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们正青春】最真的梦

吴奕兴·苏歌

　　“今夜微风轻送，把我的心吹动，多少尘封的往日情，重回到我心中。往事随风飘送，把我的心刺痛，你是那美梦难忘记，深藏在记忆中。”



　　刚解衣欲睡，手机提示音响起，打开一看，是群组里发来的一段视频，视频中有一对男女合作表演的高难度体操，动作优雅，背景画面精美，配乐就是上述周华健唱的《最真的梦》。这首歌令我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那些久远的年代……

一头及腰长发，皮肤白皙，喜穿红衣，每当她走过故居老街对面的五脚基，我总会多看一眼。轻飘飘的身影，就好像一片红云悠悠飘过，她留下的倩影始终萦绕脑海中。

1973年底的迎新送旧通宵晚会上与她初相见，在那个年代的年青朋友交往都很保守，互相倾心的也不敢直接诉说，大多是把情意暗藏心底。晚会上的轮流歌唱节目，我弹唱了一首自译成中文的印尼情歌《你要生气，请便吧！》，边唱边偷窥她的双眸，她害羞地避开我的目光。



　　我们这群朋友都是在一起游玩的，曾经乘船送朋友的姐姐出嫁到外埠，也经常相约到郊外，或邻近的小镇一游。有一年的中秋节晚上朋友们相聚唱歌，并录制了一卷录音带，记得当时我弹吉他伴奏，她唱了一首《小贝壳的回忆》，四目凝聚，都读出了彼此内心的爱慕。十分遗憾的是，这一卷弥足珍贵的录音带，如今已是不知所终。

离开故乡前一年的圣诞节晚会，有幸约了她一同去观赏。散会后，当时夜已深，在溶溶月色下，顺着中央大街缓缓漫步送她回家，晚风徐徐吹送，带来了一阵清凉意。行了一程，刚转了个弯，忽然听到有人在街旁的阴暗处大喊一声：“喂！走近一点啦。”我偷偷地望一望走在身旁的她那默默含羞的双眼，不知她心里怎么想？那一瞬间，我心里泛起了微妙的感觉，期盼能与她携手同行，走得更远…… 

1975年初，我孤身一人到陌生的大都市闯荡，两年后的春节，我又回到故乡，与她相见甚欢。临别时，她说：“一对恋人分隔两地，是很难结合的。”面对茫茫前途毫无把握的我，当时没敢坦言要她等我，只留下这么一句词不达意的话：“这两年内还不会交女朋友。”就飘然而去。

我继续朝九晚五的打工生涯，当年还是一个收入仅够糊口的普通职员，由于自卑的心理作祟，我不敢再写信给她，就此暂时失去了联系。

　　就在一年后的某个夜晚，惊悉她已与别人定了亲，我怅然若失，黯然神伤。在宿舍里，马国同事递给我一小杯的X.O，本就没有酒量的我接过来一饮而尽，不一会儿已是满脸通红，借着酒意拿起那把当年曾为她伴奏的红色吉他，满怀伤感自弹自唱：“我高高举起苦酒一杯，我轻轻掉下一颗眼泪……”

1988年卡拉OK开始流行后，我很喜欢点唱罗时丰的成名曲《颤抖的伤痛》。时光像流水匆匆过去，我经常哼唱的那句歌词“那日夜思念的影子出现在我的眼前”终于兑现，一个夕阳晚照的美丽黄昏，与阔别20多年的她偶遇，畅谈往事，细话当年。

问她是否还记得当年唱录的那一首歌，她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红晕，轻声笑答：“哪能忘记！”

谈起那年春节回乡重逢时，其实想请她等我两年。她回想往事，缓缓道来：“当年你弹吉他我唱歌，四目交投的一刹那，我就觉得喜欢上你了。你到异乡工作后，曾收到你寄來的三封书信，不知何因，渐行渐远渐无书？后来，有个友族年轻人看上了我，经常到家里来，爸爸不赞成我与异族通婚，强令我与同乡友人定亲……那首《我有一段情》不知唱了多少遍，逼嫁又是声声催……”

她继续细诉，我脑海里浮现那首歌的歌词:“我有一段情，唱给春风听，春风替我问一问，为什么他要断音讯。”蓦然间，一阵心酸涌上心头、眼泪盈眶。

最后，她以略带埋怨的语气说道：“当时若是你说出来，不要说两年，五年或十年我都会等呀！”这句话令我深感愧疚，辜负了伊人的一片深情啊！



　　《最真的梦》副歌部分，好像唱出了我的心声。“总是要历经百转和千回，才知情深意浓；总是要走遍千山和万水，才知何去何从；为何等到错过多年以后，才明白自己最真的梦。”

那一次的邂逅并没有留下联系方式，或许“相见不如怀念”是彼此心照不宣的默契吧？

留不住的人、事、物，只能在回忆里复现。那年我弹吉他她唱歌，眼神交流，情愫暗生的瞬间，已定格在我心深处。20多年又悄然流逝，茫茫人海，难忘的她，如今芳踪何在？

情思悠悠，难以排遣，我反复轻哼这首歌的结尾段：是否还记得我，还是已忘了我，今夜微风轻轻送，吹散了我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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