京路的各大商场,十几块钱一条的软缎被面,一红一绿各一条充做我的嫁妆。可惜时间太短,来不及细细挑件称心的嫁衣,就急急登上去杭州的火车了。</p> <p class="ql-block">下图是在上海黄埔公园的留影。</p> <p class="ql-block">很幸运,走过路过风景宜人的杭州的时间比较充裕,让我们一览天堂的感觉。</p><p class="ql-block">南国的冬季委实有别与大西北。一派秀丽,郁郁葱葱,看不到一丝凋零。更何况是天堂般的杭州。我和董医生,年轻的小董漫步在苏堤上,深深被眼前的景色吸引,清澈的绿水,广袤的绿茵,妩媚的鲜花,湛蓝的天空。哎呀呀,让人目不暇接。那时的人潮如流不亚于现在,在70年代末80年代初,衣着已经趋向于百花齐放了,和我们部队驻地的老百姓大不一样,多了许多柔和惬意的感觉。</p> <p class="ql-block">值得一说的是,我们小董的作用。当我们三人被冲散时,高个子就彰显出他的重要作用。老革命董医生走的比较慢,小董比较快,在他的俯视扫描下,总能找到自己的战友们。</p> <p class="ql-block">接下来的日程安排的比较紧,几乎是马不停蹄。从杭州上火车,在金华下车。由先遣人员接站后,一股小小的队伍急行军,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直奔汽车站。所以,对金华,几乎没留下什么印象。</p><p class="ql-block">我和老革命比较狼狈,首先载重增加了,旅行包里加上换下来的厚厚的棉衣和绒裤,汗流浃背依然几乎赶不上行军的步伐。感谢小董和张排长,接过我们的旅行包,才能勉强跟上队伍。想想当年的样子大概也就是败兵游勇形像吧。</p><p class="ql-block">从金华上汽车,长长嘘了一口气。几个小时后,在温州下车。</p><p class="ql-block">我和老革命还有小董分开了。他们连好像是去瑞安,而我要去平阳。我们连和团部的人员下榻温州市政府招待所。</p><p class="ql-block">温州市招待所是此行中条件最好的旅馆了。</p> <p class="ql-block">温州留给我的第一印象是无论我走到哪里总有一群孩子跟在我后面用温州话喊着:女兵女兵。就和我们当新兵蛋子时的驻地一样。</p><p class="ql-block">风俗则大相径庭。比如他们公厕是男女不分的,一路上带来许多不便,有时不得不到武装部的女干部家里解决生理问题。后来有机会再去温州,改变了许多。</p><p class="ql-block">那时本大兵学识浅薄,对温州的人文历史几乎一无所知。仅知道温州是抗倭民族英雄戚继光战斗过的地方。有风光旖旎的雁荡山。现在临海而立的戚继光雕像依然伟岸,威武霸气!</p><p class="ql-block">下图是戚继光雕像。</p> <p class="ql-block">温州之行,我不能说自己深入贵地了,只能是走马观花而已。想赞扬温州人的热情,淳朴,灵活。所以在改革开放中先知先行。</p><p class="ql-block">记得在温州结识了一个同龄姐们。怎么偶遇的,什么名字,早已忘却。有一点知晓,就是和我一样,是即将出嫁的女孩子。她母亲去世,是继母当家。我从小没在母亲身边长大,和母亲生疏,又都是不靠家庭,自己准备嫁妆,一样的委屈在心头。瞬间拉近了距离。我给她看刚在上海买的软缎被面,她告诉这龙凤被面要分金绣和银绣。要么都是金色,要么都是银色。我好像没弄对哦,买成一金一银了。我到她家看她的嫁妆,当时她家父母都不在,她拿出自己准备的嫁妆-红漆的脸盆,脚盆,洗澡盆,还有马桶。我才知道中国的南北方嫁妆有多大的不同。我们互相祝福道别。今天,写这篇文章时忽然想起了她,想来也是夫妇和谐,儿孙满堂了吧!在此,送去我深深的祝福!</p> <p class="ql-block">之后,从温州坐船到平阳县。虽然说是海船,但是不大,且简陋,经不起风浪。所有乘客席地而坐。海浪不断地涌来,颠簸起伏,不一会胃就不争气的翻江倒海了。好在平阳不远。</p><p class="ql-block">平阳当时是全国最大的县。有县武装部安排招兵工作。记得武装部部长是陕西籍的老干部,我们驻军来自于陕西,我是西安兵。何其幸运,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吗。就一个老乡,一下子拉近和前辈的距离,他漂亮的女儿成为我的新朋友。在平阳所读的《基督山伯爵》一书就是她帮我借的。</p><p class="ql-block">再往下面镇上的招兵点走,都是坐船。小船在水草从中晃呀晃,马达突突突的响着,太阳暖融融的挂在天上,水波荡漾,信手拈来水草。我从中嗅到了温州的味道,浪漫啊。</p><p class="ql-block">平阳比我想向的不能比,要富裕的多。灵活,勤劳的平阳人先一步走上富裕的道路,一座座漂亮的三层小楼林立着昭示他们的生活水平。</p><p class="ql-block">尽管如此,兵源们依然有一颗报效祖国的心。征兵工作按部就班的进行着,报名参军后的政审,筛选,体检是一道关。那几天我们连精干的连长,和蔼的指导员和我很忙碌,程序都一样的,现在操场跑步,淘汰一批,合格的参加各科体检。</p><p class="ql-block">我们和东海舰队的某部队在一个点招兵。他们兵种的要求高,先挑兵,之后是我们。记得一个高大的陕西籍水兵反复对我议论兵源不行。我观察一下,温州人是偏瘦小了一点,但眼睛里透着机灵。幸亏不是在冷兵器时代。</p><p class="ql-block">最后一天审核,我以为没我什么事儿了,想和通讯员一起想到雁荡山游玩。请示领导,指导员大手一挥,同意了。连长一脸严肃的说,体检审核谁把关,没你行吗?惭愧,我怎么把任务忘了。没去成雁荡山,我认为连长是对的,但也遗憾了好几年,幸亏有2000年去温州的机会在雁荡山打卡。</p><p class="ql-block">审核过程中有几个皮肤病人,要还是不要?全场人目光投向我。我想,大不了就是皮炎,又不是传染病,就不能剥夺年轻人当兵守土的愿望。脑子里连圈都没转,就同意了。签上大名,皆大欢喜。</p><p class="ql-block">记得工作告一段落,大家松了一口气,连长,指导员,通信员和我在海边一个小饭馆庆祝一把,那天除了我,他们喝了许多啤酒,醉醺醺的,东倒西歪的,好憨,好可爱。</p> <p class="ql-block">武装部给新兵发入伍通知书,发军装。接着新兵集合。</p><p class="ql-block">和海军某部一起包了游轮,做运兵船。驶向东海,目的地上海。</p><p class="ql-block">接兵,运兵的一路最轻松的就是海上的生活。汪洋大海让人的心胸顿时宽广,我喜欢站立在船头感受那种什么是披波斩浪。团领导照顾女同志,我和老革命住在三等仓。非常适宜。</p><p class="ql-block">顺便说一句东海的海水不是蓝的,早上也没看到日出。没感觉到日出东海。</p> <p class="ql-block">船停靠在上海码头。</p><p class="ql-block">接着在上海兵站上车,当时的车就是如图所示的闷罐子运兵车。和我们连长指导员分别后,和团部十几个人员上了最后一个车厢,为指挥车。这是非常艰苦的旅程。现在基本上不用闷罐子车运兵了。</p><p class="ql-block">团部没几个人,最后一节车厢根本压不住,弹跳了一路。由于不是紧急军事行动,所以给各路大神们让路。到兵站,才能供应饮食和水,还有放水。每节车厢只有一个大桶应急,味道那叫一个复杂。大家坐在草垫子上,我从连里借了一条被子,隆冬季节,越走越冷。我们连长和指导员和没训练过的新兵在一起,责任大,条件会更艰苦。</p> <p class="ql-block">下图就是闷罐车内饰。</p><p class="ql-block">白天,车厢的两侧有几个位置较高的小窗户,打开透进光亮。晚上一盏煤油灯解决照明问题,硕大的车厢沉浸在一片昏暗中。火车就这样拉着多少人的青春年华,喘着粗气向着军营的方向咣当咣当走着走着..……。</p><p class="ql-block">之前说过温州人的习惯是男女同厕。所以一到兵站,卫生间就被新兵征用了。所有人都如厕了,才让通信通讯员帮忙把门,老革命和我方便。</p> <p class="ql-block">终于完成任务,到军营了。</p><p class="ql-block">一切淡去。似乎和温州兵没有交集,直到有一天,给我老公打完电话,司令部通讯科的小战士在电话里对我说,刘医生,你好!我是你从温州接的兵。谢谢你!我的心顿时好温暖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