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份问题影响到家庭关系,我的小小灵魂无处安放

回眸曾经的故事

<p class="ql-block">一个60后女性的心理成长故事|童年篇|出身3|</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968年刚刚上小学的我,兴奋之中也怀有一丝不安。我的小焦虑不是来自于学习和同学关系,而是来自于母亲的地主出身。我希望它永远是我心里的秘密,但纸是包不住火的。</p><p class="ql-block">由于父母成份的分水岭客观存在,这深深影响到了我们的家庭关系。</p><p class="ql-block">我们姊妹四人,因为出身上沾了父亲这边"军人+贫农"的光,在家里必然给予父亲更多的尊重,大家对他十分敬畏。</p><p class="ql-block">父亲担负着养家糊口的重任,操控着全家的经济大权,每月的工资多数由自己掌握,只交给母亲一些生活所需的费用。母亲是随军家属,不挣工资,只管拿着父亲给的钱精打细算地照料着一家人的吃喝拉撒。仅这一点,就使父亲的实际地位要比母亲高出不少。再加上,父亲所具有的成份好这一天然优势,他在家的地位和话语权自然居于上风。</p><p class="ql-block">母亲在家里的地位显然不如父亲。刚来到北京最初那些年,母亲不怎么敢讲话,基本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用她自己的话讲"有点像受气小媳妇似的"。后来看得多了见得多了,与父亲相处得久了,胆子渐渐大了些,话语才慢慢多了起来。</p><p class="ql-block">母亲骨子里很倔强,为了证明自己也能挣钱,也为了把全家的日子打理得更红火些,她硬是排除万难为自己在缝纫厂找了份工作。每个月能挣到一份工资,这让手头不太宽裕的母亲十分开心,觉得自己并不比别人差。</p><p class="ql-block">不过,成份问题一直让母亲抬不起头来,是压在她心里的一块巨石,无论她怎么努力,似乎都洗不掉身上的那个烙印。</p><p class="ql-block">随着我们年龄的增长,反叛意识越来越强,尤其在对母亲的态度上,或多或少都参杂进了一些成份的因素,在一些事情上不想跟她站在同一战线,总觉得她的思想有些落后。</p><p class="ql-block">刚上学时,老师就反复告诫我们,要与"地富反坏右"划清界限。虽然母亲对我们很好,我们也爱母亲,与她朝夕相处我并不觉得她有半点"剥削阶级"的影子,但潜意识总在提醒我,她出身可是地主阶级。冲突在我心里时隐时现,让我的小小灵魂无处安放。</p><p class="ql-block">有时候,小小年纪的我会学着父亲的样子,与母亲激烈争论地主的好坏问题,在我看来地主都是坏的,都是把杨白劳逼死、把喜儿逼成白毛女的坏人。争论到激烈处,我常常口无遮拦,有时会伤到母亲。</p><p class="ql-block">"妈妈,你不要再争辩了,天下地主都是大坏蛋!"我总是大着嗓门说这句话。</p><p class="ql-block">"小三子,我再说一遍,黄世仁和刘文彩确实是坏,但地主并不都是坏的,比如你姥爷,他对长工就很好,从不让他们饿着冻着,还经常施粥和馍馍给他们吃。实话说,没有你姥爷这个地主,村里的一些穷人就得饿死!"母亲想方设法为自己辩解,苍白瘦弱的她总是一脸冤屈,她总是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给我们讲,"你姥爷这个地主,是从牙缝里一点点省出来的,不是剥削来的!"</p><p class="ql-block">"妈,你太反动了!"不论母亲怎么为"地主"辩解,我总觉得她的话有点可怕。</p><p class="ql-block">"我不信别人说的,我就相信自己看到的!你个小丫头才几岁,你懂个啥?"母亲总是据理力争。</p><p class="ql-block">"妈,你就不要再说地主好了,再说我就告诉爸爸!"我说不过母亲时总要搬出父亲来"吓唬"一下她。</p><p class="ql-block">"告就告去!"母亲气得直跺脚,"小三子,你敢告你爸,以后你……你就别吃我做的饭!"</p><p class="ql-block">每逢这种时刻,母亲总忍不住要向我行使一下作母亲的"权利",要么狠狠地拧一下我的耳朵,要么拿着扫帚把子打我几下,但我总是溜得很快。如果父亲在家,我总是飞快地躲到父亲身后,让母亲无法下手。</p><p class="ql-block">父亲的保护壮了我的胆子,所以凡事我会坚定地站在他一边,不折不扣地听他的话。如果哪天真挨了母亲的一顿骂或一顿打,我会迅速跑到父亲身边告状,而且往往会夸大其辞,结果父亲成了我最好的盾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