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母十七赋鹧鸪天】文｜诗和远方 美国加州尔湾二分园

詩和遠方......

（一）仙逝

星坠风萧悲满天。

瑶池急召意何悭。

中秋本是团圆日，

庚子居然劫煞年。

银屏碎，笑音残。

从今一别水云间。

故乡岭上明灯黯，

永使江郎痛泪涟。

- 家母驾鹤西归，享年九十六周岁。几十年家母的生养之恩、育导之情、无私之爱，点点滴滴、俱上心头、无限缅怀。星坠风萧、月昏灯暗、泣血成书，草成十首【鹧鸪天】，追忆家母坎坷而壮丽的一生。

（二）离乡

千顷白洋淀水宽。

哭娘二赋鹧鸪天。

铁蹄尘卷山河破，

雪地乡离老少跚。

考洋学，入新班。

北师女附育春兰。

投亲再往江南去，

一路疮痍焦土燃。

- 家母出生在冀中平原白洋淀畔。日寇入侵前，随家人扶老携幼、逃往北平，以乡村私塾学历考上北师大女附中。家母的老同学在聚会时讲起她“生活节俭，穿着朴素。最突出的一点是特别用功，功课好，在班上名列前茅。带人真诚，肯帮助人。”（北师大女附中同学回忆）。

（三）投身

萧瑟金陵断雨烟。

别娘三赋鹧鸪天。

读书诚为国家兴，

教育更将民众团。

传真理，作宣传。

模中一怒面如丹。

庄严旗下拳高举，

少志凌云任在肩。

- 家母全家继续迁至南京。家母在金陵模范女中曾做“毋忘国难”的慷慨进步演讲，同学老师数十几年后仍记忆尤新：“有一次在模女中大礼堂，你慷慨激昂、铿锵有力的讲话，打动人心。”（模范女附中同学回忆）。

（四）解放

北固风光任凭栏。

送娘四赋鹧鸪天。

榜登中大遂鸿愿，

令转苏医历曲艰。

播火种，处惊澜。

寒营孤胆志弥坚。

反迁智勇成殊业，

漫卷旌旗江水边。

- 家母考入中央大学医学院。抗战胜利后，内迁的中大复员，全体南京中大学生被重新分配。家母被分配至镇江的江苏医学院继续就读。大学期间，家母是“叱咤风云的学生领袖。”（南京医科大学悼词）1949年春，家母参与领导了轰轰烈烈的反迁校运动。

（五）事业

故地重来风雪寒。

悼娘五赋鹧鸪天。

北医协和齐听课，

育哺进修两掛牵。

子多病，母尤难。

百家伸手送衣餐。

北漂多少艰辛事，

骨肉苦甘血脉连。

- 大学毕业留校工作后，家母先后怀着三个月的我和一个人带着刚刚一岁的我分别两次前往北京医学院进修和在北京协和医学院高级师资班学习。当时条件十分艰苦，据北京医学院进修时的叔叔对家母回忆说：“你每天上课学习，抽空还要带孩子去看病。而且晚上只能拼上椅子带着孩子睡一张小床。你这种克服困难，刻苦学习的精神令我十分感动。“全仗诸多战友、同学和朋友们的热情帮助，母子才度过了那段艰辛的时光。筚路蓝缕，永至心间。

（六）建系

迁校石城淮水前。

忆娘六赋鹧鸪天。

身心全付学和用，

政教双挑红亦专。

建系室，带科研。

英年未老发先斑。

启开公卫新专业，

桃李芬芳世代传。

- 江苏医学院迁往南京，更名为南京医学院（现名南京医科大学）。家母同时肩负党政和业务工作，“曾长期担任院系领导、兼任江苏省营养学会理事长，参与并见证了南京医科大学公共卫生教育发展的各个重要阶段。”（南京医科大学悼词）。

（七）文革

乱卷乌云罩丽川。

思娘七赋鹧鸪天。

十年社稷遭磨难，

一日忠良变敌奸。

人拘禁，宅抄翻。

北风呼啸舞狂鞭。

夜昏囹圄将妈探，

含笑如松泪鼻酸。

- 家母“曾蒙冤身遭文化大革命的残酷迫害，身心受到很大伤害，但她爱党、爱国的一颗赤子之心始终不变。”（中国营养学会纪念文章）。依然清楚地记得同家姐在风雨之夜去探望被拘禁数月之久的家母时，她含笑对我们说“要相信人民”。

（八）育孙

改革雄图史可镌。

祭娘八赋鹧鸪天。

重梳白发下乡去，

屡按伤腰臥架还。

情切切，路千千。

送儿灯下备单棉。

他乡不让亲人念，

孙女膝前倍爱怜。

- 文革后家母重回领导岗位，亲自带领学生下乡实习，几次因腰伤被担架抬回。家母坚持不懈地努力工作，赢得了同行的高度评价：“马凤楼教授是我们这批建国初期参加营养工作者中的杰出代表。她在公共营养及食品卫生两方面做了许多科研工作，取得了丰硕成果。”（协和高师班同学、中国营养学会负责人语）

- 我刚出国留学时，小女由父母代为抚养。

（九）相聚

海角重逢月正圆。

唤娘九赋鹧鸪天。

广交新友八方远，

乐理玫园四季妍。

登峽谷，下沙湾。

费城纽约旧金山。

并肩常去图书馆，

挥就文章又几篇。

- 离休后，父母曾两次赴美和我们团聚。探亲观光之余，家母勤于在图书馆阅读收集资料，回国发表了有关专业文章。其中受美国膳食营养标准的启发“在建国50周年时发表的代表作《五十年来中国居民食物消费与营养、健康状况回顾》，成为重要参考资料。显示出她渊博的知识和前瞻的科学思维。曾获得中国营养学会侯祥川基金教学奖和全国科普先进工作者称号。” （引自中国营养学会负责人语）。

（十）遗愿

激荡人生近百年。

为娘十赋鹧鸪天。

献身未忘家亲顾，

育树甘将产尽捐。

挫未折，志何殚。

丹枫如火则心安。

菊风桂雨自兹去，

棲凤楼前化碧莲。

- 家母一生简朴清廉、勤奋努力、意志坚强、豁达胸襟，为我们留下了无价之宝。她和父亲一起创捐的“马戴奖学金”和”公卫人励学基金“代表了他们的遗愿，希望能鼓励一代又一代从事公共卫生事业的学子们。

- 家母在去世前一个多月一生最后的诗中阐述了她的人生感概：“平生不违初心志，临死自扪也心安。”

正如南京医科大学在家母的悼词中写到，“马凤楼教授把自己的命运和国家、民族的命运结合在一起，把一生奉献给了预防医学事业，奉献给了党和国家。“ 敬爱的母亲，您安息吧。🙏🙏🙏

【鹧鸪天•七七祭】

2020年11月20日

疫海茫茫痛满天。

巨丧未送到灵前。

身躬远别肃旗下，

心碎常随浩宇间。

子有愧，母无言。

太平洋水恨绵绵。

天堂盼有重逢日，

共忆当年协和园。

【鹧鸪天•母亲节致母亲】

2021年5月9日

燕北江南饥饿年。

艰辛惟有母亲怜。

受难囹圄梦中见，

相别天涯故里援。

大疫下，小屏前。

海空每日爱千言。

暂将此念存心底，

相会云河再请安。

- 今天是今生第一个没有母亲的母亲节。追思家母的养育之恩、共同经历的艰苦和幸福，心中无限怀念。祝家母在广袤的云河间保重平安，母子来日相会有期。🙏🙏🙏

【鹧鸪天•周年祭】

2021年10月3日

台上秋风菊又黄。

一年生死两茫茫。

影朦骤醒月残缺，

泪涩连呼夜怆凉。

身隔海，梦还乡。

屏中回首叫江江。

人间何事教肠断，

别母余生痛断肠。

- 整整一年前此时，隔洋传来家母仙逝的噩耗。在与她生前每日的视频对话中，她留下的最后镜头是呼唤我的名字。

【鹧鸪天•家母冥寿怀母】

2022年4月26日

忆母春风四月天。

冀中大地出英媛。

朝晖雾渺白洋水，

暮色浪摇荷叶船。

私塾里，凤楼前。

女儿聪慧北堂怜。

终生风雨怀家梦，

化入乡谣送我眠。

【鹧鸪天•二周年祭】

2022年10月3日

秋菊秋风二度黄。

关山仍阻海苍茫。

悲伤无际落游子，

思念那头是故乡。

梦稀见，忆难忘。

慈言细语诉家常。

仿回老宅灯光暖，

白发丝丝印北墙。

【鹧鸪天•清明祭祖】

2023年4月5日

卯兔清明

冰化犹寒飞燕迟。

江南四月雨丝丝。

携家城外黄泥道，

祭祖坟前绿柳枝。

情经远，忆回之。

如今蓬颗我添时。

平生最畏清明到，

每到清明倍怆思。

- 小时候每到清明，母亲便带我们出城去给外公外婆上坟。乍暖还寒的天气，时常细雨蒙蒙，道路泥泞，地偏路远，却从未漏过。如今霍然到了我们祭拜父母的时候了……

【鹧鸪天】为母十七赋鹧鸪天（之十七）

家母九十九岁冥寿

2023年4月26日（中国时间）

尔湾二分园

又暖人间四月天。

芳菲满院为谁妍。

追思影在犹前日，

环顾亲回已数年。

春如故，痛难眠。

一枝一瓣恸心泉。

还留多少家常话，

可叹如今默像前。

- 家母在世时，每天都有视频通话，并奉上庭院中盛开鲜花照片，直到她逝世前，希望她在病榻上能有所安慰。如今花开依旧，屏影长留，天涯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