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又是一年清明时节,每每我踏着山路来到爷爷奶奶的坟前,一路上,总是怀念那时其乐融融的大家庭,而如今也只能凭借几张纸钱寄托哀思!</p><p class="ql-block"> 爷爷是一个农民,他用一生的时光在践行作为农民勤劳、善良、节俭、朴实的美好品质。他的一生都在和土地打交道,他那被烈日晒得通红的脸和黝黑的脖子,他那双手经年累月磨出的老茧和干瘪的指甲便是明证,在土地里面刨食的人大概都是那个样子,但是爷爷不一样的是经他手种出的庄稼不但粮食打的多,而且把土地侍弄的也是有模有样。</p><p class="ql-block"> 那时家里有二三亩好地,但是家里吃饭的人多,打出的粮食也仅仅够吃,爷爷为了多打粮食,便到房后的荒废的老河滩上挖新地,那是一片杂草比人高,满地石头的地方。爷爷总是一个人,大清早赶着牛出圈,牛在一边吃草,他就一个人割草,搬石头,然后从别处一筐一筐的担泥巴。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他就像一个斗士一样在和地里的杂草做斗争,至于他流出了多少汗水,我不得而知,可是现在想来,我的眼眶总是含着热泪,是什么样的动力让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劳作?后来想想,那时他的母亲还在世,加上后辈的我们,他该有很多身份,是儿子,是父亲,是爷爷,是岳父,是外公还有其他的所谓的称谓,每一种称呼都是责任,责任的背后也是委屈,也是力量,而他总是默默无闻的像一头老黄牛一样辛勤的耕耘在土地上,虽说他此生是一个人,可我觉得他更像一头永不停歇的牛,梗起脖子使出全身的力气拉着家庭的大犁,一步一步往前走。</p><p class="ql-block"> 爷爷是一个农民,也是一个匠人。所谓的匠人,也没有一个明确的身份,因为他一生也没有真正的像铁匠、木匠、瓦匠、篾匠一样到别人家里做工换取工钱,主要是因为他仅仅从事的是没人从事的最危险的活计——割漆。豫西的山区,田野山涧里生长着不少的漆树,因为木漆可以刷家具,更多的是用来漆寿木,还是有人花较好的价钱购买木漆。但是,漆树是比较危险的树种,有的人皮肤碰到漆树叶就会红肿,甚至有人离漆树还有一二米远,仅仅是闻到漆树的气味,全身奇痒难耐,所以很多人见到漆树都避之不及。可是,我的爷爷为了多挣点钱,他割了很多年漆。</p><p class="ql-block"> 割漆最好的时光是在三伏天,因为天热,树木生长茂盛,流出的漆也就多,所以少年时期的我总是看到爷爷大清早背着挎篓,提着木桶就到山上割漆。好多次,我不知是因为好奇还是给爷爷送干粮,亲眼看到过他割漆的场景,历历在目,永生难忘。爷爷总是先到山上割藤条,然后找石头,用藤条把石头绑在树上,然后脚再踩到石头上,整个人费力的拿着漆刀,在漆树上割下碗口大一块树皮,漆简再深深的扎在割掉的树皮的下方,然后漆树里的木漆就会顺着割口一滴一滴的流到漆简里。一般情况下,爷爷会带上几十个漆简,也就意味着要割掉几十块树皮,等木漆流上两天,爷爷会在下午的时间把几十个漆简上渗的一点点木漆倒进木桶里,就那样一道道工序,等全部漆简收完也就能收个一斤多木漆。整个三伏天干到头能收个几十斤木漆,能换来几百元钱。当然,由于长时间的接触木漆,爷爷的脸经常是红肿的,还有胳膊和脊背,除了痒还有疼,我真不知那时他是如何忍耐下来的,生活的重担压在谁的肩膀上,谁才会感同身受的遭那样的罪,而我的爷爷,好多年几乎年年都要经历一次。几十年后,经历生活苦难的我,想来也是一阵阵心痛!</p><p class="ql-block"> 爷爷是在我十五岁那年去世,从记事起,他的音容笑貌和他所做的点滴小事现在我已忘记很多,可是他的勤劳、朴实、自强的品质却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我的脑海里愈发清晰,二十多年来,每当我生活上有困难、挫折,也总是有一种力量在鼓励着我。</p><p class="ql-block"> 我怀念着他,也在时常在思考着他吃过的苦难,“吃”苦,多么无情的一个字,若非生活艰难,苦是多么难吃啊,可是爷爷还是用一生的时光,践行吃苦耐劳,用劳动换取着生活中一切的必需品。爷爷是平凡的,可是在我的心里,他是伟大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