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退休后时间宽裕了,每年清明,我和妻子都要回老家和弟弟一起祭祀先亲。今年清明雨后天晴,一早我和妻子就出发了,开车到老家的车程需要2个半小时。</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奶奶于1978年7月去世,享年84岁。她的模样在我的记忆中已经模糊。每次到墓前,总是回忆着奶奶在世的那些日子。奶奶一生勤俭辛劳,用心操持家务,虽然是一双小脚,但洗衣做饭种菜带孩子,每天总是忙个不停,把家里的生活打理的有条有理。晚年,奶奶摔了一跤,虽经治疗但未能痊愈,从此卧床不起,六年后离开了我们。</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父亲因患胃癌于1999年7月9日去世。令我们遗憾的是,父亲享年只有71岁。父亲临终前说道:我只想再活八年,有了八年的时间,我的画一定会有更大成就。当时,父亲的画就已经在周边县市有很大影响,得到了书画界的高度评价。那年的七月天气格外热,父亲在那个清晨离开了我们,离开了他割舍不下的亲情和酷爱的诗画,悄无声息地走了,永远的走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父亲临终前嘱咐我们:一、死后火化,二、不穿老衣,三、不烧纸钱,四、把他的骨灰撒在我奶奶的坟上。父亲的遗嘱深深地感动了我们,在当时还没有禁止土葬的乡村,父亲竟然提出火化,我们敬佩不已,亲朋好友更是难以理解。父亲是个孝子,把骨灰撒在奶奶坟上意在永伺母亲。其实外人不知道,父亲作这样的选择还有一个用意,那就是为了减轻我们的负担,父亲一生总是这样体谅着别人。我们遵照父亲的遗愿做了,可是那个悲痛时刻,我永远不会忘却。</p><p class="ql-block"> 父亲去世后的几天,天一直下着雨,但在送葬的那天,天突然放晴了。送葬的队伍很长,亲戚和父亲的生前好友,还有许多邻里乡亲都来为父亲送行。为了防止母亲过度悲伤,我们硬把母亲从半路中拉回去了。载着父亲骨灰盒的灵车缓缓地向前行驶着,但我还是觉得车开快了,我总想让父亲在世上逗留得更久一些,更久一些……然而,一段不太长的路结束了,我们陪着父亲走完了他在世上的最后一段路程。</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来到了奶奶的坟前,坟上的草已经砍光了,旁边还放了些新土,那是掩埋父亲骨灰用的。我把骨灰盒安放在奶奶的坟前,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心中犹如刀割的疼。我和姐弟们重重地跪下,向父亲磕着头,以作最后的告别。</p><p class="ql-block"> 到了撒骨灰的时候了,有人点燃了鞭炮,平时喜庆的鞭炮声却显得异常低沉。空气是那样的凝重和肃穆,哭声响成一片,可是我的耳朵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看着父亲的骨灰,我眼泪夺眶而出,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瞬间,我不相信那就是父亲的骨灰,不相信。颤抖的双手几次伸向骨灰却又缩了回来,泪如泉涌,朦胧中抓起一把骨灰,似乎抓在了自己的心尖上,撕裂的疼。弟弟的手也伸过来了,我们两一把一把地撒着,每撒一把,心头就仿佛被割了一刀。我们一声一声地哭喊着:“爸爸,爸爸。” 没等撒完,我再也没有力气伸出手,扑倒在坟头,只是痛哭不停。</p><p class="ql-block"> 不知何时,洒满父亲骨灰的坟头,已经覆盖上一层新土。我呆呆的坐在旁边,许久许久……</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多少年过去了,每到清明,总让我想起那撕肝裂胆的时刻,清明,总让我心痛。</p><p class="ql-block"> 今天,我们又默默地站在坟前,谁也没说一句话。放了鞭炮,点着了纸钱,脑海里浮现起祖母和父亲的面容,我心中默默地念叨:奶奶,爸爸,你们在天堂都好吗?</p><p class="ql-block"> 微风吹来,灰色的烟升腾着,飘飘扬扬地旋了起来,然后,旋转着飘走……我愣愣的、出神的盯着风烟飘远,心一阵阵揪痛。突然想起,经过许多年之后,后辈们也许不知道先辈坟墓的所在地了,最终坟墓将被森林覆盖。仔细想想,有坟无坟也没有很大意义,上不上坟也依然思念。</p><p class="ql-block"> 对亲人的思念,永在心里。</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附: 父亲祭文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父亲孙达观,字白沙,号西溪居士。生于1928年,1998年病魔侵体,医治无效,于1999年7月诀别家人,告别人世,享年71岁。</p><p class="ql-block"> 父亲思想开明,尤重孝道。临终嘱咐,将其骨灰撒在其母亲坟头,其意叶落归根,永侍母亲。此举乃方圆百里除旧习、重孝道之典范,吾辈崇敬,乡邻传颂。</p><p class="ql-block"> 父亲生性秉直,善恶分明,从不趋炎附势。对上司不正之风,直言相向,因而遭不公待遇,被迫辞教务农。</p><p class="ql-block"> 父亲待人真诚,恭敬乡亲。写写画画之事,有求必应,广为乡邻尊重,屡屡得到关照。</p><p class="ql-block"> 父亲坚强豁达,忍辱负重,不畏艰辛。文革期间因出身不好常被挂牌批斗,多有恶言羞辱,父亲默默承受。中年逢祖母年迈多病卧床不起,吾姐弟年龄尚小,缺乏劳力,家境困窘,生活负担沉重。父亲勇敢面对,与母亲合力精心照顾老人,操持家务,共度难关。</p><p class="ql-block"> 父亲才思敏捷,悟性极高。幼承家学,受祖父影响,能诗会画。其诗画作品不仅民间流传,且频频发表于报刊,得到诗画界人士高度赞扬。其诗生活气息浓郁,毫无矫揉造作。景物情感信手拈来,既有豪放气度,又有婉约情怀,读其诗作,总能耳目一新。父亲对山水画更是情有独钟。其画多见于大手笔,大写意,笔墨洒脱,清新俊逸。不刻意局部雕琢,而追求整体艺术效果。善于将各种技法融合运用,大胆创新,艺术风格独特,具自家面目。</p><p class="ql-block"> 文革后,父亲重返教坛,其文学才华又有施展舞台,语文教学方法灵活,见解独到,深得学子爱戴,同事尊重。</p><p class="ql-block"> 父亲品格风范、艺术才华一直影响着吾辈,使吾等人生越发坚定,越发充实。</p><p class="ql-block"> 父亲安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