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我的母亲

张胜新

　　公元二0二二年七月五日（农历六月初七），您安详的闭上了双眼，永远的离开了我们，在您走后的第一个中秋节、国庆节、元旦节、春节，圆圆的明月依旧天空高挂，失去了您的中秋节不再团圆，万家团圆年夜饭，再没有了您的身影，失去了您的第一个春节，老弟也习俗的在家给您设了个香位，点燃香烛纸钱，以表达对您的无比思念，远方的游子，每逢佳节倍思亲，电话那头习惯的问候，不再有您的接听，视频聊天的同框里不会再有您的出现，任凭老父亲手机摄像头的左右移动，屏幕里只剩下老父亲孤独的身影，随着清明节的到来，远方的儿子不能亲临您的墓前来祭拜您，清明思亲，以此祭文追忆母亲……

　　您一生孕育了我们姊妹五人，大姐六七年十月、二姐六九年九月、我七0年冬月、弟弟七三年四月、妹妹七六年二月，为了哺育我们成长，在那个缺衣少食，计划经济的年代，您和父亲含辛茹苦，吃了不少苦头！记忆中的您没日没夜的忙忙碌碌着，甚至有时候下雨天都要背蓑衣戴斗笠去地里干活！每天还要负责安排全家人的生活，牲畜的饲料，常年的辛苦劳作，您的双手布满了厚厚的老茧，农闲之余，还要到很远地方的林子里去砍柴火，把它堆码在别人家院子晒干，再叫我们去背回家来。母亲是个地道、淳朴、勤劳的庄稼人，对土地有着深厚的感情，一天风里来，雨里去，干事雷厉风行。

　　记得在上初中的时候，母亲在学校的学生食堂做过饭，忙完了食堂的活，赶紧回到家忙地里的活去，好在学校离家不远，还不忘把食堂潲水剩菜挑回家去喂猪，为了早上能按时赶到食堂去上班，得凌晨四五点钟就起来把猪草煮好，记忆中母亲就是个起早贪黑，从不睡懒觉的人！把自己地里种的蔬菜背去卖给食堂，以换点钱来贴补家用，我们五姊妹的读书期间，父母亲常为家里的开销操碎了心！

　　在县城上高中的学期里，每月末的周六得回家去一次，领取下个月的生活费，母亲总会提前在市场买点肉准备好给打打牙祭，待周日返校时，再带上母亲准备好的盘餐，或是一大包渣海椒里炒点肉，或是炒一大包大头菜丝丝，或是娃娃菜片片，足够吃上一个星期，每当想起在家的那些日子里，您炒的猪肝；用娃娃菜、白菜杆杆、大头菜丝丝炒的腊肉，大年三十过年杀只大公鸡炖上一大锑锅的红薯粉条，炖上一大铁锅的腊猪脚杆杆、腊猪头、腊猪心、腊腰子、腊香肠、腊肉，煮熟了先切猪头肉来吃“菜板肉°，然后再用炖肉的汤炖上一大锅的大块白萝卜，大年初一早上用黄糖包的大汤包，就口水直淌；每当想起星期天为了能够顺利坐车返回学校去，要不是客车人满为患，当然也是为了能省两个钱，母亲去求货车司机捎上我时的情景，眼里噙不住的是酸楚的泪水；每当想起您家庭经济拮据，去找亲朋好友借钱时的窘境，我内心是多么可怜母亲的无奈；每当想起您家里扁桶里的大米见底时，端起升子去向左邻右舍借米时的难为情，我柔弱的心在隐隐作痛……

　　一九九一年九月份水电八局技校一纸录取通知书，从此我离开了家，离开了您们，两年的技校学业，只有等到寒暑假才能回家里，自九三年八月份参加工作起，就长年累月的漂泊异乡，单身的日子，一年一次一个月的探亲假，九六年结婚以后，回家的次数就更少了，夫妻在一起上班，只能享受四年一次的父母亲探亲假，那唯有书信的年代，在菜地劳作的您，每当听到《一封家书》这首歌时，想起远方的大儿子，您不止一次的潸然泪下。故土难离，对土地一往情深的您，直到二00九年六十五岁时才肯放下手中的锄头，彻底的退了休生活进了县城的幺儿家中，勤劳惯了的您就是闲不住，二姐八楼的楼顶菜园，又成了您的锻炼之地！

　　一九九八年六月，您的大儿媳妇即将临盆，无奈的我回到家中把您接到了四川射洪金华工地我们身边，护理月子里的儿媳彭黔和襁褓中的孙女莎莎，瞧见您在金华医院病房里，一边是刚做完剖腹产手术的儿媳，一边是突发肾积水患病的儿子，把您给急得直掉眼泪，性格倔强的婆媳两第一次相处在一起，生活习惯的差异，难免发生摩擦，直叫身处网中央的儿子左右为难，一边是爱情，一边是亲情，感恩母亲大人的宽宏大量，替儿分忧解难，回想那些日子，母亲，您辛苦了！也让您受了些委屈气，亲自感受到了儿子颠沛流离的水电生活，九九年的二月份随迁我们去了四川汶川沙牌工地。

　　一九九九年二月七日，您随我们一起调往四川沙牌工地，当时因住房紧张，只呆了三天时间彭黔就把您们婆孙两送回道真老家了，我们在四川沙牌工地工作的五年多时间，女儿莎莎曾两次的接送回家与您们在乡下的老家生活在一起，那时候还不会走路的女儿，不知多少次的尿湿过您们的背，从小大嗓门的她也没少吵闹您们的睡觉休息，二00三年女儿自满了五岁开始上学前班起，就一直在道真二爸二婶家里上学读书，与您们生活在一起，直至二0一六年参加高考上大学离开，期间只有每年的寒暑假接送女儿到工地与我们生活一两个月时间，感恩有您们的照顾和关爱，女儿得以健康的成长，解决了我们的后顾之忧，安安心心的在外上班工作。

　　二00六年的夏天，我去怀化火车站接您们来到三峡工地，一来是为了我们和女儿的短暂相聚，二来是想让二老来旅游参观看看这举世瞩目的宏伟三峡工程，我知道母亲是个很喜欢旅游观光，喜好热闹的人，那个绿皮火车乘客又多的年代，让您们祖孙四人坐了一回难忘经历的火车，酷暑难耐的三峡坝区，没有空调的房间，电风扇吹的都是热风，晚上没能让您们休息睡好，苦是苦了点，但是能与您们相处的生活在一起，感觉又是挺幸福的，假期结束时间到了，我们送您们去宜昌码头坐船回重庆去的。

　　二00九年您们参加旅行社去了北京旅游，登上天安门城楼，参观了人民大会堂，瞻仰人民英雄纪念碑、毛主席纪念堂，游览故宫博物院、八达岭长城，北海公园，那时的您，身体挺健康的，长城上的您，健步如飞。

　　二0一二年夏天，您和父亲一起来到云南永善溪洛渡工地，我们的营地与永善县城就一墙之隔，生活居住环境都还不错的，开通了到重庆的长途客车后，交通更方便些，所以就想叫您也来这里看一看。

　　二0一三年九月，我进入了水电八局国际公司开始出国上班，享受着半年一次的探亲休假，每次的回来看望您们，也不过就是一两个星期的时间，期间我特意安排了二0一四年六月和二0一五年十月的两次休假，分别回来给您和父亲过七十寿辰生日，在这海外十年的工作时间里，想念您和父亲的时候，就拨打个视频电话，虽说时空远隔重洋，但却近在眼前，就这样传递着母子父子间的亲情交流，每次回家时的相见和离家时的再见，习惯性的给您们一个大大的拥抱，您总会掉下激动和难舍的泪水，儿子也是强忍着眼眶里打转的泪珠，这些年以来，离家的孩子，感受着母亲无尽的疼爱，我喜欢吃腊猪脚、咸鸭蛋，黄糖包的大汤圆，知道我要回来了，就提前把它们准备好，亲自下厨包大汤圆煮来吃，待到要离开的那天，行囊总是装得满满的，小心翼翼一五一十的将鸡蛋装进纸箱封装捆好，真是儿行千里母担忧啊！

　　二0一九年三月，一个偶然的机会，父亲获取一个旅游信息，您们加入旅行社去了一趟港珠澳旅游，还是父亲懂得享受生活，乐享人生，趁着自己身体健康，还走得动，带着您出去走走看看，儿子愧疚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好好的带您出去旅游了，很多事情都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二0一九年十二月，在海南大学读研的外甥逸荷即将毕业，细心的大姐考虑父母亲年事已高，在大姐的精心组织下，二姐、妹妹、老爹、老母一起前往美丽的海南岛旅游，逸荷的精心策划，并全程充当导游和摄影师，孝顺的大姐全程悉心的照料父母亲，三姐妹能够在父母亲的有生之年陪他们一起去看大海，吹海风，踩沙滩，赏美景，吃美食，尽享天伦之乐，留下太多美好的回忆，这是人生的一次难忘之旅，弟弟妹妹衷心的感谢大姐和外甥逸荷。

　　母亲是一个闲不住的人。生活在县城的家里，每到一段时间总是要回乡下的老屋去看看，与生活几十年的同村老伙计些寒暄寒暄，返回县城时，总是背上一满背篓邻舍送的蔬菜。收拾打理二姐店铺里的那些纸箱纸板，捡拾路边丢弃的那些瓶瓶罐罐废品东西，老弟家里的阳台常常被老母亲堆得满满的，几姊妹都讲她，叫她不要去捡那些东西，可她就是听不进去，母亲并不是缺那几个钱，其实就是她的一种勤俭节约生活习惯，变卖来的钱都是给了她的孙孙们做零花钱了。

　　老年的母亲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年少时的母亲，忙于田间地头的辛勤劳作，一大家子人的吃喝拉撒，做事只能是快手快脚，雷厉风行，也看不惯慢条斯理，但老来的您，却可以坐在那里剥大蒜皮、刮新鲜细洋芋儿皮皮半天，收拾捆绑捡回来的那些纸箱子饮料瓶瓶半天，特别是不厌其烦的用小刀子剃刮那些小电线里面的铜丝，看着都让人心疼，娘啊，您真是不怕麻烦，不嫌累！

　　晚年的母亲很爱干净，喜欢热闹，爱上健康。关爱老年人，推崇养身保健，全国各大县城到处都有为老年人开设的健康房，老母亲自从喜欢上后，就把他当作晚年的娱乐生活，和大爷大妈们一起开心的唱，开心的跳，别有用心的老板倒是给她们发了不少的免费小礼物，当然总免不了要买些产品的，其实老爹也是默许了的，你们老母亲的养老金就让她去花吧，就当是买个平安健康，老母亲对健康房有点沉醉，但还没有沉迷，那些日子，老母亲不管天晴下雨，常常是天不见亮就起床去了，怕去晚了没位置，尽管我们有些不忍心，但是只要老母亲她过得开心就好。父亲经常带母亲一起到楼下的理发店修剪头发，手指甲脚指甲长了老弟给她修剪，经常的换洗衣服，穿得干干净净，春夏秋冬的衣服分门别类的整理好，一袋袋的装好放在衣柜里。

　　二0二二年的春节前夕，您再次的犯病住院，病痛的折磨，饮食的限制，使您变得很消瘦，身体每况愈下，四月十一日的如厕摔倒，造成右股骨骨折，长时间的卧床，行动的不便，多重病情的叠加，无情的病魔正一天天的把您拉向死亡的边缘，七月五日凌晨，在您已卧床八十六天，您顽强的与病魔抗争，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与世长辞，儿子五十七天的陪护，伴您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长年累月在外工作的儿子，您就担心这一天的到来，冥冥之中，天意注定，母子俩都没有遗憾，所以您才走得那么安然，了无牵挂，如今子欲养而亲不待，您没有等来儿子退休的那天，多想好好的回来陪陪您，然而您就转身走了，在您走后的这九个月时间，居然没有一次梦见过您，我想天堂一定很美，您在那边挺好的！

　　母亲的一生是辛苦、勤劳、简朴的一生。您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生养了我们五姊妹，年少时为儿为女，含辛茹苦，年老时子女孝顺，老爹照顾有加，您是幸福快乐的，一生与人为善，和睦邻里，姊妹团结，互帮互助，您们的优良品质深深的感悟着我们。人活一辈子，谁不希望自己健康长寿，长命百岁呢，可人各有天命，娘啊，您可曾知道您得的是肝癌晚期，是一种治不好的病，在您生命垂危的时刻，二0二二年七月二日上午，我们送您进了县城的中医院住院部，给您临终的关怀，以减轻您的痛苦，就两三天的时间，您就得到解脱了，每当想起病床上无可奈何的您，我们爱莫能助，眼睁睁的看着您那痛苦难受劲，但您给我们的却是无比的坚强毅力，我不止一次的掉下心酸的泪水。父母在家就在，有母亲在的家，才是完整的家，您先行一步登仙境，在天之灵，把您未尽的阳寿叠加在老父亲的身上，佑他长命百岁，失去了您的岁月，总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想起您，直到我也像您这么老了，敬爱的母亲大人，音容宛在，懿德长存！

二0二三年清明节乌干达卡鲁玛项目思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