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又一年清明到,张应康老师据此已离开我们整整两年时间。最近他家人整理他的书画遗物,准备出一本书画摄影作品的小集子完成他的遗愿。前几天,他的大女儿、师妹张静给我拿来已具雏形的书画集向我征求意见。</p><p class="ql-block"> 睹物思人。摊开作品集,看着一幅幅书画摄影作品,和应康老师一起工作学习的往事油然而生。事实上,应康老师离世后,我便试图把与他相识相处的记忆暂时封存起来,因为我始终不相信,这么一个性格开朗,身体壮实,对生活充满信心、充满活力的人会突然离开我们。他的离世,对我的打击过于大了点,以至于一年多时间,我不愿再动画笔,再摸相机。每每一沾与绘画摄影有关的事情,便立刻呈现出与他一起拍照片,一起看画展,一起探讨作品的幕幕记忆。说实话,这个过程挺痛苦的。</p><p class="ql-block"> 算起来,距应康老师离世,与他相识相处正好五十年时间。1972年,我十六岁时,有幸参加了力群先生在灵石县举办的木刻训练班学习绘画。当时在县通讯组做报道工作的应康老师,由于常到训练班拍照,一来二去我们算是有了初步认识。 </p><p class="ql-block"> 1983年,我由插队回城后的工厂工会借至山西电视台,在多个电视剧剧组担负美术工作。这时的应康老师已调至当时的晋中地区工作,先是在《晋中报》,报纸停刊后留在地委通讯组担任电视摄像工作,并聘为山西电视台的特约记者。由于他时不时地要去省台送新闻录像带,这样,我们在电视台经常碰面,随之渐渐熟悉起来。</p><p class="ql-block"> 1984年初,我在榆次火车站换乘时,与应康老师不期而遇。闲谈间,他向我透露了晋中电视台正在筹备建立和《晋中报》即将复刊的消息,并希望我能来此工作。当时,正值“唯文凭论”吃香时,我虽在电视台已借调一年多,但苦于没有大学文凭,正式调动怕是一时半会解决不了。如能正式调到市级新闻单位工作,也算是一个好的选择。于是,我利用换乘的短暂时间,在晋中文联拜会了温述光(温暖)老师。温老师也是我的恩师之一,当时他在灵石文化馆工作时,便曾多次受到老师的悉心教诲,老师调到晋中文联工作后,我们也有间断联系。长时不见的温老师,见面后甚是高兴。当我说明来意时,当即便领我来到同在机关大院的《晋中报》复刊筹备组,见到当时的负责人,也是我后来的领导等人,进行了极力推荐。经过考核考察,在两位老师的帮助下,我很快于是年4月份,调到晋中报社担任美术编辑。5月1号报纸正式复刊发行,成为《晋中报》(晋中日报)复刊的第一批报人。</p><p class="ql-block"> 与应康老师友情的深入,是从我入纺校美专(现太原理工大学艺术学院)前到毕业后担任摄影记者开始的。1986年,晋中电视台正式筹建,应康老师出任业务副台长。由于之前我有过电视台的美工经历,当时又在报社担负美编工作,因此从那时起,应康老师就电视台筹建中遇到的美术事务常常让我进行一些帮助,工作上开始有了较多的交集。</p><p class="ql-block"> 1987年6月底的一个下午,在家午休的我,被电话铃叫醒。应康老师电话中让我力马去趟电视台,说有要事需要相助。赶到电视台才知道,原来晋中电视台定于7月2号要正式开播,由于没有找到合适的男播音员,促急之下,领导们想让我试试播音镜头应应急。当时时间紧迫,看着老师急切而信任的目光,我只能硬着头皮坐在播音台前。坐在旁边女位的是从祁县广播站刚借调回来的赵×婷(后入职央视)。好在在导演的悉心指导下顺利完成录播。经审查通过后,7月2日,晋中电视台对空呼号,首播成功。据此,阴差阳错间,我竟然成了晋中台首位出镜的男播音。用当今的话讲,算是客串了一把新闻播音。之后,我正式开始了院校的美术学业,一度时间内,学校的好多老师、同学都以为我是电视台的播音员。为笑谈!</p><p class="ql-block"> 学校毕业回单位后,由于工作需要,我改美术编辑为摄影记者。</p><p class="ql-block"> 90年代,山西各地掀起了开发旅游业的热潮,灵石、平遥、太谷、祁县、榆次等地根据各自的资源优势,纷纷加入到晋商大院的开发序列中来。由于开发初期不太规范,随着开发的逐渐深入,出现了一个比较明显的问题,就是原本朴素的古建人为的添加了一些新的元素,以至部分的原始风貌和本有特征不同程度地遭到了改变。在这种情况下,应康老师与我都有一个共识,我们要尽所能赶在古院落开发初期或动工之前,尽多的留存一些原始影像和历史资料。于是,在断断续续的几年时间里,我俩跑遍了灵石王家大院、太谷曹家大院、祁县乔家大院、渠家大院和榆次常家大院等传统晋商宅院,拍摄了千余张摄影资料。 </p><p class="ql-block"> 那时,照相器材不像现在简单轻便,我们带着的设备除了几架135单镜头反光相机和一堆镜头外,还有笨重的玛米亚中画幅相机以及三脚架、电源线、照明灯具等辅助器材,常常身背肩扛一身汗。拍摄完成后,我们还得光着膀子钻暗房、冲胶卷、洗照片。</p><p class="ql-block"> 应康老师比我年长14岁,但他的体力和精力是我等远不能及的。记得在渠家大院拍照时正值暑夏。我们爬高卧低,不断更换设备,更换角度。折腾一上午后,两人都已汗流浃背、疲惫不堪。靠在墙角稍事休息后,为了修正一个不尽如意的画面镜头,应康老师又重新爬上了屋脊,再次寻找更为合适的机位角度。就是这样,为了拍好一张照片,他不计往返多次,非得找到他认为最为理想和完美的构图和光影,才会罢休。他对作品的那股认真劲和拼命三郎的吃苦精神常常令我惊诧不已!</p><p class="ql-block"> 2000年6月,市里决定在国家级的一本重要刊物上出版一期晋中专辑,需要补充和拍摄大量的照片。当时调用了外地航空俱乐部的热气球来辅助拍摄。我作为这次航拍的主拍,邀请了应康老师和我一起完成任务。在近20天的时间里,我们从最南端的灵石县开始,经过介休、平遥、祁县、太谷到榆次拍摄结束。</p><p class="ql-block"> 当时拍摄高角度的照片,一般都是用路灯管理处用来修路灯的那种能伸缩躯干的高架车,热气球对我们来说见也没见过。而挤在不到两平米的吊篮里,晃晃悠悠飘在空中完成拍照,不外乎又是一个新的挑战。一路上,我俩先从克服心理恐惧开始,继而共同解决技术难题,经过不断磨合,密切合作,圆满完成了本次拍摄,为晋中留下了珍贵的历史资料,让我们从高空看到了2000年时的晋中大地是什么样子。</p><p class="ql-block"> 十分羡慕现在的摄影人,随着科技的发展,现在无人机遥控拍摄,使获取高空影像变成了一件非常容易的事。</p><p class="ql-block"> 随后的几年里,我乘专机在太旧高速、汾河谷地、王家大院、乔家大院、常家大院、平遥古城等多次的航拍中,尽可能的邀请到应康老师与我一同完成拍摄。因为有他的参与,我完成任务的胜算会更大,更有把握。</p><p class="ql-block"> 我是报社摄影记者,应康老师是电视摄像记者,在相当一段时间内工作上有着相互的交融,常常在共同的采访中相遇。记得有一次,我们在山西农业大学相遇。傍晚,我俩坐在球场边,乘着习习凉风,我们聊摄影、聊生活、聊未来的情景仍历历在目。</p><p class="ql-block"> 几十年来,应康老师与我不仅是工作和事业上的合作伙伴,还是生活中的良师益友、忘年交!</p><p class="ql-block"> 2012年后期,应政策要求,我基本上离开单位,进入退休前的离岗状态。这时的应康老师也退休多年,但这些年他可没闲着,光大小摄影画册就出了7.8本。70岁时,还参加了晋商茶路的拍摄,从武夷山一路拍到俄罗斯。他这拼命三郎不服老的性格终究对身体还是造成了些许伤害。在境外的一次拍摄中,由于机位离礼炮位置太近,在轰鸣的炮声中,耳膜受到损伤,对他日后的生活受到严重影响。</p><p class="ql-block"> 放下相机后,就他那闲不下来的性格,我怂恿他学习绘画。未曾想在接触一段绘画后,应康老师渐渐痴迷起来,以至于后来的一段时间内,这不服输的精神又将他促成为书画事业的发烧友。</p><p class="ql-block"> 刚开始,我指导他习画葡萄,因为国画葡萄相对其他题材比较好掌握一点。不多久,他画的葡萄便颗粒饱满,晶莹剔透,墨色的铺设和变化也日渐成熟起来。原来,他每天宅在家里,面对从市场买回来的鲜食葡萄,从结构造型到光影色彩细细分析琢磨,一遍遍的画,一遍遍的总结。到一年头上,他画的葡萄已经摆脱了俗匠气,像模像样了。</p><p class="ql-block"> 什么事也怕用心,应康老师对画画的模仿能力也是超强的。我在现场教他画画时,告他画国画要像写书法一样,在线条的运用上一定要有节奏感,这样画出来的线条才会墨色丰富,活泼流畅。瞬间,他便会进入思维状态,仔细揣摩起来。继而就我刚刚演示的节奏动作,一招一式、顿挫抑扬地练习起来。</p><p class="ql-block"> 每次到他家,画案与墙头都堆挂满了大大小小的习作小品,可见他平时是多么的刻苦用功。</p><p class="ql-block"> 我们除了现场交流外,也会通过微信进行一些沟通探讨。有一次,他在微信上给我发来一张图片,我一看这是我前段去他家时,画的一张墨竹麻雀图,但仔细分辨才发现落款不是我的,原来是他临摹的我的那张原作。所以说,他临摹画的水平几近乱真,连我本人也几乎认不出来,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p><p class="ql-block"> 有好的美展,我会约他一同观展。我们仔细观摩,畅谈感受,度过一个个美好的时光。</p><p class="ql-block"> 学画几年来,他画虾,画花,画果实,不同题材的东西他都去尝试。工不枉人,地不亏人,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他的绘画作品不仅得到大家的广泛认可,甚至晋中日报,太原晚报等媒体还进行了介绍报道。对他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精神予以鼓励和赞扬,由此更激发出了他对绘画的浓厚热情。之后,他兴致勃勃的开始积累作品,为以后办展览出画册做准备,忙的不亦乐乎。而我们也有了新的约定——下年度的小目标是画好紫藤。</p><p class="ql-block"> 应康老师为人耿直坦陈,见不得弯弯绕的事情。我主持市摄影家协会的十几年间,但凡协会组织的活动,他都积极参与,从不摆资格,抖架子。他性格爽直谈笑风生,会员们都愿意和他在一起。协会一旦遇到问题,我也乐于倾听他的意见,大家携手并肩,一起解决困难。</p><p class="ql-block"> 他做事有规有矩,时间观念极强,我们相处的几十年间,没有一次因为他的原因而爽约,他总是在约定的时间内早行早到。每次我前往太原家中看他时,他总是早早候在门口,等着你的到来。记的他在海南小住时,我从海口驾车到博鳌探望他,那天下着大雨,他不仅在雨雾中迎候我的到来,饭后还硬是顶着瓢泼大雨送我到大门口,默默看着我离开。</p><p class="ql-block"> 2020年尾,我从外地渡冬回到榆次过年,不幸得到他罹患重病的消息。之前我们还通电话,邀他去我渡冬的小区小住。但随后一个多月没有了他的消息,期间打电话没人接听,发微信也没有回复,虽然感到有点异常,但也没多往坏处想。后来等急了,我给师妹张静打电话,才获知了他罹病的一些基本情况。</p><p class="ql-block"> 北京手术回来后,我在太原家中探望了他,其时他还不知疾病的严重性,还满怀信心的告诉我们,打算积极锻炼,用三个月的时间恢复到术前的健康状态。当时,我们都有同样的认知,总觉得就他的身体素质和豁达向上的精神,这一关总能挺过去的。未曾想,凶悍的病魔,这时正在猛烈的吞噬者他的身体,消耗着他的精力,以至于短短4个月时间,就将他彻底打垮。</p><p class="ql-block"> 春节期间,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年后刚刚过了初五,不得不再次回太原住院治疗。我从师妹家送他回太原时,疫情又开始盛行,医院早已不能随便出入探视。由此预感着我俩这一别,有可能会成为生死诀别。张静给我们拍了合影照片,我站在应康老师身后噙着泪水完成了我们的最后一次合照。随后我蹲下身子帮他穿上鞋,搀扶送他坐上汽车。汽车开动时,坐在副驾位置的他摇下半拉车窗,既不舍又无奈地与我们依依惜别!</p><p class="ql-block"> 回到太原的住院期间,我们开始还能通过微信,进行一些简单的沟通,但随着病情的不断加重,我们的联系终于中断了!</p><p class="ql-block"> 2021年3月28号下午,传来噩耗。应康老师走了,是真的、永远的离开了我们!</p><p class="ql-block"> 应康老师这次爽约了,我们未能完成共同定下的——年后画好紫藤花的小目标……!</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此文以缅怀张应康老师</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2023.清明节</p> <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p><p class="ql-block"> 赵亚利 ,晋中日报高级记者, 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 , 山西省美术家协会会员。入编中国现代美术家人名大辞典,中国当代美术家人名录,中国当代摄影家大辞典。已退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