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康定去

二能不易斋

唱了几十年“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云哟，端端溜溜地照在康定溜溜的城哟”，离开丹巴下一站是康定。 隔着大渡河看过梭坡乡的林立高耸碉楼之后，这一路随着海拔的升高，春天还没有到来。远处雪山一座接着一座，藏区四大神山之一的亚拉雪山在阴云和蓝天间时隐时现；近处的草原牧场还是一片黄色，牧草尚未返青，不时会有三五成群的牦牛在其间游荡。汽车在暂时还空旷荒芜的原野奔跑，同车人指着远方的几处藏房，说那里是十一世达赖喇嘛的出生地，不远处金壁辉煌的寺庙是著名的惠远寺，清政府因西藏局势动荡，曾请七世达赖喇嘛在那里避难。为了赶路我们没有停留，下一个更重要的地方在等待我们。 塔公草原有座塔公寺。不知草原是因寺而名，亦或是寺因草原而名。我猜是前者。这里海拔3700多米，大片的草原地势起伏和缓，曲线优美，如果夏天到此一定会绿草如茵，鲜花遍野，牛羊成群。下车后首先看到的是以数不清的白塔树立其上的红墙，墙内耸立着汉藏建筑风格相结合的金壁辉煌的塔公寺大殿。这是一座闻名整个藏区的萨迦派（花教）的寺院，其中供奉着释迦牟尼十二岁等身像——藏语是觉沃佛。关于这尊佛像有一个美丽神秘的传说：唐初，文成公主远嫁西藏与松赞干布和亲，随行携带一尊觉沃佛像，当来到这里的时候，这尊佛像却如生根一样不能移动半步。众人正无计可施，佛像却开口说道：塔公！塔公！意思是“菩萨喜欢的地方”。于是文成公主命随行匠人，用当地的金沙依照佛像仿造了另一尊觉沃像留下，并建寺院供奉。据说，这尊觉沃像与拉萨大昭寺的觉沃像具有同等的神力，吸引无数信徒到塔公寺朝拜，能够获得无上加持。 在塔公寺随喜后出来，天空已经放晴，远远可以看到在群山簇拥下的亚拉雪山雄姿。寺院外有三座不高的山丘，山坡上四个用无数风马旗组成的三角形巨大经幡阵列，在阳光下分外夺目。虔诚的藏民三五成群坐在地上，有的在安静地聊天，有的手摇动着转经筒，面对塔公寺或者经幡阵默默祈祷。 在塔公寺随喜后出来，天空已经放晴，远远可以看到在群山簇拥下的亚拉雪山雄姿。寺院外有三座不高的山丘，山坡上四个用无数风马旗组成的三角形巨大经幡阵列，在阳光下分外夺目。虔诚的藏民三五成群坐在地上，有的在安静地聊天，有的手摇动着转经筒，面对塔公寺或者经幡阵默默祈祷。来川西之前听说新都桥是摄影者的天堂，但我现在不抱希望，这一带离春天尚早，草没有绿，花没有开，美景还没有展开容颜。但是，路边褐色的山上和浅浅的河流中，到处插着经幡，放置着玛尼石，巨大的裸石上书写着藏文的六字真言，这种精神信仰的力量让人叹为观止。从新都桥去康定本该继续走318国道，汽车却开上了一条坑洼不平的小路。大概不到一个小时，傍晚时分我们到了一座寺庙前。暮色中，一位身着无袖紫红僧袍的喇嘛站在山门前，陪同我们的李总介绍说，寺庙是藏传佛教宁玛派（红教）的然梯寺，面前的僧人是土登活佛。我端详活佛，他大概有四十来岁，神态安详，笑容可掬，双手合十，连声说“扎西德勒”，表示对我们的欢迎。 随活佛来到他并不宽敞的静室，喝着酥油茶，在无拘无束的聊天中知道这一带是木雅圣地——古称木雅王国的核心区域，当地的居民是土著和来自西夏党项羌人结合的后裔。在这里有许多有关木雅公主的故事，特别是她与松赞干布爱情的美丽传说。活佛说，你们如果再晚来一两个月，住上几天，会看到山坡草原上是一片鲜花的海洋。 我们匆匆而来，也要匆匆告别，出门时天色已经幽暗，漫天大雪竟然扑面而来。活佛说，你们等一下，我去加件衣服，这么大的雪又是黑天，翻越折多山会有困难，我把你们送到康定。说罢，他在僧袍外加了一件棉衣，上汽车领路先行。车灯的光柱扫过大雪中的天地，原野一片苍茫。时间不长，汽车开始爬坡，速度越来越慢。折多山海拔4962米，被称为进入藏区的康巴第一关，垭口海拔4298米，一路坡大弯多。雪越下越大，汽车且走且停，最后终于停在路边不动了。下车一看，长长的车队堵在前面，车灯照处雪花飘落，人影幢幢，许多人纷纷相互打听前面出了什么问题。有人说，快到垭口了，路面积雪，车轮打滑，无法继续前行，恐怕要在山上过夜了。屋漏偏逢连阴雨，我觉得自己又开始出现高原反应，呼吸有些困难，连忙到车里拿来氧气罐，大口地吸起氧。这时，活佛在纷飞的大雪中走过来，说：不要着急，我来想办法。然后又走进雪幕中。我想，在这下着大雪4000米以上的山中，他能有什么办法呢？我让自己静下心，回到车里坐下，不再吸氧，以备在高山过夜急需时再用。大概十几分钟后，活佛冒雪回来，身后跟着一辆摩托车和两个人，活佛大声说：好了，找到人给我们的车马上装防滑链。时间不长，几辆车的轮胎都装上了防滑链，汽车拨转车头从被堵的车队中拐出，缓缓地向前开去。当翻越垭口之后，一路下坡，到达康定时已经是夜间十点多了。这里没有下雪，城中一片灯火辉煌，路边的饭店里飘出歌声：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云哟，端端溜溜地照在康定溜溜的城哟…… 我们纷纷向土登活佛表示感谢，他连连摆手又合十，真诚地说：扎西德勒！扎西德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