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奇妙游》随笔——佳人春戏小楼前·寻找最美人间四月天的她

贾宁

人间四月，佳期如许，赏春踏青，不负韶华。在计日以俟和翘首以盼中，我们迎来了2023年的《清明奇妙游》。本期《清明奇妙游》，可沐春光，可寻芳草，可品香茗，可寄相思。可瞻仰《伏羲画卦》之翱翔天地阴阳；可饱览《伊州长歌》之漫舞西域风情；可于《早春奇遇》中遇见《最美人间四月天》，品酌《一盏清欢》，寻芳《洛水伊人》，祈福《所得皆所愿》…… 在沉醉于瑰丽旖旎，宛若仙境的《清明奇妙游》中，我分明感觉到那一帧帧镜头，如同一首首描写清明时节的唯美诗词。而清明时节诗词中最美的风景，无疑是沐浴着春光踏蹴秋千的女性形象。进而，我仿佛又感觉到，在唯美仙境般《清明奇妙游》中，是否也如唯美诗词一般，隐藏着一个绰约仙子在踏春赏歌，蹴戏秋千？其实在展现最美人间四月天的《清明奇妙游》中每一个节目每一个场景中，我能感觉到她无处不在。那就让我们拥抱《清明奇妙游》中的碧水园榭，芳草繁花，徜徉在宋词宋诗里，开启一场寻她之旅吧。 我们的清明寻她之旅将由大文豪苏轼开启。子瞻先生用一首流传千年的清新脱俗之作《蝶恋花·春景》，抚慰了自己人生中一个春日里的思绪万千的寻她心情。“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其实本来这仅仅是一次普通的怀念春天的郊游，他的心境也平静如水。花谢杏小，小燕呢喃，赞美碧水环绕的人家。春风吹落柳絮又如何？春回大地，人世间哪里没有芳草呢？ 可接下来的遭遇却打破了内心的平静。“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他在绿水人家高墙外分明听到，墙里的一位姑娘荡秋千时发出银铃般咯咯的笑声，闻之如黄莺唱早，委婉动人。他不禁心旷神怡，陶醉这斗沙片刻之美好。可很快笑声随着姑娘的离开便渐行渐远了。这种落差实在来的太快，只剩下多情的他在寻她而不得的玫瑰色隐痛的思绪中，独自品咂着无情和无奈。 有人说，下阕的“墙里墙外”反复出现，看似犯了填词大忌。可读来却朗朗上口，错落有致，回味无穷。这是化腐朽为神奇的一笔。因为作者在展现高超的词语驾驭能力的同时，想要强烈表达的思想是，这是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墙内是美好的家园，墙外是漂泊的客乡；墙内是如花开般的青春年华，墙外是如花落般的青春已逝；墙内是从容、美丽和快乐，墙外是孤独、怅然和无奈。高墙相隔，寻她不得。——两个世界，两个春天，两种人生，两种心情。 我们在苏轼《蝶恋花·春景》中只寻到了“她”的声音，而在另一首南唐后主李煜（或李冠)《蝶恋花·春暮》中寻到的还是“她”的声音。阻挡我们与她相见的不是《春景》中的有形之墙，而是无形的夜幕之墙。这又是另外一番滋味在心头。 “遥夜亭皋闲信步。才过清明，渐觉伤春暮。数点雨声风约住。朦胧淡月云来去。”——春夜幽长，水边闲步。风雨飘落，浮云遮月，月光朦胧，云雾朦胧，夜色朦胧，思绪朦胧。这样的环境衬托注定要让人萌发伤春之情。 下阕仍然渲染这种多愁善感的思绪。“桃杏依稀香暗渡。谁在秋千，笑里轻轻语。一寸相思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桃杏花开，暗香浮动。他忽然明白，此时听到夜幕中的哪位佳人在荡秋千时的轻轻笑语，就是他在这春夜里魂牵梦萦的源头。他不禁寸心如割，对她的思念瞬间弥漫开来，继而膨胀到极致——在这辽阔的天地里，竟然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安放我的相思。 有人推测，苏词的《春景》显然借鉴了这首《春暮》。与《春景》清新婉丽相比较，《春暮》一词朴实无华，语言浅近。而在这近乎平白直叙的字里行间中，自然如流水一般的记录了作者内心的情绪变化，至情至性。最后“人间没个安排处”的却如同于无声处听惊雷，把无助的心情瞬间放大。夜幕相隔，寻她不得——一抹浮云，一掬月光，一寸丹心，一处闲愁。 　　 两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寻她遭遇之后，我们将进入有“宋代李商隐”之称的吴文英《风入松·听风听雨过清明》这首词中继续清明寻她之旅，不过这更是一段刻苦铭心的悲伤故事。 “听风听雨过清明，愁草瘗花铭。楼前绿暗分携路，一丝柳，一丝柔情。料峭春寒中酒，交加晓梦啼莺。”——在那个风雨交加的清明时节，他和她分手在含着缕缕柔情柳丝下的画楼前。这个痴情的男人因惜落花而思念，因思念而宿醉，因宿醉而入梦，因梦醒而心碎…… “西园日日扫林亭，依旧赏新晴。黄蜂频扑秋千索，有当时，纤手香凝。惆怅双鸳不到，幽阶一夜苔生。”——离开她的日子真的难熬，日复一日，亭园依旧，晴雨依旧，秋千上依旧留有昔日她手握绳索的余香呢！引得黄蜂频频绕飞。他惆怅再也不能拥有二人世界了，任凭那苔藓在暗夜里爬满台阶…… 据说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作者吴文英和她相爱并且共同生活了十年，可她最终在一个清明时节离开了他。因此在后来的某个清明，伤心的吴文英用这首《风入松》来寻找她的踪迹。——有她在的西园无疑是美丽的:清明时节，雨过天晴，落英缤纷，柳丝成荫，她笑靥如花，衣袂翩然，尽情的荡着秋千玩耍。握紧绳索的芊芊素手散发着幽香，引来蜜蜂蝴蝶围绕着秋千翩翩起舞——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以上寻她而不得都不可避免寻出了忧伤和失望，未免太沉重了些。那索性让我们换个心情，走进欧阳修的《浣溪沙·堤上游人逐画船》一词，来体会一下寻她之旅中的愉悦和快乐吧。“堤上游人逐画船，拍堤春水四垂天。绿杨楼外出秋千。白发戴花君莫笑，六幺催拍盏频传。人生何处似尊前！”——游人如织的如画堤岸，水天一色的一汪春水都不能吸引我。虽然我坐在远离岸边的画船上，可我的心早已经飞到了岸上，绿杨映衬的小楼外荡秋千的姑娘那里。她的欢声笑语不时传来，我分明感觉到了到她春风满面，裙角飞扬。这可是这个绚丽春日里最美丽的风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我真的无力抵抗这样的青春旋律，仿佛自己又回到青葱少年时光，这是心动的感觉。因此，诸位不要笑话我头发白了还带着娇艳的簪花，还要随着欢快音乐的节拍频频交杯换盏。人生啊，哪里才能找到像今天这样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痛饮的日子呢？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山水之乐，得之心而寓之酒也。而此时画船上的欧阳修肯定更能体会到，融入美景的佳人岂不更是得之心而寓之酒？——男人至死是少年。 这会可能有小伙伴儿早已经不耐烦了:你小子啰啰嗦嗦一大堆，却连个她的人影都没见到，真的是寻个寂寞！哎，大家别急，接下来我们在秦观的《满庭芳·晓色云开》这首词里，终于可以寻到她的芳容，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 “晓色云开，春随人意，骤雨才过还晴。古台芳榭，飞燕蹴红英。舞困榆钱自落，秋千外、绿水桥平。东风里，朱门映柳，低按小秦筝。”——他对今天雨过天晴的清明时节感到非常的称心如意。由近及远放眼望去，静静的古台芳榭，灵动的小燕穿花和榆钱飘零，一幅醉人的春景。但他最惊喜的还是那位姑娘，竟把秋千荡到了院墙外。他心情愉悦的沐在东风里，听着朱门映柳的大院里传来隐约的琴声。 一切是那么的美好。眼前随着秋千摇摆而频频闪现的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姑娘勾起了他多情的往事。“多情，行乐处，珠钿翠盖，玉辔红缨。渐酒空金榼，花困蓬瀛。豆蔻梢头旧恨，十年梦、屈指堪惊。凭阑久，疏烟淡日，寂寞下芜城。”——想当年，他和她正值豆蔻年华，他们踏香车宝马，佩珠玉红缨，任凭金杯里酒渐空，任凭佳人厌倦了蓬瀛仙境。但一切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麻木的。因此，十年惊梦，佳人恨别，他只有孤独的倚栏久望，看落日沉入扬州城…… 有人说，其实“绿水桥平”一句是以荡秋千的姑娘的视野展现的。因为她只有尽力的荡出高墙外，才能弥补自己不能走出闺阁享受春天的些许遗憾。才能看到春江水暖，烟波画船，水涨船高，桥面宛如浮在水上的醉人春景。此景正映芳华如我，引青春入怀。而她被他意外的发现，却诱发了他的多愁善感。此时此刻，他的思绪游丝不定，愈发的不可收拾，由欣喜的“春随人意”到心动的“多情”，再到怅然的“寂寞下芜城”——她是他春天里最轻的云朵。 　　 她随着秋千荡出墙外的一闪而现，就能让人浮想联翩，心潮澎湃。倘若我们真的寻到她而和她近距离接触的时候，又是什么样的感觉呢？让我们走进释惠洪的《秋千》诗，全身心的欣赏她的风采。 “画架双裁翠络偏，佳人春戏小楼前。飘扬血色裙拖地，断送玉容人上天。花板润沾红杏雨，彩绳斜挂绿杨烟。下来闲处从容立，疑是蟾宫谪降仙。”——春暖花开，春林初盛，那是谁家的姑娘啊，在小楼前尽情的荡着秋千。画着图案的秋千精美无价，系着踏板的绳索来回摇曳。落下的秋千让她鲜红色裙摆掠过地面，摆动的绳索又把她娇美的容颜送上了天空。 杏花如雨，杨枝如烟。此时此刻我想，她的长发必然是飘飘的，她的裙角必然是翩翩的，她的笑声必然是朗朗的，她的容颜必然是灼灼的。当她从容的走下秋千，气定神闲，亭亭而立。这一瞬间我恍惚觉得，她美的简直就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了…… 这是一首充满律动，浅显易懂，构思巧妙的诗。读起来就像脑海中出现了一个节奏明快，色泽艳丽的短视频，洋溢着青春的气息，洋溢着春天的气息。让我们稍稍有点意外的是，本诗作者释惠洪是一个和尚。并且后来成为一名得道高僧。当然我们也不要过度解读作者的身份，本质上美好的事物能够让所有人都能得到心灵共鸣。 “下来闲处从容立，疑是蟾宫谪降仙”这一句真是神来之笔。作者分明是被刚下秋千的她的美惊呆了，在那一瞬间恍惚觉得她简直就是天上的仙子。此时我也恍然大悟，其实我何尝不是把奇妙游的极致的美也当做仙境了，恍惚的感觉到这唯美仙境中必然也存在一个“蟾宫谪降仙”般的仙子。 她仙气飘飘的隐藏在《清明奇妙游》每一个节目每一个场景中。她隐藏在《伊州长歌》的广袤无垠沙漠戈壁，戴着面纱有着我们永远不得一见的妩媚；她隐藏在《洛水伊人》氤氲袅袅的河岸上，轻歌曼舞，漫舒广袖；她隐藏在《最美人间四月天》庭院楼阁中，手持团扇步履轻盈的欣赏着芳草繁花；她隐藏在《早春奇遇》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笑声朗朗，笑靥如花……我们可能看不到她，但能真切的感觉到她，她在《清明奇妙游》的柔美春风里，春光下，折柳放鸢，踏蹴秋千，回眸微笑，赏春踏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