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前言:</b></p><p class="ql-block"><b>好几年前,我就打算写写我那美丽的故乡、快乐的童年和敬爱的“寄娘”,而这三者又密不可分,我的童年是在故乡,在“寄娘”家里度过的。如何把这三者融和在一起,怎么谋篇布局,三年多前,在2020年01月01日,我就写下此题目,但由于种种原因,一直没有落笔,直至今年初,才给我自己定下一个小目标:“清明节”前完成这篇文章。 </b></p><p class="ql-block"><b> 真正动笔是今年春节后开始,先罗列了几个小标题,然后每天写200~300字,写写停停,终于写了9000余字。本打算写满10000字,考虑时间节点,只能提前搁笔,草草润色一番,匆匆结稿发表,谬误甚多,还望各位拨冗参阅并匠正,不吝赐教。</b></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 <b style="font-size:20px;"><i>家乡美</i></b> </p><p class="ql-block"> 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江苏无锡城外,出南门往东南二十多里,有一个叫“唐绛上”的小村落,那里风景秀丽,民风淳朴,村里没有电,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村前不远处就是浩瀚的太湖,沿着窄窄的一条土路,往南步行数百米,就到太湖堤岸边,驻足眺望,烟波浩渺,水天一色,白帆点点……</p><p class="ql-block"> 村庄坐北朝南,一长溜的平房,青砖黛瓦,门板上古铜色的油漆早已斑驳,有些陈旧,略显古朴。一条蜿蜒的小河从民居中间划过,把这个小村庄一分为二,然而一座十米多长,一米来宽的小木桥又把村里数十户农户连系在一起。</p><p class="ql-block"> 桥上人来人往,桥下流水潺潺,澄澈甘甜的太湖水流经这里,通过纵横的河道,密布的水网,流向十里八乡,滋润着这块美丽又肥沃的土地,哺育了在这块土地上生活的勤劳百姓。就在这个秀丽的小村庄里,我度过了快乐幸福且此生难忘的童年。</p><p class="ql-block"> <b style="font-size:20px;"><i> “爹娘”亲</i></b></p><p class="ql-block"> 其实,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这里并不是我的故乡,这是我寄养地,久居他乡即故乡。我的祖籍地是距离这里有三~四里地的谈家桥,那是我爷爷奶奶的家,也是我父亲的老家,我出生在上海, 因为父母分居两地,我从小就被寄养在江苏无锡乡下生活。按照当地的风俗,称呼寄养家庭的男女主人为“寄爹”、“寄娘”(以下称“爹”“娘”)</p><p class="ql-block"> 爹唐金初,国字脸,两眼炯炯有神,皮肤黝黑,干农活是一把好手,他是这个生产队的队长,为人厚道,办事公道,得到村民们的拥护和尊重。</p><p class="ql-block"> 娘姓氏不详,她是个典型的江南女子,秀气的脸庞,中等身材,偏瘦,为人和气,说话细声细语,但她精明能干,外柔内刚,家里家外都安排的井井有条。</p><p class="ql-block"> 他家有三个女儿,大姐素贞(从我记事时,她已嫁到上海,后来听说她担任杨浦区平凉街道某居委会主任,这是后话),二姐素芬,要比我大许多,我们接触也不多。三姐素凤,只比我大三~四岁,从小我就跟她一起玩耍。 小姐姐长的可好看了,弯弯的眉毛,大大的眼睛,长长的辫子,苗条的身材,她是我们村里最漂亮的女孩。</p><p class="ql-block"> 春天她带我去田野上采野花、挑马兰头;夏天带我到收割后的麦田拣麦穗;秋天去地里刨山芋;冬天带我在打谷场上草垛背后“捉迷藏”、晒太阳……</p><p class="ql-block"> 但我还是喜欢大冷天在灶台后面的炉膛前,跟着小姐姐烧火,把稻草挽成尺把长的大虾形状,塞进炉膛,底下掏空,使得空气流通,炉火就旺了,但稻草不耐烧,一会会儿就要添柴,而黄豆秸秆、棉花秸秆更耐烧,火更旺。娘在锅前煮饭烧菜,饭菜香不时飘来,通红的炉火映红我们的脸庞,浑身暖洋洋的,烧火结束时,姐姐总不忘往还有余温的炉膛里丢一个山芋,过一会儿,一只甜蜜蜜、香喷喷的烘山芋就出现在我的手里。</p><p class="ql-block"> 由于当年的物资供应非常匮乏,农村生活条件很苦,家里有好的都留给我吃。太湖涨潮时,湖中的小渔船会顺着流水驶入村边的小河,停在村边上的桥头出售鱼虾,娘就会从拮据的生活费中拿出0.05~0.10元,从渔民手中买大半碗小鱼虾,拾掇干净后,滴两滴菜油,洒几粒盐,饭锅上一蒸,就是鲜美的鱼鲜,不过我更爱吃肉,爹娘就想尽办法买肉给我吃。 </p><p class="ql-block"> 记得有一年春节,生产队杀两头猪,每户分了几斤猪肉,就算过年了,爹买下一个猪头带回家来,剔去骨头,就用盐抹好后悬挂在堂屋穿风的地方晾着,不久成了“腊猪头”,年后,青黄不接,家里也没有什么好菜,娘每天割一小块腊猪头肉,切成几片放碗里,做饭时就放在饭锅里蒸,饭熟了,肉也熟了,灶屋里弥漫着诱人的肉香味。开饭了,一家人围坐在桌子上吃饭,那只肉碗照例放在我的面前,由我一个人品尝,两个姐姐只有馋的份。</p><p class="ql-block"> 娘对我百般宠爱,百依百顺,像大多数男孩一样,小时候,我也调皮捣蛋,贪玩任性,但我从没挨过一句骂,更没有遭过一次打,连一句重的训斥都没有过,自始至终生活在充满爱的温暖之中。在“寄娘”家的时光,每一点一滴,叫我回想起来,都会热泪盈眶,可以这么说,娘对我的疼爱远远超过她的亲生孩子,换言之,我对娘的情感,亦更胜我的亲生父母,时至今日,我还记得娘的笑容。</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我和小姐姐闹着玩,小姐姐在前跑,我在后面追,后来她躲在里屋,把门栓插上,我进不去,然后随手拿了一个小竹竿从门枢后面的门缝往屋里捅,结果人未捅到,却把墙角边扣在腌菜坛子上的旧碗捅到地下,“呯”的一声,碗摔成碎片,我闯祸了,你知道吗,当年农村人多么节约,一个碗摔破一只角,还找补碗匠用金钢钻在破碗上钻两个小孔,然后在碎片上也钻两小孔,最后用骑马钉把碗补上,一只破碗还要用好多年,何况整个碗碎了。娘知道后心疼的不行,就把小姐姐狠狠打了一顿。之后,见我这个傻小子还呆立一旁,还赶紧跑过来安慰我。</p><p class="ql-block"> 随着年龄大了,男孩子的顽劣也开始显现,我开始出门找同伴玩耍。不久,我就成了“孩子王”,也许是我人缘特好,也许是我“人小鬼大”,同龄孩子,甚至稍大一些的孩子都喜欢跟着我一起玩耍,我的童年时光也开始翻开新的篇章。其中颇有趣事,乐事,糗事,至今想来,或忍俊不禁,或耐人寻味……</p> <p class="ql-block"> <b style="font-size:20px;"><i>捣毛桃</i></b></p><p class="ql-block"> <b>江南</b>春来早,二月春风似剪刀,将大地裁剪的错落有致,色彩斑斓,姹紫嫣红,农田里返青的麦苗墨绿一片,田头的野花争奇斗艳,河岸边垂柳窜出翠绿色嫩芽,地里金黄色的油菜花、淡紫色的蚕豆花相继盛开,就连村头空地上的那棵碗口粗一人多高的野桃树也开满了桃花,远远望去,亭亭玉立,一袭粉红。</p><p class="ql-block"> 待花朵凋谢,粉红褪去,嫩绿色的桃叶长了出来,便看见一个个如蚕豆大小的小桃子嵌在树叶之间,挂满枝头,圆嘟嘟,毛绒绒,煞是可爱。这时,一帮“熊孩子”就在树下转悠,并不时抬头眺望树上的小桃,如同几匹饿狼,觊觎即将到口的猎物。只是桃子太小,只得作罢,悻悻而归。</p><p class="ql-block"> 直到一天,桃子明显大了,我们各自从家里拿了竹竿木棍来到树下,对准树冠一阵“呯、呯、呯”猛捣,树上的桃子夾杂着树枝、树叶,“噼里啪啦”地一起掉落下来,我们拣大一点的桃子拾起来吃,那青青的桃子,也只有鸡蛋大小,毛茸茸的,我们也顾不上其它,在衣服上擦了几下,就忙不迭啃了起来,桃子虽不甜,也不酸,脆生生的,还有点青草味。这帮傻小子啃的津津有味,吃完后,还不忘从地上拣起稍大一些的桃子揣进兜里带走,这群淘气鬼,扛起竹竿长棍,雄纠纠地回村,俨然班师回朝的将士。</p><p class="ql-block"> 留下狼籍一地的断枝残叶、还有啃尽桃肉的桃核和一些小小毛桃,惟有那株遭受重创的野桃树,兀自在风中哭泣。</p><p class="ql-block"> 对不起!野桃树,由于我们年少不懂事,冒犯了,请你原谅我们的粗鲁,还请你平复心情,好好地休养生息。</p><p class="ql-block"> <b style="font-size:20px;"><i>摘桑椹</i></b></p><p class="ql-block"> <b>那</b>时候,村民大多数人都养蚕,村子后面有一片桑树林,那是生产队专门派人精心栽培的,剪枝、除草、施肥。初夏,时晴时雨,良好的气候,桑树长得郁郁葱葱,绿油油的桑叶长的足有成人的巴掌大、那是蚕宝宝的美食,而缀满树枝红红绿绿的桑椹,引来我们这帮小“馋猫”。</p><p class="ql-block"> 那天我们这群熊孩子又出动了,桑园里出现小孩子们的身影,只见有的孩子爬到树上(还好桑树修剪的比较低矮,便于村民采摘桑叶)骑在树丫上采桑椹,有的孩子提着小竹篮在下面接着,树上桑椹有绿色、红色、还有紫色的,紫色的最甜了,小小的串串,宛如玛瑙。不一会几只小竹篮装满了紫红色的桑椹,随手摘了一些桑叶,来到田头,大家分享,一个个吃的脸庞上都是红红紫紫的,就像戏剧里的大花脸。</p><p class="ql-block"> 这时田埂上走来一个大人,他是村里的“憨大”(痴呆症)阿大,年龄已有二十多岁,他向我们讨要桑椹吃,我们不给他,他就赖着不走,我们几个人就在一旁嘀咕,果然,其中有一个男孩笑嘻嘻地走过来,随手从地里捡起一个小孩拳头大的泥巴,递给阿大说“你把它吃下去,我们就给你桑果”,阿大为了吃到桑椹,真的三口两口就把泥巴吞下肚,我们也就抓了两把桑椹,用桑叶包了递给阿大,他捧着桑椹心满意足地转身就走,背后,传来熊孩子们的哄堂大笑,这些捣蛋鬼,也真是“可恶”。</p><p class="ql-block"> <b style="font-size:20px;"><i>采红菱</i></b></p><p class="ql-block"> <b>那年</b>夏天,河里涨水,不知从那儿漂来许多“浮萍”,一簇簇的,一把抓起,底下是一串小小的菱角,也只有一分钱硬币大小,有红色的,也有绿色的,有人说这是“红菱”,眼见整条河里漂满了红菱,于是,大伙各显神通,举手捞,用竹竿挑,但大多数红菱在河中央,我和小伙伴从家里抬来一只长腰形的大木盆放进河里,我俩坐进木盆里,一人一边,在河里捞“红菱”,开始时挺顺利,采了一些小红菱,后来不知是怎么回事,我俩挤坐在同一边了,木盆失去平衡,突然发生侧翻,“扑通”“扑通”,两人先后掉进河里,在水中手舞足蹈,旁边围观的人大声呼救。危急关头,正巧,有一个外乡的大叔挑担从桥上经过,见状,搁下担子,纵身一跃入河,把我俩从水中捞起。</p><p class="ql-block"> 拎上岸后,他端详一番,见这两浑小子神情还算正常,只是呛了几口水,身体亦无大碍,吩咐几句后,我们的救命恩人、这位好心的外乡大叔,遂转身离开,挑起担子继续赶路,也未留下尊姓大名。</p><p class="ql-block"> <b style="font-size:20px;"><i>玩“萤虫</i></b><i>”</i></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i> 那是-</i></b><span style="font-size:18px;">个月朗星稀的夏夜,微风徐徐,一扫白天的酷热,皎洁的月光洒在大地,也把家门口的打谷场照的亮晃晃。劳作了一天的村民吃过晚饭,稍作洗漱后,就拎着小板凳,手摇蒲扇,三三两两来到打谷场纳凉聊天,小孩儿们乘机打谷场上玩耍,从人群中窜来窜去,连萤火虫也不甘寂寞,纷纷从蛰伏的草丛中飞了出来,在田野上飞舞,夜空中田野里到处星星点点,河岸边,小路旁,到处可见这些小精灵的身影,打谷场上也飞来许多萤火虫,在纳凉人群面前飞来飞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啪”,爹随手用蒲扇拍下一只萤火虫,顺着亮点,我在地上捏到那只小虫,那只小精灵,竟在我手心里亮晶晶,一闪一闪,真是好玩,忙奔回家找一个小玻璃瓶,轻轻的放入小虫。然后又跑回打谷场用扇子、毛巾拍捉萤火虫,小伙伴也来帮忙,那晚捉到小半瓶的萤火虫,只见萤火虫在瓶子里一闪一亮,小玻璃瓶就像一只小灯。</span></p><p class="ql-block"> 当年的江南农村没有电,夜晚就靠一盏昏暗的煤油灯照明,而且村民为省煤油,把灯芯剪的短而又短,点燃之后,只有黄豆大的灯火,屋里显得非常的暗黑。</p><p class="ql-block"> 我把装有小半瓶萤火虫的小玻璃瓶带回家,就像一盏“小灯”照亮周围,感觉屋内明亮了许多,又找了一根小绳,把“小灯”系到我睡觉的蚊帐里,躺下睡了,眼睛还盯着“小灯”看,看了又看,颇为新奇。不久,眼睛酸了,困了,一个翻身,径直去了梦乡。</p><p class="ql-block"> 一觉醒来,已经天已大亮,忙起身拿起小瓶观看,见到里面的虫子一动不动,遂到屋外,把小玻璃瓶里萤火虫倒在地上,仔细看看,确定它们全部死了。</p><p class="ql-block"> 我本以为,夜里挑着“灯笼”的萤火虫非常神奇,长相肯定也奇形怪状,其实超出我的想像,萤火虫也是昆虫,与其它的昆虫也差不多样子。这次总算着清萤火虫的真面目:只比米饭粒稍长一点,黄褐色的背壳,肚子有点白(可能就是它发光的部位),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也沒有什么的神秘之处。此后,我再不碰萤火虫。</p><p class="ql-block"> <b style="font-size:20px;"><i> 钓河鱼</i></b></p><p class="ql-block"> <b>村中</b>的小河边靠近民居的地方,有处用条石砌成的台阶,在近河面的地方,侬次叠铺有几块大青石,直至水面之下,那是村民洗涮的场合。我们这里的鱼特别多,而且特别大胆,村民河里洗菜淘米时,有些小鱼竟敢游到菜筐米箩里觅食。</p><p class="ql-block"> 我见别的小孩在河边钓鱼,叫娘用缝衣针烧红弯成钩,穿上线,套上小竹竿,再到放陈米的米缸里捉几条米虫,串在鱼钩上,我也去钓鱼了,虽渔具简单,也偶尔能钓些串条鱼、鳑鲏鱼等小鱼,所以还在河边坚持垂钓。</p><p class="ql-block"> 村上一位大哥见状,送给我一枚鱼钩,还有渔线(当时没有尼龙线,那是用棉线打蜡的蜡线),然后到竹园折了一根青竹,一起送给我,并告知我要到菜地挖蚯蚓作鱼饵,而且还教我钓鱼的诀窍。之后,我钓鱼成绩明显上升。常有小鲫鱼上钩。</p><p class="ql-block"> 记得那年的夏天,我与小伙伴在河边钓鱼,河水缓缓地流淌,周围一片宁静,只有岸边柳树上的蝉儿还在不知疲倦“知了、知了……”的鸣叫。平静的河面不时的泛起阵阵涟漪,似乎昭示水下不似水面的平静,忽然,渔线上的浮标急速下沉,我快速起钓,但实在拉不动,可能钓到大鱼了,小伙伴赶紧过来帮忙,两~三个人一起握住竹竿,用力一甩,一条大鱼随着弧线被甩上河岸,几乎在同时,只听到“咔嚓”一声,竹竿断了,鱼儿脱钩了,在岸上蹦哒扑腾,几下蹦下河岸,蹦到河滩上,眼看就要逃进河里……说时迟那时快,我赶紧扑上去,按住鱼儿,我力气小,鱼儿劲大,几次差点逃脱,我扑上去用肚皮压住鱼儿,使鱼在身下不得动弹,好一番折腾,最后在伙伴们的帮助下,终于才把这条两~三斤重的金黄色大鲤鱼弄上岸,这时的我,浑身上下都是黄泥巴,就像河滩上走来一只“泥猴子”。</p><p class="ql-block"> <b style="font-size:20px;"><i>摸湖虾</i></b></p><p class="ql-block"> <b>太湖</b>美,美在太湖水,那时候没有污染,太湖水真的太美了,清澈、甘甜,站在湖畔,能看清湖水几尺水下的鹅卵石花纹。水质好 ,湖里的水产也就好,于是就有了著名的太湖“三白”(白丝鱼、银鱼和白虾),就说那“白虾”,通体透明,只只肥硕,极鲜美。小时候,常与小伙伴们到湖里摸虾,不用任何工具,就靠手摸。</p><p class="ql-block"> 夏天,背上小竹篓,约上几个小伙伴,就出发了。来到太湖边,清凉的湖水浸在身上,非常地愜意,赤足踩在湖底的鹅卵石上,趟水往湖中央走去。</p><p class="ql-block"> 太湖地势比较平缓,往里走百十米,湖水也只淹到肚皮上去一点点,据村民说,太湖就像一只盛炒菜的大盆子,硕大而平坦。相传,古时候,这里还是一个县,叫山阳县,一次地震,山阳县凹陷下去,整个山阳县,保括县城都沉入水中,成了现今的太湖,湖中央水下有房屋,有街道,有水井……,太湖每次发大水,我们总能在湖边l拾到一些陶器的残片(俗称“夜壶坯”),另据村里老人说,过去太湖发大水,还能捞到一些残破的老式家具,似乎证明,民间传说并非“空穴来风”。</p><p class="ql-block"> 言归正传,继续摸虾。我们背着小竹篓下湖了,越往里走,水草越多,一簇簇水草下面,用手去摸,躲在水草下的大白虾就傻乎乎地往人的手心里冲撞,感觉有点疼有点痒,忍住,用手一握紧,一只胖乎乎的大白虾就捏住了,然后,转身把大白虾放到小竹篓里,半天时间,也能摸十多只大白虾。</p><p class="ql-block"> 回家后,赶紧到灶间取了一个碗,把虾倒入碗里,正好家门口有只小缸,里面是在太阳下晒制的豆瓣酱,我用小勺挖点咸酱放到碗里,用手指搅和一下,顺手捏一只虾塞进嘴里,活的河虾在口腔里蹦哒,一口咬下去,酱的香,虾的鲜,别提多美味了。</p><p class="ql-block"> <b style="font-size:20px;"><i>捉麻雀</i></b></p><p class="ql-block"> <b>冬天</b>来了,那年冬天特别的寒冷,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两三天,地上的积雪足有一尺多厚,麻雀叽叽叽喳喳飞来览食,我们几个小伙伴就在雪地上放两只大小不一的竹匾,大匾放在雪地上,小匾倒扣在上面,用一根小木棍撑住,木棍上拴一根长绳一直连到屋里,然后在弄来一些稻谷,小部分撒在雪地上引诱麻雀,大部分稻谷撒在匾里边,我们躲在里边从门缝偷看。</p><p class="ql-block"> 金黄色的稻谷在雪地上格外显眼,果然,不一会树上的几十只麻雀飞下来了,啄食雪地上的稻谷,麻雀吃完了雪地上的谷粒之后,顺着谷粒方向,跳跳蹦蹦的进入到大匾里觅食,这时,我们猛一拉绳索,小木棍应声倒地,小匾扣了下来,麻雀群惊飞,只有几只被扣在里面,赶紧把上下合住的两只匾一起抬到里屋,放在床上蚊帐里打开,几个麻雀在蚊帐里惊飞,也逃脱不了,最后终于被我们捉住三只麻雀,仨人一人分得一只。</p><p class="ql-block"> 后来,我用稻谷喂它,麻雀倔强地晃晃小脑袋,坚决不吃;喂它水喝,坚决不碰,后来, 当我打算用一根细绳拴住它的腿时,麻雀见状,猛一挣扎,“扑……”一下,从我手里飞走了,飞向自由的天地,尽管外面是冰天雪地,无食无水,但它还是义无反顾的飞走了。那只倔强地追求自由的小鸟,如今又在哪里呢?</p><p class="ql-block"> <b style="font-size:20px;"><i> 挖芦根</i></b></p><p class="ql-block"> <b>太湖</b>边,有好大一片芦苇荡,夏天风吹芦苇,发出呼呼的声响,水禽水鸟在这里觅食繁衍生息,常见鸟儿们在茂密的芦苇荡里飞进飞出,我们曾在芦苇荡深处的鸟巢里,捡拾到几枚褐色花纹的鸟卵。</p><p class="ql-block"> 初冬时分,芦苇荡已无往日的生机,芦叶开始枯黄,鸟儿也飞走了。由于进入枯水期,平时淹没在水里的芦苇根部也开始裸露,这正是挖芦根的好时机,于是,我和小伙伴们带上小铲子,来到芦苇荡。趟过浅浅的湖水,大家齐心协力挖开土层,一根根像如竹竿粗,几尺长的雪白芦根被挖出来,每个人折了一截,拿到湖水里简单洗了一下,就放入嘴里咀嚼,水分多,还真甜。</p><p class="ql-block"> 但不是每次都是那么的幸运,记得有一次,我们带着工具来到太湖边,未料太湖涨潮,整个芦苇荡淹没在水里,大伙只能“望洋兴叹”,但既然来了,又不甘心空手而归。</p><p class="ql-block"> 后来,我们溜达到太湖堤岸上,见堤岸的土里长满茅草,无聊中,开始用小铲子挖茅草根,挖着挖着,几根细细长长、略带象牙白色的茅草根被挖了出来,就放在嘴里慢慢咀嚼,竟也有一丝丝的甜味。 </p><p class="ql-block"> <b>就像</b>我的童年,尽管那时物资比较匮乏,农村各方面条件比较艰苦,但我感觉,至少心情是快乐的,生活是幸福的,细细品尝,慢慢咀嚼,就能感受到那份快乐和甜蜜,至今未忘。</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b style="font-size:20px;"><i>寒暑假</i></b></p><p class="ql-block"> <b>在我</b>适龄上小学前的那年春天,我回到久別的上海,回到亲生父母身边(母亲也调回上海工作),弟弟、妹妹也从寄养人家陆续回家,不久,父亲又把患病的奶奶接到家里,与我们一起生活,一家六口人欢聚一堂,其乐融融。</p><p class="ql-block"> 不过,我更喜欢乡下的生活,更留恋那些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日子,所以我上小学后,每年都是寒假暑假都到乡下去,寒假十多天,暑假一个多月,那是我最快乐的日子。记得,那时候,第二天要回乡下了,当天夜里就兴奋的睡不着了,早上八点多钟火车,清晨三~四点钟就起床,穿戴整齐,准备出发,其实,我家离火车站乘坐公交车只有两站路,步行也只需廿多分钟,只是太激动了。</p><p class="ql-block"> 头两年,父亲把我送上火车,经过两~三个小时的旅途,当列车停靠沪宁线上的一个三等小站——“硕放”站(根据沪宁铁路的南北走向,我的家乡应该在沪宁铁路的西边,后来闻名遐迩的硕放军用机场则在铁路的东边,家乡距离硕放机场不过四~五里路,矫健的银鹰起降时常掠过村庄的上空,飞得比较低,村民有时甚至能看到飞行员戴着头盔的面庞。一九七一年,林彪死党江腾蛟曾打算在硕放机场企图用高射炮平射,对毛主席南巡列车下黒手,幸亏周总理得知消息后,及时采取措施,使林彪反党集团阴谋破灭。这是后话了)时,我拎着行李赶紧下车,爹按照事先信中约好的时间,已早早的在站台上等候,跟着爹出了那个小站,走了没多远,但见一条大河横在面前,当地人称之为“唐河”即京杭大运河,乘上小船摆渡过去后,又步行不到半个小时就到家了。娘倚在家门那有点泛黄的木框上,她见到我,走过来轻轻地摸摸我的脑袋瓜,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村里小伙伴也来了,好长时间没见了,见到我好似有点陌生感,冒出一句:“上海老小(小孩)来了?!”一会儿又熟悉如故,又玩耍在一起,我又与小伙伴们一起疯狂,之前的几则小故事中有些就是发生这个时期。</p><p class="ql-block"> 回到家乡过寒暑假是最快乐的时光,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短则十多天(寒假),长则一个多月(暑假),又要回上海了,依依不舍告别爹娘,告别小伙伴,娘总是在我的行李包中塞进去一双鞋子,暑天一双布鞋,冬天一双蚌壳棉鞋,那鞋底是娘千针万线纳的,鞋帮亲手做的,特别舒适,特别温暖,而且非常适宜,大小正正好,那是娘用<b>“心”</b>制作的,怎能不合脚!</p><p class="ql-block"> <b><i>忆“寄娘</i></b>”</p><p class="ql-block"> <b>从</b>三年级开始,我能够独自一人往返上海—无锡—上海。日子过得真快,记得五年级的那年冬天,快要放寒假了,突然收到爹的来信,告知:娘不幸患上不治之症,已是晚期,现在已经不能正常吃饭喝水,……</p><p class="ql-block"> 过几天,放寒假了,我带了几袋葡萄糖(粉剂)和麦乳精等(当年的营养品)以及一小捆山药(当年也稀罕物,据说可以活血化瘀,治疗顽疾)等物品,急忙忙地赶到唐绛上。</p><p class="ql-block"> 娘见到我兴奋的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当晚就能喝小半碗稀饭,精神也好多了。我在家的日子里,天天陪着娘说话聊天,娘也说感觉好多了,胃口也改善了,每天都能吃点饭菜等食物。</p><p class="ql-block"> 十多天时间很快过去,寒假就要结束,我要回去上学了,于是依依与娘告辞,一步一回头,步步不舍,娘躺在床上,半倚靠在床背上,强忍着病痛,微笑的与我告别,她再三的叮嘱我要好好读书,到放暑假时再来看望她……沒曾想到,这次告别竟成诀别。</p><p class="ql-block"> 五年级的下半学期很快就要过去了,眼看快要放暑假了,我心心念念地盼望可以回乡见到娘了。突然,收到爹的来信,知道娘已去世的噩耗。爹在信中告知:娘已在一个月前就去世了,她在病危的时候,再三叮嘱家人:不要通知孩子,以免影响学习;尤其是在她弥留之际,更是关照家人:不要让小孩看到她去世后的模样,免得嚇到小孩……是什么时候了,娘还在时时处处地为我着想。放下信笺,我不由地掩面而泣。</p><p class="ql-block"> 放暑假的前一天,上午返校,老师布置完暑假作业后宣布放假。午后,我赶去火车站买了一张火车票,直奔故乡,急匆匆到村口时,已近黄昏,家家户户,炊烟袅袅,一进家门,爹还未回来,两个姐姐在家做晚饭,我就嚷嚷着要去娘的坟头,她们劝我明天再去吧,但我还是坚持要马上就去,见拗不过我,忙熄灭炉火,立即陪我出发。</p><p class="ql-block"> 出门后,小姐姐素凤冲在前,我居中,二姐素芬殿后,我们一行三人一路疾走,往村子的西头走去,沿着窄窄的田埂,穿过一大片翠绿的稻田,稻花飘香,蛙鸣声此起彼伏……我们根本无心欣赏这一切,只是疾疾地赶路。我们又走过一块棉花地,前面是一片高岗,高岗旁边,有人种了南瓜、豆角,上面有一片坟地,有几棵矮树,稀稀落落散布数十个坟头。</p><p class="ql-block"> 姐姐指着靠边上的一个半人高的小土丘说,这就是娘的坟墓,只见这新坟非常简陋,连墓碑都没有,坟上已长满了野草,坟头赫然顶着一个面盆大的南瓜,原来南瓜地里有几枝南瓜藤蔓越过田埂,在坟地里开花结果,有一枝竟在坟头上结了大南瓜,但见这南瓜的颜色在夕阳余晖下变幻莫测,一会儿显青色,一会儿又变橙色,又一会儿又成彩色,在夕阳光的折射下,发出诡异的光泽,恍惚中,我竟觉得是不是娘显灵了,忙蹲下身去,抱着南瓜喊叫起来。</p><p class="ql-block"> 见此情景,小姐姐也蹲下身来,在我耳边轻轻说,“你再喊,娘也听不到了!”,一句话把我从恍惚中拉回现实。此时此刻,我方才真真切切地明白,这个世界上最最疼爱我的人远行了,永远的走了,我再也看不到她清秀的身影,再也听不到她那亲切的呼唤,想着想着,不由地泪流满面,继而扑倒在南瓜上嚎啕痛哭起来:“娘,我来看您了,您听见吗?您听见了吗?您,听见了吗?!!……”一阵阵的呼喊声萦绕在暮色田野的上空。</p><p class="ql-block"> 落日西坠,血色的晚霞染红了天际。</p><p class="ql-block"> (完)</p><p class="ql-block"> 搁笔于二O二三年清明节</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b>(初稿)</b></p> <p class="ql-block">歌曲《故乡情》,唱出我的心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