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黄昏人忆别

秋月寒江

作者 / 孙英涛

一年一度的清明节就要到了，真是每逢佳节倍思亲！岳母离开人世已经快20年了。但是，思念之情却愈加强烈。老人家的身影时常出现在我的梦里，她的刚强、善良、正直的品格让家人、亲友、街坊邻居所敬佩。岳母年轻时，凭借自己的勤劳能干和良好的人际关系赢得了组织和群众们的信任。二十几岁就入了党，当上了“三八”饭店的主任。那时的饭店是国营单位，饭店的宗旨是为工农大众服务，不是以盈利为目的。饭店主要是为农村公社、生产队干部来县里办事，卖粮，拉运农用生产资料和外地过往的旅客解决吃饭问题。

很少有本地人在此下馆子，更没有单位来饭店公款大吃大喝。整个县城也就两三家饭店，由于岳母所在的饭店大多数都是女同志，她们服务又好，就被命名为“三八”饭店。饭店在岳母的领导下，成了远近闻名的红旗单位、标兵单位。岳母也被评为地区劳动模范，还被当选为省人大代表，连续两届去省城参加黑龙江省人民代表大会。七十年代初，在成立县革命委员会时，岳母被推选为县革委会常委（相当于现在的副县级）。

当县领导让她到革委会上班时，她执意不去，说我一个工农干部离不开我的工作岗位，更离不开我的姐妹。县领导只好同意她半天在县革委会上班，半天回饭店工作。后来，她感觉到工作不方便，就提出申请辞掉了县常委职务。县里过意不去，就特批她一个转干指标。可她却说：“我一个大老粗转什么干啊，还是给年轻有文化的人吧。”就这样把转干指标给了本单位年轻的会计（后来这名会计当上了商业局长）。

70年代末，岳父被确诊为骨癌。为了照顾已“判了刑”的丈夫，她毅然决然选择了退职回家照顾病入膏肓的丈夫。可她的真情没有感动上帝，病魔还是夺走了丈夫48岁的生命。她为了不影响三个儿子在部队服役，和年幼的女儿在亲友的帮助下送走了丈夫。接着又把年迈70多岁的老母亲从哥哥家接了过来，恳切地对哥哥嫂子说，年轻时光忙于工作了，没有尽到对母亲的孝心，现在孩子也长大了，丈夫也走了，自己有精力照顾老妈了。在她的精心照料下，体弱多病的老母亲活到了80多岁，成了家族里的高寿之人。

岳母提前退职，每月仅开微薄的工资，而救治丈夫，为老母养老送终，又欠了不少外债，一晃五个儿女又都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刚强的岳母没有被眼前的困难所吓倒。几年间，她白天给人家看小孩，晚上给人家做衣服，还喂养了一头老母猪，再后来又创办一家幼儿园，可喜的是，这个“育萌幼儿园”居然走出了一个清华大学的博士。她省吃俭用，多少有了一些积蓄，使5个孩子都先后成了家，立了业。儿子、儿媳、女儿、女婿10人中有五人入了党。有七人在政府、机关单位、银行当上了干部，成了街坊四邻羡慕的文明家庭。

由于常年劳累，再加上营养不良，岳母患上了糖尿病。可她哪舍得花钱买药吃，家人的关爱、子女的孝心被她拒之门外。就这样日积月累，刚强的岳母，最后骨瘦如柴，突发心脏病，还没有过70岁的生日就离开了人世。在我的记忆里，岳母是一位宽厚仁慈、大爱少言的人。她从来不会向任何人发脾气，也从来不会以说教的方式教育子女，即使做错事情也不会轻易地去责备，而是和风细雨般地讲明道理、分析原因、找到问题的症结，“润物细无声”的教育方式，使子女的自尊心从未受到过伤害。尽管岳母文化水平不高，但在我们的心目中，她永远是最善良、最能干、最优秀的母亲。

我跟妻从相识、相知到步入婚姻殿堂，跟岳母成了一家人，逐渐对岳母有了更深的了解。特别是我被交流到外县工作，本来儿孙满堂尽可享受天伦之乐的她，却义无反顾地随我们去外县照看刚出生不满周岁小外孙女，直到上幼儿园。我由于刚到陌生的地方开展工作，困难重重，压力很大，岳母就经常鼓励我、鞭策我，向我述说家属院家属们对我的印象和赞美之词，也反馈给我一些意见。

这些都成为我日后改进工作和工作中动力，听到岳母那朴实的语言和耐人寻味的话语，引以为豪、受益终生，现在也常常用岳母的话语教导女儿:“人在做、天在看，要做正确的事、要做正直的人，少一些索取和贪念，多一份理解和宽容，乐观豁达，定会一生心安！”如今，岳母的谆谆教诲声仿佛又在耳畔响起，嘱咐我和妻要携手前行，以爱护家、以勤持家、以德养家，让良好家风传承下去。并嘱咐我们兄弟姐妹要相互包容、团结，不拆帮，兄弟连心，其利断金。“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每到清明节人们都要扫墓祭奠故去的亲人，为他们添上一锹黄土、送上一些冥钱、敬上一束鲜花，以此寄托家人的哀思。

可我要用这点点文字，抒发对她老人家的思念之情，再造之恩！烟枭枭，泪汪汪，白衣随风扬。云雾雾，天阴阴，只听情悲伤。一年又一年，花开花又落，愿花常开，人平安，无病痛，无灾难，无离别，无悲伤。

作者简介：孙英涛，中国金融作家协会会员、黑龙江省金融骨干作家，曾先后在《中国城市金融》《中国金融文学》《金融文坛》上发表小说、散文，短篇小说《始作俑者》选编入《当代金融文选》，曾供职于中国工商银行齐齐哈尔分行，高级经济师。