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在流⽔，智者之乐——古琴名曲《流水》

若晴格格

　　《流⽔》，中国古琴十大名曲之一，在古琴音乐中地位尊崇。相传为伯⽛所作，⾔其志在⾼⼭，仁者之乐也；志在流⽔，智者之乐也。最初《⾼⼭》《流⽔》本为⼀曲，⾄唐代才分作两曲，⾄宋代⼜分有若⼲段数。后世各种传谱虽然段数不尽相同，但是乐曲意境⼤致相同。

　　明代朱权《神奇秘谱》中《⾼⼭》《流⽔》的题解记载：“《⾼⼭》《流⽔》⼆曲本为⼀曲。初，志在乎⾼⼭，⾔仁者乐⼭之意。后，志在乎流⽔，⾔智者乐⽔之意。⾄唐分为两曲，不分段数。⾄宋分《⾼⼭》为四段，《流⽔》为⼋段”。此后刊载《流⽔》的琴谱多达30多种，但内容和精神⼀脉相承，基本保持8段结构。

　　清咸丰⾄光绪年间，川派琴家青城道⼠张孔⼭，在原第五、六段之间加了⼀段成为9段。增加了⼤量滚、拂的⼿法模拟⽔流之声，形象地描绘出汪洋浩瀚、急湍奔流的⽓势，是全曲中最突出、最精彩的部分，技巧尽情模拟泉滴水流的声音。所加的这⼀段也成为琴家们所著称的“七⼗⼆滚拂”。此本《流⽔》⼜被称为“七⼗⼆滚拂流⽔”或“⼤流⽔”。现今琴⼈所弹琴曲《流⽔》，⼤多采自张孔⼭的《天闻阁琴谱》。

　　此曲兼具抒情性和模拟性，虚实结合、情景相融、⽓象⾼远，成为最受琴家们青睐的琴曲之⼀。⾸段，起全曲⽔流之势。旋律起首之音时隐时现，如置身高山之巅，云雾缭绕飘忽无定。第⼆、三段，继而转为清澈的泛音，节奏逐渐明快，如“淙淙铮铮，幽间之寒流；清清冷冷，松根之细流。”凝神静听行云流水般的旋律，好似欢泉于山涧鸣响，令人油然而生愉悦之情。 

　　第四、五段表现万壑之泉由细流出⼭汇⼊洪流，并渐有汹涌之势。⾃六段起，旋律随之开始跌宕起伏风急浪涌，急流穿峡过滩汇⼊浩瀚汪洋，形成惊涛骇浪奔腾难挡的⽓势，传达了不畏艰险勇往直前的品格。清刊本《琴学丛书·流水》所云“极腾沸澎湃之观，具蛟龙怒吼之象。息心静听，宛然坐危舟过巫峡，目眩神移，惊心动魄，几疑此身已在群山奔赴，万壑争流之际矣。”

　　第七、⼋段音势大减，是为⾼潮之后的余波，忽缓忽急，时放时收，渐渐平复，恰如“轻舟已过，势就倘佯，时而余波激石，时而旋洑微沤”。第九段，曲末流水之声复起，缓缓收势，以杳渺徐逝的⽓象终曲。整首乐曲一气呵成，听之如同得到流水的洗涤，令人久久沉浸于“洋洋乎，诚古调之希声者乎”的思绪中。

　　1977年美国发射了“旅行者2号”太空船，其中携带一张金唱片“地球之声”驶向太空以探索地外文明。这张唱片录有二十七段世界著名的音乐作品代表地球文明的声音，其中来自中国的音乐，便是由琴家管平湖先生演奏的古琴曲《流水》，裹藏着人类的期待与友好。曲中流水之势澎湃自泠泠七弦之上，回荡于宇宙之间，即便再过十亿年依然仍铮亮如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