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花园”中的逃亡,福雷斯特在云南维西历险记(之三)

华叶常青

维西地区的杜鹃花 维西地区的杜鹃花 随着叛军的步步逼近,福雷斯特的逃亡队伍被冲散,大家都自顾不暇。福雷斯特通过自己的野外生存经验与叛军斗智斗勇,侥幸躲过了一次次追捕。在生命即将终结的最后时刻,他得到了傈僳族人的帮助,这才逃出生天。在逃亡过程中,福雷斯特看到茨菇西面山顶上盛开的高山花卉,认为这里准确的名称应该是“世界花园”,预示着他一定会卷土重来。 维西地区的杜鹃花 碧罗雪山艰难的山路 不久,我看到了正如我所预料的,一群 40 或 50 人的队伍正沿着山脊全速前进,并立即发出警报。即便如此,我还是不相信,直到我们一些一直落后的人冲出来,方才得知巴东和红坡(Honpou)的喇嘛就在他们身后。 维西风光 在山谷的尽头,它与湄公河的交界处被陡峭的悬崖挡住了,小路来了个急转弯,当我转过身来时,我恰好与七名全副武装的喇嘛和藏兵面对面。他们离我大约(几十?)码远,立即就发现了我并追了上去。那时我很绝望,确信我会被俘或被杀,我想表明我的立场,在他们能够跑过那段距离之前,用我的来福枪连续射击,很容易就可以将他们全部击败,但我担心后面会有其他人,在那种情况下,稍有延迟就意味着会陷入对方事先设置的陷阱,因为路径是沿着悬崖那面的。于是我转身就往我来的方向逃去,然后,趁着他们还没走到拐角处,我就跳进小路溪边的灌木丛中,继续下降数百英尺,直到我到达一个合适的地方站起来,把我的子弹带取下,放在手边,然后静待进一步事态发展。我听到他们在上面的小路上冲过去,但他们找不到我的踪迹,我想他们因此确定我已经逃到山脊并向南走。其实这是我计算过的,因此他们直接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维西地区风光 维西地区的高山杜鹃 我一直躲到了傍晚,等到月亮升起时,我又重新找路,开始攀登形成沟壑南部边界的山脊。这里大约有2000英尺,非常的高,许多地方都非常陡峭。我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前行,而且脚下非常不稳定,以至于我花了将近五个小时才登上顶峰,当我抵达峰顶时却注定失望了,因为我发现喇嘛们在山顶设置了一排哨兵,从而阻止了逃亡者南下的一切企图。他们的篝火一直延伸到我能看到的地方,所以除了原路返回之外别无他法。我也这样做了,天拂晓时分就抵达沟底。我躲在岩石下的洞里度过了那一天。第二天晚上天黑前,我回到了不远处的旧路上,发现我的追捕者一直在跟踪我,因为我的靴子留下了痕迹。我立刻将靴子丢弃,埋掉,然后下到溪流,下水时非常小心,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这样向西涉水近一英里。我想,这是我逃脱的原因,我敢肯定,如果我像第一个晚上那样继续下去,他们一定能够抓到我。 维西地区杜鹃林 横断山脉的一些沟谷 1921年,云南腾越道签发给福雷斯特的持枪执照 第三天晚上,我又在更西边的地方登上山脊,发现哨兵仍然挡住了向南的路。一大早,在我下到小溪边时,我发现可能是逃难者丢失的几十个麦穗。这是我八天每天都吃的所有食物。在那段时间里,我白天躲起来,晚上则试图突破在我南方形成的警戒线。天几乎一直都下着大雨,我都不知道我是如何摆脱发烧的。有几次我看到了分散的喇嘛,有几次可以将他们击毙,但我没有这样做,因为我知道只要开一枪就会吸引来数百人。有一次,我在溪床上的一根圆木后面睡着了,突然被一阵笑声和说话声吵醒,抬头一看,我发现其中有三十个追捕者正在横渡小溪,距离我藏身之处只有约五十码。这是一个非常接近死亡的侥幸逃生。 横断山脉雨季的溪谷 维西地区杜鹃花 八天后,我的模样一定非常可怕,衣衫褴褛的衣服,浑身是泥,马裤几乎都被草木扯没了,脸和手因在黑暗中穿过灌木丛而伤痕累累,双脚也一样,肿胀的几乎超过了脚的原有模样,一脸胡子拉碴的样子,而且,我毫不怀疑,我脸上的表情是被追捕时最恐惧的、最饥饿的模样。总的来说,我的外表一定很独特,而且,我非常想拥有伯恩斯所说的“礼物”。(以他人的眼光看待自己) 横断山脉溪谷 正如我已经告诉你的那样,到第八天结束时,我已经饿得筋疲力尽,实际上已经虚弱得几乎无法站立,为此我决定冒着一切风险,下山去村里寻找食物。无论如何,如果我不这样做,那就是死亡,无论是饿死还是死于喇嘛之手。 维西地区风光 因此在第八天晚上,我顺流而上,然后西行,来到了一个只有四间小屋的傈僳族小村,然后走进其中一间,在我崩溃之前,我只有力气低声说了一个字“糌粑”。幸运的是,我周围的人都很友善。人们立即煮了一些糌粑饼(在水中煮的简单面团),虽然我知道这种情况下吃下这东西很危险,但我还是傻傻地狼吞虎咽。我太饿了,无法抗拒诱惑。两个小时后,我遭受了地狱般的折磨。我患上了肠胃痉挛,从那以后,每顿饭后腹部都疼痛难忍;即便如此,我还是要吃下去。也因此至少腹泻了两个多月。 维西地区的杜鹃花 我和这些人在一起呆了三四天,直到他们与湄公河上一个友好村庄的头人安排我向南走更远的路。这些安排终于做妥帖了,我们第四天早上就开始出发。我有两个傈僳人作为向导,队长和他的兄弟。下午晚些时候,当我们接近提到的村庄时,头人遇到了我们,他告诉我们,因为有三十名喇嘛已经到达这里并在他的村庄中扎营,今天的剩余时间我们将不得不躲藏起来。他答应天黑以后回来,告诉我们道路是否畅通。我们躲在松树林里,耐心地等待他的到来。他晚上9点左右回来,告诉我们喇嘛还在他家,我们最好的计划是在大约一英里远处的傈僳农民的小屋里过夜,然后在早上,直接进入山脉的中心,这样你们就可以去叶枝了。他解释说他自己不能和我一起去,但他带了几个向导陪我。天太黑了,我们很难找到小屋,然后第二天早上我们就早早离开了,正西方向遇到的几乎是一个极其陡峭的侧脊或尖坡,因此我们是通过湄公河-萨尔温江(澜沧江-怒江)分水岭的顶峰或山脊的路行进的。 龙胆花 维西地区高山杜鹃 大多数时候,我们不得不跌跌撞撞的在杜鹃花和甘蔗地里穿行,然后,当我们到达山顶时,不得不在海拔14,000到17,000英尺峰顶斜坡上的雪、冰和风中进行了两天可怕的旅行,直接将我的脚割得惨不忍睹,甚至将我向导结实的鞋底切碎或造成了严重破坏。在如此高的地方睡觉,没有任何遮盖物避寒,冷风袭来,寒彻透骨。一天晚上,雨下得很大,我们没法生火,不得不只喝了一小块松树皮中夹着的少量雨水充饥。我无法形容我是如何度过所有艰辛的。要是在更合适的情况下,我应该非常享受这次旅行。事实上,我看到的花是如此的壮观,如此的美丽,如果布利先生同意这项安排的话,我决定冒险明年回来。有几种绿绒蒿(Meconopsis),它们都非常可爱;我注意到数英亩的报春花,其中有近十几个种类;杜鹃花也一样,其中许多我以前从未见过,它们可能都是新物种,除此之外还有无数的其他花卉。在我看来,这些高山恰当的称呼应该是“世界花园”。然而那时我没有时间浪费在他们身上,除了收集一些我认为最不常见的小块组织,并将它们装进我的口袋里,我什么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