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尘封的故事

东方博毅

<p class="ql-block">【题记】向所有为国家民族作出过贡献和牺牲的抗日英雄们致敬!</p> <p class="ql-block">  我的岳父大人张德康,原名张锦澄,系重庆永川来苏场梳妆台人。毕业于浙江大学新闻系,曾在上海文汇报、重庆教师进修学院工作,国学功底深厚,善书法,堪称活字典、书法家。岳父为人豪爽正直,好打抱不平,生前在重庆二十一中语文教研组任教,深得同仁与学生们敬重和喜爱。1971年至1975年,我初二至高中就读于该校时,正是他仍遭不公平待遇之时,革委会不让他上其最为擅长的语文课,仅让他教习学生毛笔字。1980年我念大三时,与他女儿恋爱,那时他已获平反,重新走上讲台给高中毕业重点班学生上课,因长期遭迫害,怀才不遇,一经释放,倍加珍惜,工作废寝忘食,终至积劳成疾,累倒在讲台上,一病不起,住院数月后,于1982年元旦节凌晨离世,终年六十岁。他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至死也没能等到那个让他魂牵梦绕了几十年,一九四九年随军去了海峡那边的亲大哥,当年曾被万民称道的抗日英雄姗姗归来。</p> <p class="ql-block">  我的岳父岳母旧照。  </p> <p class="ql-block">  岳父的胞兄张锦锟将军,年轻时投笔从戎,考入黄埔军校,与众多日后成为国共两党的著名将领,一同毕业于黄埔十期。自此,兄弟俩一武一文各分西东,黄埔同学也命有所属,各为其主,拥有了相互关联,又完全不同的人生际遇。伯父曾在张治中将军和宋希濂将军麾下任职,从军数十年,凡事亲历亲为,身体力行,爱兵如子,英勇无畏,才智双全,清正廉洁,曾在战场上三次负伤,九死一生。</p> <p class="ql-block">  伯父从参加淞沪抗战、武汉保卫战、转战太行、出征滇缅、光复腾冲到驻防青岛、溃守台湾、防卫金门,一生祈为民族兴亡而战,历尽艰险,忠心华夏,坚守气节,反对台独。他曾在汇山码头阻击日寇,在富金山血战沙场,在怒江拒敌于天堑,在高黎贡山游击敌后,并亲率36师108团攻克飞凤山,先于友军突入腾冲,全歼残敌后又驰援龙陵,进占三官坡,直下芒市与遮放,与孙立人将军率领的远征军在畹町胜利会师,完成滇西大反攻。</p> <p class="ql-block">  伯父在军中从任少尉见习官起,历任排长、连长、营长、副团长、团长、副师长、少将师长、副军长,至特战部队中将司令,空降部队司令。2012年2月以九十九岁高龄在台湾终老。曾获得过云麾勋章、虎威旗、胜利勋章等等等等荣耀。他是黄埔军校二十万毕业生中仅幸存的一万人之一,一生克勤克俭,克己奉公,忠诚坦荡,功勋卓著,被蒋公称为军中楷模!</p> 父親大人簡史-張江埔文 家世 <p class="ql-block">  父親先世原居湖北省麻城縣孝感鄉 (今孝感縣) , 祠堂位于月兒彎。先祖大約在張獻忠亂後遷居於四川。張獻忠在四川殺人過多,亂後荒地遍處,因而有大批移民由湖北、湖南、廣東、廣西等地移居四川。父親的祖母就是廣東人。四川老家位于重慶永川來蘇場梳妝台村,世以務農為業。祖父名德厚,號紹賢,性格豪爽,交遊廣闊。祖母黃氏。祖父母生有三子一女,父親為長子,生于民國二年農曆二月二十八子時 (陽曆1913四月四日)。出生時由祖父命名張錦錕,後自號養韜。父親晚年喜好書法,揮毫時常以 “老兵”落款。父親下有二叔張錦澄(我岳父,又名张德康),三叔張錦桂及姑姑張錦媜。</p> 從軍 <p class="ql-block">  民國十八年,父親十六歲,離家到南京唸三民中學。父親就讀高中時,正是日寇積極侵略中國之際,許多年輕人都立志從軍救國,父親也不例外。民國二十二年父親高中畢業後,報考軍校,考入南京黃埔軍校,主修步兵,達到了從軍的願望。</p> <p>  父親軍校畢業后分配到三十六師任职,从見習官一直做到副師長。</p> <h3>  三十六師首任師長是黃埔一期的宋希濂。三十六師與八十七師,八十八師同隸七十一軍,軍長為張治中。</h3> <h3>  三十六師原駐軍蘇州,民國二十五年十二月十二日西安事變發生時, 三十六師奉命進駐西安。父親在西安駐軍時,收容了三個共軍的逃兵。這三個逃兵都是從四川、永川出來的,年紀不過十五、六歲。 父親安排他們在他的排裏當兵。</h3> 抗日 <p class="ql-block">  民國二十六年一月,父親升任三十六師第212團一連陸軍少尉排長,民國二十六年七月對日抗戰開始,父親由西安調上海,參加上海保衛戰,匯山碼頭之役。第一連全連參加此役作戰的官兵開始是一百二十六人,一夜攻擊日軍失敗,全連傷亡慘重,軍官只剩父親及一特務長,士兵只剩三十餘人,但是父親仍需負責一條街的守備任務。</p> <p class="ql-block">  這是父親第一次獨挑大梁。父親審視當時的情況,認為最大的威脅是日軍戰車來襲,而父親手中的裝備並沒有可以對抗戰車的武器。父親在不得不背水一戰的情況下,採取了疑兵之策,命令士兵將所有可以移動的家具全部堆置街上,阻塞街道。這一條計策居然生效,日軍在不知障礙物下究竟埋藏了什麼的情況下,戰車始終未敢越過障礙物一步。過了此夜之後,第一連每傷亡一人,即由友軍在當晚補撥一人,到上海失守,全連奉命撤退時,第一連已傷亡了三百四十多人。父親是軍官中較為幸運的,直到上海失守,全連奉令撤退當天才負傷。</p> <h3>  民國二十六年十一月上海失守,父親在撤退時,遭日軍機關槍掃射,兩腿受傷。父親帶傷渡過錢塘江,住進蕭山醫院,又轉入南昌醫院。南昌醫院醫生認為父親腿傷過重,難以治療,決定將父親兩腿鋸斷,父親堅持不同意,于是半夜在他於西安收容的逃兵協助下,離開南昌醫院,自費住入南昌醫院對面的法國醫院。法國醫師在治療父親腿傷後將父親兩腿吊起,讓父親在床上躺了兩個月,父親腿傷得以痊愈。</h3> <p class="ql-block">  父親傷癒出院後,回到三十六師參加保衛湖北武漢,掩護馬當要寨的富金山之戰,此時父親已升任三十六師107 團第三連連長。巧合的是,當時與三十六師對峙的是日軍三十六師團,只不過日軍一個師團的兵力、火力,是國軍一個師的三倍。富金山戰役在整個抗戰史上雖不出名,但是三十六師以一個師對抗日本精銳三十六師團,激戰一週,日軍未得寸進,直到馬當要塞失守,三十六師才奉命撤退。</p> <p class="ql-block">  富金山戰役是一場連敵人也佩服的戰役,三十六師亦因此役而聲名大振。(富金山战役,又称富金山保卫战、富金山阻击战,指1938年9月2日至9月11日发生在河南省固始县东南部的一场震惊中外的山地阻击战,该战是抗战时期武汉会战的重要组成部分,亦是武汉外围极为惨烈的一场战役。主战场在今固始县陈淋子镇红花村、后冲村一带,同时黎集、石佛店、固始县城、三河尖、乌龙集、武庙集、南大桥、商城峡口、叶集等地皆为战场。我方参战部队是中华民国国民革命军宋希濂所辖71军、51军、77军;另一方是在南京大屠杀中所犯罪行最为严重的侵华日军第13师团,即荻洲师团。</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此战中国军队以伤亡15000余人的代价阻击日军整整10昼夜,击毙日寇4000余人,毙伤日寇约10000余人,双方伤亡人数十分接近。此战打出了中国军队的威风,书写了中国德械师最后的荣光,在中国抗战历史上,留下了可歌可泣而又浓墨重彩的一笔)!</span></p> <h3>  此時三十六師師長為陳瑞河,但是父親認為這次作戰成功,應歸功於前任師長宋希濂,因為宋希濂任三十六師師長時,特別重視部隊訓練,尤其是射擊與戰鬥訓練,為三十六師樹立了良好的風氣與戰鬥能力。</h3> <h3>  馬當要塞失守,三十六師撤退至陝西靈寶附近整訓,隨即北渡黃河在太行山長治等地打游擊。民國二十八年三十六師復回靈寶,經川陝公路至四川遂寧,後由遂寧經川西公路長途行軍至西昌整訓。在往西昌途中,四川軍閥劉湘企圖乘三十六師渡大渡河時攻擊中央軍,後因自知不敵而撤軍。</h3> <h3>  三十六師在西昌整訓時,滇西遠征軍在緬甸為日軍擊潰,部分遠征軍退回雲南,日軍從後追擊,沿滇緬公路挺進。三十六師奉命以汽車運輸部隊,緊急增援遠征軍。</h3> <h3>  此時日軍先頭部隊已由惠通橋渡過怒江。三十六師在怒江東岸的加油站遭逢日軍先頭部隊。與日軍激戰一日,將日軍擊退至怒江以西,美軍繼而以轟炸機炸毀惠通橋,摧毀了日軍的主要通道。</h3> <h3>  此後數年中央軍與日軍隔怒江對峙。中央軍常以營至師級之部隊在騰衝以北地區進行游擊戰,以此掌握廣大地區的控制權,並威脅日軍後方交通。父親時任一零七團第三營營長,也率第三營在高麗貢山及騰衝以北進行游擊戰,有時也活躍於騰衝近郊的瓦店街(離騰衝城約三里路)及日軍的堅強據點松山附近。父親在高麗貢山打游擊時,致力於與土著交好,在未上山時,已準備了許多食鹽,攜帶至高麗貢山,贈送給當地缺乏食鹽的土著,土著因此常常為他通風報信,父親得以預知日軍的行動。因為游擊戰講究行動輕便,迅捷,不能多帶食物、飲料,所以吃的常常是裝在口袋裏的乾糧,喝的則是山裏的泉水。</h3> <h3>  父親在他的游擊時期,曾經歷過幾次驚心動魄的戰鬥,其中一次為雲頭之戰。當時日軍以位於怒江西端,遙控滇緬公路的松山為據點,父親率第三營駐於松山對面的雲頭,直逼松山。父親知道日軍必然會對第三營展開掃蕩,於是以一個連駐於雲頭擔任警戒,主力則據守於雲頭以東的高地。父親戒告守在雲頭的楊金玉連長,他的任務只是警戒,如果日軍來攻,他需立刻率領部隊退回營部擔任預備隊。果然不出父親所料,日軍於夜間由松山分南北兩路進攻雲頭,楊金玉連長遵從父親之令,率連撤退。由北路進攻之日軍先進入雲頭,南路日軍繼至,在一片黑漆漆的夜晚,兩路日軍都誤認對方為敵人,一攻,一防,互相射擊直到天明。據當地人說,日軍這一晚戰死十六人,還有二十餘人負傷。這是一場大快人心的小戰役。父親稱此為 “誘敵面對面,自相殘殺” 之計。</h3> <h3>  雲頭戰役後,日軍繼續其掃蕩計劃,父親則率部沿怒江平地將主力北撤至張貢山,只留一個排與日軍保持接觸,誘敵前進。日軍追擊此排直入張貢山,不知父親部隊主力已埋伏在張貢山陰陣地,等待日軍入網,日軍一旦入網,伏兵猝起射擊,日軍驚變,紛紛迅速移向一片樹林尋求掩蔽,反而成為父親預置的破擊炮攻擊對象,炮彈落處,日軍紛紛竄出樹林逃生,狀至可笑。父親稱此為“居高臨下”之戰。</h3> <p class="ql-block">  經此“居高臨下”之戰後,父親繼續率部北撤,日軍亦尾追不捨,第三營北撤時,每次停憩,均轉移至東西可越高麗貢山的小道上,借以利用居高臨下的地形,隨機可作多方向撤退。高麗貢山南北向,其支脈則向東直到怒江邊。支脈與支脈間,盡為深谷絕壁,無法通行,但是每一支脈都有可供翻越高麗貢山的小道。在眾支脈中,有一峰突起,其西面頗為陡峭,行人必需經過幾個“之”字形的小道上下。父親行經此峰時,深覺此地為一良好的伏擊地形,決心在此給一路尾隨的日軍一個教訓,於是在此山的密林邊緣部署重兵埋伏,當追擊的日軍沿路而下,突起射擊,日軍在此“之”形的小道上,無處藏身,狼狽不堪。父親亦因此戰有功,於民國三十二年八月升任 108 團副團長。</p> <h3>  民國三十二年年底,滇西反攻戰役開始,三十六師106團攻下日軍固守的高麗貢山要道,進佔日軍據點瓦店街馬鹿坡,日軍連夜撤退,死守騰衝。日軍在騰衝城外設有飛鳳山、黃草坡、來鳳山三大據點。榮譽第二師,師長顧葆裕,負責攻擊來鳳山。三十六師則負責攻擊飛鳳山,以108團為進攻主力。108團由父親指揮毛泳庠,朱競濤兩個營負責主攻,於正午攻佔飛鳳山。榮譽第二師在次日攻佔來鳳山,黃草坡也為三十六師攻克。</h3> <h3>  日軍至此完全為中央軍包圍在騰衝城內。騰衝圍城之戰開始不久,父親即為日軍手榴彈片所傷。所幸彈片先擊中了一電話機,然後反彈射入父親的左大腿,子彈的威力已經減弱,父親的腿傷不算嚴重。父親傷後住院治療,治療期間,團長陸定一因故調職,父親雖然腿傷未愈,仍奉命返團,以副團長代理團長之職,繼續攻城之戰。</h3> <h3>  此時日軍佔領騰衝城已達兩年之久,對騰衝城的防衛工作做的非常完備。騰衝城城牆建於明朝,以石頭累積,城厚達四公尺,加上日軍因為退路全無,誓死堅守騰衝城,攻城之戰因而進行的極為艱苦。</h3> <h3>  共同攻擊騰衝的有四個師。父親為了避免傷亡過度,放棄衝鋒肉搏的戰法,改採對壕戰術,逐步前進。所謂 “對壕戰術” 就是挖一尺戰壕,前進一尺,看似很笨,但是不衝鋒,不躍進,傷亡很少。108團前進一步,友軍在後跟一步,雖然緩慢,但穩紮穩打,日有所進,終於捷足先登,在友軍之先完成任務。</h3> <h3>  宋希濂此時負責指揮攻擊龍陵,久攻不克。三十六師攻下騰衝後,立即增援龍陵,此時重新改歸宋希濂指揮。宋希濂是三十六師的首任師長,因他特別關懷部屬疾苦,深得部屬愛戴,三十六師重歸宋希濂指揮,全師上下都很興奮。</h3> <h3>  日軍對龍陵的守備,重點在控制滇緬公路的三官坡與小圓山。三十六師抵達龍陵後,108團接替對鍋底塘坡一帶的攻擊任務。鍋底塘坡位於滇緬公路西側,友軍所以久攻不下是因為這幾個山頭兩面都是陡峻難登的峭壁,山峰與山峰之間的山谷較深,日軍又在山頂兩側築有堅固的碉堡。</h3> <h3>  108團接防後,父親偵察地形,認為若是不先毀掉碉堡,冒然強攻,成功的機率非常小,當時三十六師也沒有強力火器,可以摧毀日軍碉堡。父親反復思索之下,請求師部以一門山炮支援108團。父親將山炮置於加深,加大的機槍群體中,於拂曉時分全力直接瞄準射擊,終於摧毀了日軍碉堡,順利攻下鍋底塘坡,三十六師得以進佔三官坡。</h3><h3></h3> <h3>  三官坡攻下後,日軍退路遭到威脅,當晚日軍全線撤退,中央軍乘勝追擊,經芒市、遮放與孫立人將軍的遠征軍會師於畹町,完成滇西反攻任務。</h3><h3></h3> <h3>  抗戰期間,曾有全國兩次大校閱,第一次是民國二十七年,當時父親是第三連連長,第三連代表三十六師接受校閱,第二次是民國三十一年,當時父親是107 團第三營營長,再度率部代表三十六師接受校閱,這兩次校閱都由三十六師獲得全國第一,而這兩次的校閱都是由父親指揮。</h3> <h3>  畹町會師時,曾舉行盛大的會師升旗典禮,各師各派一營參加典禮,父親也率領一營恭逢其盛。</h3> <h3>  滇西反攻戰役是對日抗戰勝利的開始。國防部評論這次戰役,認定功勛最大的是三十六師,特此頒發了象徵陸軍最高團體榮譽的虎威旗給三十六師,並賜名為衝飛部隊。虎威旗在抗戰時一共只頒發了三面,三十六師得到的是第一面虎威旗。</h3> <h3>  父親在他為“丹心-傳承與期許”所寫的回憶錄對戰術有如下的評論:“戰爭是場血淚交織而成的藝術,沒有人願意它發生,可是一旦戰爭降臨,就必須用最嚴肅的心態,最靈活生動的戰術,盡情揮灑,如此才能克敵。戰術的產生在於“動”,沒有“動”就沒有戰術。當我戰力不足時,就必須運用智力,以我之作為,迫使或誘使敵人追隨我之“動”,而後方能獲得空間 (地形地物) 時間之利,從容於戰場之上” 。父親在對日抗戰中的幾場戰役,充分的發揮了“動”的戰術。</h3> 成家 <p class="ql-block">  父親在瓦店街一帶打游擊時,結識了他未來的妻子,我們的母親:馬正輝女士。母親家族為回教馬氏家族。母親生於民國十五年農曆十月十三日(陽曆十一月十七日),有一姐,一妹,一弟。外祖父經商,常至仰光,緬甸等地行商。外祖父原本在騰衝市區內有一個棧房,母親一家則居於城南二保街。民國三十年,日軍由緬甸經畹町,龍陵進駐騰衝。日軍進城前,外祖父獲報,知道日軍即將入城,于是匆匆在清晨將一家老小移出城外,暫居鄉間,後因日軍時常下鄉掠糧、巡邏,於是又將全家遷往離騰衝城更遠的瓦店街。民國三十二年秋,父親駐紮於瓦店街時見到母親,託人上門向外祖父母提親,為外祖父母所拒。外祖父母擔心父親是外鄉人,對父親的家世一無所知,自然不放心將母親許給外鄉人。父親請了三十六師師長出面證明他“身世清白”,又央請母親的姨媽為他說項,外祖父母方始稍微心動。外祖母沙氏有一位表兄名明超白,曾任蔡鄂將軍第一軍軍長。外祖母特地征詢這位表兄的意見。這位表兄在見到父親後,非常賞識父親,認為父親終非池下之物,于是由他做媒,外祖父母將母親許給父親。父母親定親不久108團奉命開拔,與師部會合。父親要求外祖父母讓母親與他同行,外祖父母原本不同意,因為父母親此時尚未成親。父親於是要團部先行開拔,自己留在瓦店街,等待外祖父母改變心意。外祖父母擔心父親會受到軍法懲戒,只好同意讓母親與父親隨行。母親隨父親先後到保山、大理等地,父親攻打騰衝城時,母親居於大理。民國三十三年農曆一月十六 (陽曆二月九日),父母親在大理附近的右索成親。 </p> <h3>  父親在騰衝城收復後,駐紮於騰衝,其間曾移駐位于緬甸邊界的正康,防守正康,因日軍並未攻打正康,父親在防守正康兩個月後,又回到騰衝。母親在民國三十四年也回到騰衝,在娘家住了兩三個月。三十六師在民國三十四年搭機調防陸良 (雲南靠貴州邊界), 由陸良調貴州遵義,由遵義經廣西,再到廣東百色,準備進攻廣州。</h3> <p class="ql-block">  三十六師尚未抵達廣州,日本投降,抗日戰爭結束,此時為民國三十四年八月。母親在父親調離騰衝時,也離開騰衝,隨父親部隊遷移各地。這一次離開騰衝,母親要到五十二年之後,在民國八十六年六月,才再度踏上家鄉的土地。民國三十四年六月母親在貴州生下未滿四歲即過世的大哥江杼。</p> 内戰 <p class="ql-block">  抗日戰爭結束後,三十六師師部駐軍整訓於廣東東莞。民國三十五年六月國共和談破裂,三十六師奉命開東北對抗共軍,但因東北情況不佳,轉為移防山東青島。三十六師抵達山東前,山東局勢很亂,幾乎沒有正式的軍隊,只有在抗日時組成的游擊部隊,這些游擊部隊有些支持中央軍,有些支持共軍。中央軍在青島的部隊以劉安祺為主,與共軍轉戰於青島外圍,即墨、膠縣、高密等地。其中一役在南、北沙嶺。一零八團團長胡翼軒在南北沙領戰役負傷住院,父親接管一零八團,率所屬部隊,集中火力, 炮轟南、北沙嶺,又經後巷肉搏戰, 終于拿下南、北沙嶺。父親此時除任一零八團副團長外,並兼任膠縣自衛團團長。 南、北沙嶺戰役後有一李姓人氏,雖然並未參戰,但因有人事關係,報功時以他為先,李姓人士得以受勳。然而在總部匯報作戰經過時,李姓人士因未參戰,不知戰情,無法匯報,改由父親接報,真相因而大白,父親亦得受勳。父親調到山東後,母親也帶著江杼由廣州搭船經香港到江蘇昆山,於民國三十五年抵達山東膠縣與父親會合,後定居於青島,時江杼一歲。民國三十六年農曆九月,父親在海陽作戰,誤踩地雷,幸而他及時滾離地雷區,保得性命,但是雙腿再次嚴重受傷。父親傷後住進陸軍醫院治療,高燒不退。醫生告訴母親父親需要盤尼西林消炎才能退燒,但是醫院沒有盤尼西林,市面也缺貨。母親此時懷著現在的大哥江東,為了給父親治傷,母親賣掉手中的金飾,換了一小箱鈔票,在青島市面上幾家藥房一一尋購,方才籌購到三瓶盤尼西林。父親在注射盤尼西林後,逐漸退燒,腿傷也在兩個月後痊愈。痊愈後,父親回到部隊,繼續作戰。</p> <p class="ql-block">  民國三十六年十月十日,父親升任一零八團團長。農曆十一月八日(陽曆十二月十九日),現在的大哥江東在青島出生。民國三十七年秋,國共三大戰役:遼瀋戰役,淮海戰役,平津戰役,一一揭幕。十一月初,共軍下瀋陽、長春、錦州等地,父親和一些戰友決定將家眷送到湖南避亂,當時母親懷著二哥江南。懷孕的母親和兩個兒子,還有其他軍眷,在幾個傳令兵的護送下,抵達湖南。母親抵達湖南耒陽後,在民國三十八年農曆二月七日(陽曆三月六號)生下二哥江南。二哥才滿月時,父親因為局勢混亂,安排二叔到湖南接母親回四川老家。母親不願尊從父親的意願回四川,決定取道返回山東和父親在一起。母親帶著三個兒子,兩個勤務兵和一個奶媽由湖南回山東。當時因為時局不穩,交通極為困難。母親備盡辛苦,帶著三個幼兒,由湖南耒陽搭火車,經長沙到江西南昌,這一路坐的是貨車,沒有車廂,只有車板,母親將行李圍成牆,以繩子固定,眾人坐在行李中間,就這樣到了南昌。從南昌轉火車到浙江杭州,坐的是四四快車,車上乘客已滿,只有煤車有空間,一群人就坐在煤車裏,到了杭州,眾人都是烏眉黑臉。此時母親身上現款已經用盡,在杭州變賣了身邊帶的金子,買了火車票到上海,再由上海搭船回到青島。母親回到青島時,父親還在前線督戰,知道母親回到青島,喜出望外,匆忙從前線返家探視母親和三個哥哥,馬上又再返回前線。母親回到青島才三天,長沙、杭州、上海等地,全為共軍佔領。此時山東的戰況越加危急,108團一度在海陽為共軍包圍,幸而海軍派遣軍艦協助由海上撤退。濟南失守後,青島已無再守價值。民國三十八年農曆五月,三十六師搭船離開青島,母親及三個哥哥和其他軍眷也隨軍撤退,母親記得這一年的端午節是在船上過的。三十六師搭的這條船在經台灣基隆港時,暫時停泊港外,補充船上補給。基隆港口當時有許多船艦停在外港,船與船之間以跳板相連,要上岸得靠這些跳板。父母親所搭乘的船停靠在港外時,艙底起火。父親命令他的傳令兵走跳板將母親及哥哥們護送上岸,自己留在船上協助指揮救火,火滅以後,才讓母親及哥哥們回到船上。</p> <p class="ql-block">  三十六師離開基隆港後,繼續前往海南島。到達海南島後,三十六師奉命返回廣州繼續與共軍交戰。父親將母親及三個哥哥安置在榆林港定居,自己隨三十六師返回廣州。父親所屬的一零八團回到廣州,在離廣州有一段距離的三源、河源、翁源等地與共軍作戰。一零八團與共軍交戰損傷慘重,終于奉令放棄,離開河源。一零八團在搭乘火車撤離時,共軍已埋下火藥,欲圖炸毀火車必經的橋,幸而火藥在火車已經開過了火藥掩埋點才爆炸,火車上的部隊得以安然撤退。父親率部抵達海岸時,共軍勢力已經深入廣州,原預定協助部隊撤離的軍艦無法靠岸,只能停在外海。父親及其部屬幸而在海岸尋到幾艘小船,他們利用這些小船搭上軍艦。整個一零八團,到此時只剩下不到一營的人。軍艦撤離的目的地是海南島。在駛往海南島途中,因為船上糧食有限,時有為爭糧而起的糾紛。父親因此每餐親自分發口糧給他所率部隊,務求公平。口糧不足時,父親寧可自己忍飢不食,將口糧分給部屬。</p> <p class="ql-block">  軍艦到達海南島後停靠海口。此時海南島非常混亂,處于無政府狀況,而四川仍在中央軍控制下,父親一度決定返回四川,父親準備由海口搭機到香港,由香港飛四川,因此寫信給在榆林港的母親,要母親也帶著哥哥們到香港與他會合。母親依言購買飛機票,準備飛往香港。然而父親卻在此時收到命令要他在海口就地收編從大陸撤退出來的部隊,父親因此不能離開海口。父親立即託人帶信給母親,要母親留在榆林港。母親尚未收到信時,飛機日期已到。母親帶著哥哥們,搭車到機場,準備飛香港。然而母子四人在機場久候飛機不至,終於機場宣布這班飛機已經不知去向,母親只好帶著哥哥們回家。回到家裏,才收到父親託人帶來的信,也才知道父親要她留在榆林港。飛機失蹤的不幸事件,卻成全了父母親,一家人仍然在一起。母親在榆林港時,江杼出麻疹不順,當時在榆林港找不到好醫生、醫藥来治療,江杼不幸過世。民國三十八年秋,父親奉令移駐台灣。母親和兩位哥哥也隨同部隊一起搭船遷移台灣。</p> <h3>  二哥張江南服兵役時与父親的合影。</h3> 退休生活-张江東文 <p class="ql-block">  父親退休以后,仍然关心国事,每日读书读报,日常生活十分规律而简单朴素。他一方面保持劳动和運動的好习惯,一方面以弄盆景,养兰自娱,晚年又勤练书法,颇有成绩。我们子女都得到父親的墨宝,告诫我们做人做事的道理。父親几十年来一直写日记,这是他留给我们子女珍贵的遗产,也是第一手的历史资料。从中可以看出父親虽為军人,但很有文釆,并熟读中国历史。</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父親从十六岁离家,戎马一生,以身许国,退休以后,常思念家乡,但直到接近九十岁的晚年才有机会回到四川永川的老家看看。遗憾的是他的父母及弟妹都已经不在,这些年他一直很照顾留在故乡,生活比较困难的晚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父親治军严肃,双眼英气逼人,我和弟弟小时候最怕他从部队回来,因为他一定要考察我们兄弟的功课。晚年以后个性逐渐柔和,记得一年多以前回家,走的时候,他亲自到门外送我,颇有依依不舍之意。今年一月初,父親病重,三个住在国外的子女都回来陪伴他一段时间,相信他会感到安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我们最引以为荣的是父親一辈子清廉自持,他没有多少物质遗产留给我们,但精神的财富,却非常丰富。父親十分关心国家前途。和陆游一样,也有“但悲不见九洲同”之憾。父親,请放心,国家大事,我们一定会在家祭的时候向您禀报的。</span></p> 哀思-張江東文 <p class="ql-block">  父親还有两个月就满九十九岁,以传统的虚岁算,马上就要满百岁了。他得享高寿,我们不应该太难过,但心中实在不舍。他在医院里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我要睡觉了”。是的,父親度过了这个大动乱的时代,他为国家作出了贡献,又是一个好丈夫,好父親,现在他终于安详的睡了。</p><p class="ql-block"> 我这里给父親献上一首我翻译的《古爱尔兰祝福歌》</p><p class="ql-block"> 愿你前路平坦</p><p class="ql-block"> 愿你一路顺风</p><p class="ql-block"> 愿温暖的太阳</p><p class="ql-block"> 撒在你的路上</p><p class="ql-block"> 愿上天保佑你</p><p class="ql-block"> 直到我们再相见</p><p class="ql-block"> 愿神以手护持你</p><p class="ql-block"> 愿神的容颜光照你</p><p class="ql-block"> 并给你平安</p><p class="ql-block"> 父親,一路走好!</p><p class="ql-block"> 兒子:張江東</p> 怀念父親-張江埔文 <p class="ql-block">  我要說的是家父溫柔的一面。爸爸愛家,愛妻子,愛子女。也許對兒子嚴厲點,對女兒寬容的多。二哥偶爾會抱怨爸爸對女兒比較好。記得我十歲的時候,爸爸在澎湖任九十二師師長,暑假期間我們全家到澎湖陪爸爸。因為媽媽要陪姐姐考初中,不能馬上到澎湖,就把二哥和我先送到澎湖。我到了澎湖,住在爸爸的營房,每天晚上和爸爸一起睡在爸爸的大木床。澎湖夏天天氣炎熱,晚上很難入睡,爸爸每晚都用個大蒲扇,輕輕的給我扇著,直到我入睡為止。白天爸爸忙,沒有時間陪我,他會找人帶我去玩。二哥雖然也在澎湖,但是和副官住,爸爸給他找了一個家教,每天上課,早上四堂,下午四堂。我在到處游玩的時候,二哥都在上課,難怪二哥說爸爸對女兒比較好。 </p><p class="ql-block"> 讀大學的時候,我在三軍總醫院開刀切除扁桃腺,爸爸到醫院來看我,正好一個實習醫生來給我找靜脈打針,這個實習醫生技術不佳,在我左右手彎,手肘試了好幾次,還是找不到靜脈。他每失敗一次,爸爸的眉頭就皺的緊一點。我原先還盡量配合醫生,笑瞇瞇的讓他找靜脈,後來實在太痛了,眼淚就不聽話的往下掉,這一下不得了了,爸爸大發脾氣,要護士趕快找個好點的醫生。一個年紀大點,比較有經驗的醫生馬上趕來,一針了事,爸爸的眉頭才鬆下來。 </p><p class="ql-block"> 大學畢業後,我帶了一隻杜賓犬回家,有一天爸爸的蘭花房門沒有關好,杜賓狗進了蘭花房,把爸爸的寶貝蘭花一根根從盆子裡爮出來,等到我們察覺到狗進了蘭花房,蘭花房裡已經是一遍狼藉。我以為爸爸會大發脾氣,沒想到爸爸只看看我說:“你這隻狗怎麼這麼麻煩?”然後自己進了蘭花房,把蘭花一棵棵從新種好。</p><p class="ql-block"> 在伊林諾州立大學讀書的時候,我每個星期給爸媽寫信,每個星期也都會收到爸爸的來信,關心我的生活,我的學業,那時爸爸的信是我每個星期的精神糧食,爸爸的信我也都收藏著。</p><p class="ql-block"> 爸爸於黨國有貢獻,在中華民國的歷史上有他的定位,但是對我們做子女的來說,更重要的是他是我們的爸爸,一個一直關心我們,照顧我們的爸爸。雖然爸爸的年紀很大了,我們自己的年齡也不小了,但是我們還是捨不得爸爸。我們欣慰的是,爸爸一生過的多彩多姿,晚年在媽媽無微不至的照顧下,過的舒服,他在 醫院的二十多天,過的安詳,也走的平靜。將近六十年的父女情緣結束了,但是爸爸會永遠活在我們的心中。 </p><p class="ql-block"> 爸爸好走!</p><p class="ql-block"> 女兒張江浦</p> 国殇与乡愁 <p class="ql-block">  1981年9月,曾担任过黄埔军校教授部副主任,时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的叶剑英元帅,在新华社发表重要谈话,提出两岸和平统一与往来的一系列主张,阻隔海峡两岸的坚冰终被击破,并开始消溶,放开了书信互通,继而有了人员公开互往。其实早在1975年1月四届人大后,伯父通过香港的朋友就与岳父建立起了联系,在他病重住院期间,伯父的慰问家书,及时送至病榻前时,我见岳父闻讯,强支躯体,用颤抖的双手接过信的那一刻,已是热泪盈眶,文革中受尽屈辱的铁打汉子,看信时却任由涕泪奔流。在他生命最后阶段,能得到胞兄亲问,对他人生也算是极大的交待和安慰!</p> <p class="ql-block">  1996年夏天,伯父在退休离开军界多年后,与伯母随旅行团,终又踏上分别了四十七年的大陆土地。二老从武汉乘旅游船逆长江上行,抵达重庆寸滩港暂时脱团,我与夫人专程驾车前往迎接,当伯父伯母出现在面前时,我俩完全惊呆了,年迈的伯父与已去天国的岳父,长得实在太像了,那炯明而慈祥的眉目,那充满磁性的未改乡音,那举手投足的一颦一笑,仿佛岳父重现眼前!</p> <p class="ql-block">  伯父伯母到达重庆的第二天早上,我驾车和夫人陪伴二老回永川来苏乡下。已经83岁的伯父,见到公路数百米外,依旧矗立山坡下那竹林环抱,前有一大片水田的老屋,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推开车门,不用人搀扶,挺直腰身,迈着军人特有的步伐,快步在田坎上疾行,把同行的我们远远甩在后面,让迎接他的故乡亲人和追赶他的我们,百感交集,心生敬佩!</p> <p class="ql-block">  老屋后的山坡上,埋葬着伯父的祖父母及双亲,还有已逝的弟弟妹妹,守着老家的后辈们,已经说不清那几座老坟茔里谁是谁,而少年时就离家报国的伯父,却清清楚楚的记得,那墓里埋着的每一个故人,还有他们那些早就烟消云散在时空里的往事。伯父伯母虔诚地面对亡人,心潮澎湃,垂首祭奠,焚香祈祷,无语沧桑,那一刻,我看到了他们眼中有泪光闪烁。</p> <p class="ql-block">  伯父伯母到达重庆时,就专门给我作了交待,他们是以普通游客身份来重庆的,不用对外张扬,主要目的就是回老家祭祖,顺便去伯父曾经就读的永川中学,见见在那里退休,且早已联系上的老同学。那天晚上,在学校一间灯光暗淡的斗室里,两位八十多岁的老人,在渡尽世间劫难,分别了四十余年后,再次重逢,那不改的乡音,不变的友情,铭心的回忆,深深地感动了作陪的一行人,也把我们带进了那烽烟四起的艰苦岁月。尽管又过去了27年,那晚他们滔滔不绝的长聊,仍然有温度留存在我心间。</p> <p class="ql-block">  自海峡两岸实现三通以后,伯父伯母对老家务农的后辈,给予了力所能及的关照和帮扶,助他们渡过了不少生活上的难关。</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中国远征军军歌</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弃我昔时笔,著我战时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一呼同志逾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齐从军,净胡尘,誓扫倭奴不顾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忍情轻断思家念,慷慨捧出报国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昂然含笑赴沙场,大旗招展日无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气吹太白入昂月,力挽长矢射天狼。</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采石一战复金陵,冀鲁吉黑次第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破波楼船出辽海,蔽天铁鸟扑东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一夜捣碎倭奴穴,太平洋水尽赤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富士山头扬汉旗,樱花树下醉胡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归来夹道万人看,朵朵鲜花掷马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门楣生辉笑白发,闾里欢腾骄红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国史明标第一功,中华从此号长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尚留余威惩不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要使环球人类同沐大汉风!</span></p> <p class="ql-block">  胡锦涛总书记在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大会上说:“在波澜壮阔的全民族抗战中,全体中华儿女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各党派、各民族、各阶级、各团体同仇敌忾,共赴国难。长城内外,大江南北,到处燃烧起抗日的烽火。中国国民党和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抗日军队,分别担负着正面战场和敌后战场的作战任务,形成了共同抗击日本侵略者的战略态势。以国民党军队为主体的正面战场,组织了一系列大仗,特别是全国抗战初期的凇沪、忻口、徐州、武汉等战役,给日军以沉重打击。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敌后战场,钳制和歼灭日军大量兵力,歼灭大部分伪军,逐渐成为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的主战场。”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共产党对抗日战争两个战场最为客观、公正的评价。</p> <p class="ql-block">  辛亥革命老人、国民党元老、书法名家于右任暮年时,深憾国家仍处于分裂状态,叶落而不能归根。因苦念失散多年的大陆亲故,于1962年1月24日,在日记中写下情感真挚沉郁的著名诗作《国殇》:“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故乡,故乡不可见兮,永不能忘;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陆,大陆不可见兮,只有痛哭;天苍苍,野茫茫,山之上,国有殇!”他用拼尽全力的呐喊,强烈表达了有生之年,不能见到海峡两岸统一的失望情绪,流露出一位八十三岁还飘泊孤岛的老人,对祖国大陆的无限眷恋。</p> <p class="ql-block">  出生于南京,病逝于台湾的当代著名作家、诗人、学者、翻译家余光中先生,那首击中无数人泪点的《乡愁》则写出了几代“大陆台胞”的心声: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后来啊,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而现在,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p> <p class="ql-block">  出生于北京的著名词作家庄奴先生,生前每每讲到《为什么》这首写给母亲的歌,都会情不能自巳:当我年幼的时候,知道的不够多,我向妈妈要什么,妈妈就给我什么,当我长大的时候,知道的已够多,我问妈妈要什么,妈妈从没要什么,妈妈活在这个世界上,莫非只为了我,我给他的那样少,她给我的那样多,为什么?为什么?妈妈始终没有告诉我,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这是先生去台湾后,因思念母亲写的一首小诗,写完后再也没去动过它。大约2006年前后,先生在重庆整理资料时,重新发现了它,但几十年过去,生死两茫茫,先生再也没能见到过自已的母亲。</p><p class="ql-block"> 每当读起以上这些充满乡愁的诗词,我都会潸然泪下,对海峡对岸同胞那无奈而怅惘的愁肠百绪感同身受。但至今,我却很少看到或听到,有真实表现大陆同胞对浪迹天涯的游子们,那痛彻心扉、牵肠挂肚思念及呼唤的好诗文出现,过中原因值得深究。</p> <p class="ql-block">  被称为“战神”的刘伯承元帅,从不愿提起抗战以后的国共内战,他说:中国自清朝末年就在打仗,和帝国主义列强打,推翻封建王朝打,消灭侵略者打,和独裁政府打,打了多少年了,同胞之间相互杀戮又多少年了,我消灭一个国民党士兵就会有一个家庭家破人亡,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吗?伯父当年也曾亲口给我说过类似的话。</p><p class="ql-block"> 海峡两岸同属血浓于水的炎黄子孙,手足兄弟再不能相残,更不能被外部势力所玩弄利用,坚决反对台湾独立,携手捍卫民族利益,共同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这是渡尽劫波的父辈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铭心之训!</p> <p class="ql-block">  习近平总书记在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大会上说: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和世界反法西斯战争,是正义和邪恶、光明和黑暗、进步和反动的大决战。在那场惨烈的战争中,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开始时间最早、持续时间最长。面对侵略者,中华儿女不屈不挠、浴血奋战,彻底打败了日本军国主义侵略者,捍卫了中华民族5000多年发展的文明成果,捍卫了人类和平事业,铸就了战争史上的奇观、中华民族的壮举。</p> <p class="ql-block">  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是近代以来中国抗击外敌入侵的第一次完全胜利。这一伟大胜利,彻底粉碎了日本军国主义殖民奴役中国的图谋,洗刷了近代以来中国抗击外来侵略屡战屡败的民族耻辱。这一伟大胜利,重新确立了中国在世界上的大国地位,使中国人民赢得了世界爱好和平人民的尊敬。这一伟大胜利,开辟了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光明前景,开启了古老中国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的新征程。</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注】经几年留心搜寻,终于在公开媒体和黄埔同学录上,查找到有关伯父張锦锟的生平事迹简介:“张锦锟,又名张干,四川永川人。1915年出生,毕业于中央军校第十期步科。张锦锟在台湾陆军指挥参谋学院和三军联合参谋大学也有所学习。1970年6月,他被授以陆军中将,并担任陆军特种作战司令部中将司令。1974年,张锦锟退役。在军事生涯中,张锦锟历任国民革命军多个职位,包括排、连、营、团长。1949年,他移居台湾,担任过第五战斗团副团长、团长,预备第四师副师长,第五十八师少将师长,以及特种作战部队副司令、司令。1961年起,他历任第九十二师师长,第十军副军长,国防部空降兵教导团团长。1966年,被任命为陆军空降部队司令。张锦锟的生平事迹显示了他在军事指挥和教育方面的丰富经验,以及在多个关键职位上的重要贡献。”</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2019年5月21日于重庆</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2023年4月5日重新编辑于重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