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祭情

枫叶🍁

风，从窗子缝隙呜呜挤进来，好像提醒我，再过一天清明。雨，急促拍打着窗玻璃，告诉我，后天是清明。自从父母亲走后他们的祭日、清明节，是我永远的痛。这天，我从不曾忘记，在北方的家乡公墓里，长眠着这个世界上最疼爱我的父母亲。眺望北方，心中诵读着诗句“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此情此景，眼前浮现母亲上坟的情形。

那是我五六岁时，姥爷去世六七年了，清明节前。一天，刮着风，下着蒙蒙细雨，我第一次跟着母亲到姥爷坟上。到了坟上，母亲从篮子里拿出一样一样贡品，嘴上带着哭腔叫着：“爹！快吃吧，女儿看你来了。”然后，点燃烧纸，母亲一屁股坐在了挂满雨滴的，长满小草的地上，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爹呀！爹……”放开了声音哭了起来，那声音，是那么的凄惨悲凉，惊天动地的在旷野上回荡。

不知道母亲这是怎么了，吓得我不知所措，我用力拉着母亲的胳膊，让她起来，她也不起来。我被母亲的突发行为吓得哭了起来。

母亲还是继续哭，倾诉着姥爷离开后的思念，念道着姥爷在世时，由于孩子们多，他所受的委屈，哭的母亲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的那叫撕心裂肺，哈喇子都流了老长。幼小的我，当时觉的，来得路上母亲还好好的，烧纸能让她如此的伤心？面对着一座土堆哭什么呢？还觉得母亲像演戏，虽然没有说，就是觉得不可思议，很荒唐！

自此以后，每年的清明节，母亲都会带着我去给姥爷上坟。随着年龄的增长，知道了关于姥爷的许多故事。姥爷最器重母亲，他的二女儿。在我们这个大家族，刚刚分家的困难时期，父母亲一贫如洗什么都没有，连口锅都买不起，姥爷赶着马车送粮，给了我们家诸多帮助。姥爷虽然有十个儿女，到我们家来的最多，他喜欢我们家的老老少少。在我们这辈人，外孙和孙子中，哥哥最大，姥爷对我的哥哥更是喜爱有加。以及我的爷爷奶奶，都是他的好亲家。姥爷的突然离世，母亲悲痛至极，造成了极大的身体和心里伤害，时常看到母亲以泪洗面，很多年走不出失去亲人的阴影。随着我的长大，理解了母亲思念姥爷的缘由。

如今，父母亲都不在了，我成了风雨中随风摇摆的一朵花，再也没有亲人的温暖。亲身经历了亲人离别之痛，每到清明节，和父母亲的祭日，都是我的痛苦之时。体会了母亲哭坟的情怀，那是情真意切发自内心深处的心里话。如果，不是住在楼上，我何尝不想放开喉咙大哭一场呢？我的泪只能往心里流。女儿千里之外，由于各种原因，没能跪拜在父母亲坟上，仅以路口焚烧冥纸，以文字缅怀离别之痛。远在天堂的父母亲，请原谅女儿不孝啊！

风在刮，雨在下，想起父母心如百爪抓。还记得一九六三年夏，家乡那场大雨，把所有的庄家淹没，寖泡水中，生产队里种的西瓜，都快上市了，无法摘下。队里说：“谁家摘了就归谁家，随便拿。”父母亲带领十四岁的哥哥，冒着沟深水末肩，去摘瓜。回来时，你们三个浑身上下湿漉漉的用麻袋扛回十七八个大西瓜，我和爷爷奶奶在家静等吃瓜。那些花皮、红沙瓤、黑籽大西瓜，像刚从地窖里拿出来一样，冰凉可口，汁多蜜甜。我们家吃了很多天，也吃了完。

前几年，哥哥提起淌水摘西瓜这事儿，还有些后怕，他说：“那个时候的人真傻，冒着生命危险去摘瓜，不值得。庄，你不知道，村外一片汪洋，过一块低洼地，水都快淹没到脖子了。脚下一滑，就太危险啦！”父母亲呀！那个时候的我们家，生活不富裕，有不用花钱，还不犯错误的事儿，你们是不会考虑自身安危的，只要一家老小能吃上甜甜的西瓜，就是你们最大的动力；只要是为了家人，你们从不吝啬力气。你们尊老爱幼，却从不挂在嘴上标榜自己。

爷爷奶奶随已分家另过，我们家的柴和油盐米面，他们都是随便拿，随便用的。父母亲从来没有言语冒犯过二位老人。不然，父母亲怎么会有众所周知的，孝顺老人的模范夫妻之美誉？父母呀！我非常怀念你们在的时光，全家人粗茶淡饭，土布做衣，老少生活在一个院儿里，传出来的永远是和谐共处的欢声笑语。

风依旧在呼呼吹，雨还在淅淅沥沥下。风儿吹的父母亲的形象更加清晰，雨水好像源源不断输送父母给予的那份甜蜜，我沉浸在回忆里……

为了纪念我可亲可敬的父母亲，我拿把雨伞，带上相机，咔擦！咔擦！定格风中的花儿，此时的雨，扑簌簌洒下的是欲断魂的泪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