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略记

微雨落花

3.25日，早餐毕，包车去扬州。一路烟雨蒙蒙，两旁油菜花开，不到两小时，至扬州瘦西湖西门口。远看牌楼，黑瓦白墙，褐柱飞檐。中间匾额书“瘦西湖”三个烫金大字，其楹联曰：两隄花柳全依水；一路樓臺直到山。扫码购票，票价一百。门口拍照打卡后，即入门观景。

穿西门，忽见翠色欲滴，若佳人待字闺中。左拐至湖畔，水皆缥碧，如玉温润，娇花照水，细柳拂堤。至此方知南京乃厚重沧桑之老人，而扬州却是玲珑清秀之佳丽。湖面不甚宽广，不客气说很难称湖，应当称河为是。它没有西湖的辽远，也没有太湖的浩瀚，其最宽处也不过四五十米。当你这样求全责备时，那就是专挑美人的刺了。瘦西湖就美在“瘦”，因为瘦，则亭亭玉立，娇美秀气，怜煞人也。

查看景区图后，才发现瘦西湖整个布局就像一张有靠背的侧面椅子，若能从南门进，由南向北，折而向西，再折向北，当是省路便捷的线路。可是我们入口即西门，只好倒回去，从西往东。瘦西湖窄处如河，分北堤和南堤；至宽阔处，湖中筑堤，与南北二堤并列为三。穿幽篁小径，至南堤，顺青石板一路向东，路畔花木掩映，人群涌动，导游喇叭，刺耳钻心。

行一里许，见一桥横亘南北，上建大小五亭，曰五亭桥。登桥望去，湖上游船穿梭，碧波荡漾；两岸游人如蚁，熙攘蠕动。岸堤多植柳，鹅黄满目，与碧水辉映，又有紫荆樱花海棠连翘点缀其间，杂之以绿竹翠柏池杉桂木，高低俯仰，错落有致。

下桥，正南耸立一白塔，于红花绿柳之中甚为醒目，向南过步云门，至塔下，其形若覆钟，系典型藏传佛塔建筑，上书“白塔晴云”四个隶体大字。再折回至南堤，顺斜桥绕凫庄一周，复至南堤，向东行数百步，一红桥赫然入目，游人若针插立其上，伫立良久，不见移动，遂弃桥东行。

复转而向南，又见一桥，用大石累叠而成，上书“春波桥”，大抵出自陆游诗“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诗意。沿长堤继续直行，至南门口，登舟返回西门口，坐船上，绿波摇曳，湖风微凉，至长春桥，折而向西，过玉版桥，至钓鱼台。此处湖面最宽，三堤并列，望见游人缓步中堤，而自己身困舟中，已无缘无福消受。始知不过红桥，便难至中堤，悔之晚矣。

不觉间，舟穿五亭桥而过，远望一白桥横卧绿波之间，桥拱倒映水中，若明月出水。它不似五亭桥雄壮，不似红桥富丽，也不似乎春波桥沧桑，却自有意境和清雅。正思之间，游人指而大呼，此正二十四桥也。杜诗曰：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余不信。此时船已泊岸，又回至西门口。

三人略为休息，便由南向北，攀石登级，至白桥，果然廿四桥也！有石刻为证，原来桥由廿四栏杆构成，故名之。过桥，坡势渐起，至簪花亭，其旁多松，皆以曲为美。登梅影桥，至梅林，花皆凋落，青梅始出。沿斜径绕行，至石壁流淙，多假山，巨石嶙峋，过其下，骇然欲搏人，不敢久居。回主路，向北过新扬桥，其右为扬派盆景博物馆，左有藤花书屋、清远堂、幽篁馆，皆不暇顾及。疏林观风处僻不当道，远望而已。醉月飞琼处，若在明月之夜，必当别有风味。

因时所迫，或擦肩而过，或匆匆一暼，盖缘分所然，不可贪恋。天南海北，熙熙攘攘，慕名而来，聚集于此，兴尽而去，散于四方。或许自己本来和瘦西湖仅有一面之缘，忽意及此，悲从中来，出北门而去。

乘车往个园，因景区堵车，久之，车到。司机热情，推介扬州，果然三月的扬州是最美的，诗人在千年前早已写好了广告词：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人生只合扬州死，禅智山光好墓田。正想之间，已到个园。先于其旁仿古街，吃扬州炒饭。后至售票处，每人45元。

据记载：个园为清代扬州盐商宅邸私家园林，以遍植青竹而名，以春夏秋冬四季假山而胜。由两淮盐业商总黄至筠于清嘉庆23年在原明代“寿芝园”的基础上拓建为住宅园林。个园以叠石艺术著名，笋石、湖石、黄石、宣石叠成的春夏秋冬四季假山，融造园法则与山水画理于一体，被园林泰斗陈从周先生誉为“国内孤例”。

进门后，竿竿翠竹，青绿逼人。刘凤诰所撰《个园记》有记载：“园内池馆清幽，水木明瑟，并种竹万竿，故曰个园。”据资料统计：个园可观赏的竹子种类为45种，株数过万，个园竹子的种类最多的时候达到60多种。

个园建筑有抱山楼、淸漪亭、从书楼、住秋阁、宜雨轩、觅句廊等，从命名即可见主人之雅趣。

竹不可无石也。个园布局以竹石为主体，以分峰用石为特色。生肖石预示春天，太湖石象征盛夏，黄石烘托秋山之挺拔，雪石突显冬林之寒疏，绘态摹形，各具特色。

行至南面住宅区，天井人满为患，全身紧贴，令人窒息，急急而出。

绕行至入口处，见路畔有一大妈，削小土豆状东西，动作麻利，不一会儿削成一堆，肉质白皙，鲜嫩多汁，甚为好奇，十元一袋，急尝之，略甜微涩，脆嫩多水，问之，答曰：马蹄荸荠。

时已近四点，打车往扬州站，高铁回南京。出南京站，眼前即为玄武湖，只见薄暮时分，湖水苍黑，烟波淡淡。环南岸皆高楼，北岸植法桐，粗可数围，枝干或斜逸而出，或张臂如抱，时值初春，始绽新芽。忽忆某年盛夏，参加无锡举行的语文报杯课堂大赛，返程候车其下，绿叶葱茏，浓荫匝地，蝉躁如锯，酷热如煮，掐指一算，已五六年矣。湖畔徘徊片刻，即打车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